出了這種事情,不難過是假的。


    鳳臨沂站在建福宮的一堆廢墟前,遲遲沒有從廢墟跟前離開。


    一刻鍾後,周公公出聲提醒道:“皇上,咱們回去吧!不要讓舒嬪娘娘走的不安心啊。”


    “吩咐人厚葬舒嬪和小皇子,不能虧待了他們。”


    “是。”


    鳳臨沂看了已經是一片廢墟的建福宮一眼,跌跌撞撞離開了這裏。


    周公公跟在鳳臨沂身後,一句話也不敢說,生怕會驚擾了鳳臨沂。


    二人走出沒多久,便見到迎麵走來的吳苑。


    周公公好像見到了救星一般,急忙對著吳苑行禮問好,“奴才參見苑妃娘娘。”


    “嗯。”


    吳苑來到鳳臨沂跟前,柔聲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鳳臨沂隻是抬眼看了看吳苑,沒接話。


    “皇上請節哀,若是舒嬪知道您為了她,變成這樣子,怕是該在天上不安了。”


    鳳臨沂再次抬眼,“朕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皇上還年輕,還會有其他的孩子的。”


    鳳臨沂勾唇笑笑,“朕從來沒想到過,朕的孩子也會在這種情況下,忽然就沒了,真是報應啊,皇室終究都逃不開這個魔咒啊。”


    “皇上,您……”


    吳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鳳臨沂一把抱住了。


    他難過把頭靠在吳苑肩上,低沉著嗓音說:“沒了,朕什麽都沒了。”


    吳苑伸出手,環在鳳臨沂的腰上,輕輕拍了拍。


    “皇上,您還有後宮其他的妃嬪,還有我呢。”


    鳳臨沂看了她一眼,鬆開了她。


    吳苑握緊了鳳臨沂的手,“皇上,咱們回去吧!讓舒嬪安心走吧!”


    鳳臨沂幽幽歎息一聲,跟著吳苑繼續往前走。


    …


    謝眠和鳳臨淵來到建福宮的時候,建福宮的人正在收拾眼前的殘局。


    二人站在一片廢墟前,誰也沒說話。


    半晌,鳳臨淵轉頭看向她,柔聲道:“眠眠,咱們走吧!”


    “嗯。”


    皇宮的事情結束了。


    舒嬪的事情結束了。


    鳳臨沂悲痛之下,追封了舒嬪為舒妃娘娘,腹中的皇子為大皇子。


    雖然鳳臨沂也不知究竟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但還是更願意他是個男孩兒。


    鳳臨沂傷心難過了好幾天後,生活還是要繼續。


    他照例上朝,下朝,回禦書房批閱奏折。


    看起來和往常沒什麽區別,但吳苑卻能看出來,鳳臨沂始終沒能從舒嬪葬身火海這件事走出來。


    這些時日,鳳臨沂不再傳喚後宮的任何人侍寢,仿佛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致來。


    身子也逐漸消瘦下去。


    吳苑的確有些看不下去了,畢竟她是真心喜歡皇上的,不想看著他如此消沉下去。


    想了想,吳苑終於忍不住了。


    見天色暗下來,她披上了披風,徑直朝禦書房去了。


    自從舒嬪沒了後,鳳臨沂每晚都要批閱奏折到很晚,有時候甚至天亮了,都沒見他歇息。


    長久這樣下去,身子哪裏還能吃得消啊。


    吳苑來到禦書房的時候,見周公公正站在禦書房門口。


    見到她來了,周公公立即笑著上前行禮問好,“奴才參見苑妃娘娘。”


    “嗯。”


    頓了頓,吳苑抬眼看向禦書房,“皇上呢?”


    “皇上還在裏頭批閱奏折呢?”


    幽幽歎息一聲,吳苑徑直往禦書房走去,剛邁出一步,就被周公公攔下了。


    “苑妃娘娘,不是奴才想攔著你,是皇上特意吩咐過,沒有皇上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禦書房,所以您還是……”


    “本宮進去看看皇上,皇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可……”


    “放肆,你攔著本宮進去勸皇上,你到底安了什麽心思?”


    聞言,周公公立即俯身低頭,“奴才不敢。”


    “不敢就給本宮讓開,本宮今日一定要見到皇上。”


    說完,她再也不顧周公公的阻攔,徑直進入了禦書房。


    鳳臨沂坐在的禦案後麵正在寫什麽東西,因為過於專注了,未曾注意到吳苑進來了。


    吳苑也沒驚動鳳臨沂,而是悄無聲息走到了鳳臨沂的身邊。


    當看到他正在畫一幅嬰兒的畫時,吳苑愣了一下。


    此時的鳳臨沂已經注意到了吳苑的到來,生氣放下筆,冷冷抬眼看向她,“放肆,誰讓你進來的?”


    “是臣妾擅自做主進來,與旁人無關。”


    “苑妃,你好大的膽子啊,你究竟想做什麽?”


    吳苑沒說話,而是將視線落在鳳臨沂畫的畫上。


    她一直都知道鳳臨沂很看中這個孩子,難以接受孩子和舒嬪就這樣沒了,可沒想到鳳臨沂的執念這麽深。


    心上一橫,她搶走了鳳臨沂畫的畫,當著鳳臨沂的麵,直接撕碎了這幅畫。


    鳳臨沂滿臉怒意,騰的一下站起來,抬手就給了吳苑一個耳光。


    “你幹什麽?”


    吳苑捂著被打的臉,她早已經料到了這樣的下場。


    勾唇對鳳臨沂笑笑,她抬眼對上鳳臨沂的一雙怒目,“皇上,就算您要殺了臣妾,臣妾也必須把那些話說出來了。”


    “皇上是九五之尊,是整個大興的未來,您不能因為一個妃嬪和孩子的夭折,就日漸消沉下去,您這樣做對得起大興皇室的列祖列宗嗎?”


    鳳臨沂抬手指著吳苑的鼻子,氣得手都在發抖。


    “我如何?之前就是因為沒人對皇上說這些,才讓皇上一直消沉,隻要能讓皇上重新振作起來,就算讓我來當這個惡人,我也無所謂。”


    “你、你……”


    “皇上,後宮的妃嬪可以有千千萬,子嗣也還能再有,但皇上就隻有您一個啊,您不能這樣下去了。”


    “吳苑,你……”


    吳苑沒看鳳臨沂,徑直跪在他跟前,低頭道:“臣妾失言了,若是皇上認為臣妾有錯,還請皇上處罰臣妾,臣妾無怨無悔。”


    鳳臨沂滿臉震怒看了吳苑好久,最後才緩緩出聲:“你走吧!朕想一個人安靜安靜。”


    “皇上……”


    “趁朕還沒有繼續發怒之前,趕緊走。”


    吳苑抬眼看了鳳臨沂一眼,柔聲道:“臣妾無意冒犯皇上,隻是見皇上這樣於心不忍,希望皇上能明白臣妾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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