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倆若是沒把您勸回去,我們回去是要挨罰的。”小丫鬟貝菊又著急又委屈。


    裴奈拍拍她的肩,“好了好了,咱們折中一下嘛,鞠府多沉悶啊,你倆跟著我好好在外麵放鬆放鬆,我們到時候一起回去,他們要是問你們,你們就說剛找到我,二話不說立馬給我拽回去了,這不就行了?還給他們一種你們盡職盡責在外麵奔波了一下午的假象,多好?”


    貝菊和清竹麵麵相覷,反駁不出話來。


    “我和依曦約了在八卦街的東側入口見麵,反正你倆的小身板也扛不走我,不如就一起唄?”裴奈半忽悠半誘惑地和她們商量。


    兩個小丫鬟糾結了半天,最終愁眉苦臉地點了頭。


    裴奈在前麵走著,她倆就默默跟在她身後,走了沒多遠,轉過一道彎,裴奈就看到了提早過來在等她的依曦,依曦欣忭地朝她招招手。


    她們到了跟前時,依曦迫不及待地拉過她,“快看!”


    裴奈朝她示意的方向望去,隻見八卦街外的城市主街上擠滿了人,人們摩肩接踵,將路堵了個水泄不通。


    “怎麽這麽熱鬧?”裴奈好奇地問道。


    “今天是一年一度登雲英雄大會的報名日,馬上截止時間就到了,截止時間一到,觀眾和參賽者就可以入場了,”依曦指了指旁邊的三層高牆,“呐,就在隔壁八卦商街的離卦區,叫做聖火武鬥場。”


    八卦商街的離卦區裴奈早有耳聞,離的卦象中虛,所以這片區域最中間一排的商鋪樓宇須得斷開,由此便騰出了一片空地,後經過拆遷改建,將所有樓宇都變成了三層高的梯形觀景平台,上麵布置了座位,中間的空地則擴大變成了武鬥場。


    依曦又笑著說道:“票是我父親給的,咱們是觀賞角度最佳的貴賓桌,我知道你肯定喜歡,特意帶你來的,我們現在就進去吧?”


    裴奈自然高興,她喜歡看比武,此刻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們朝著擁擠的武鬥場入口走去。


    一個賣糖葫蘆的老伯出現在裴奈視線裏,裴奈忙說:“等我一下。”然後大步走過去,掏荷包買了三根糖葫蘆。


    她握著糖葫蘆的簽子,避開來往的行人返回來,遞給傻站在原地的兩個小丫鬟,“一人一根糖葫蘆,不準再擰巴著臉了,笑一個!”


    貝菊和清竹接過了糖葫蘆,神情緩和了幾分,都帶出了笑意,“謝謝小姐。”


    “對嘛,笑起來多好看。”裴奈又將另一根糖葫蘆遞給依曦,依曦搖搖頭拒絕了,裴奈有些遺憾,心想這根多餘出來的糖葫蘆怎麽辦?


    身邊就是擁擠著等候入場的人群,有兩個人的對話清晰傳入裴奈耳中。


    “你知道嗎?今年登雲英雄大會的終極獎勵,是傳說消失了十一年的上古神兵,琿洗鞭。”


    裴奈聽到那三個字,身子一僵,手中的糖葫蘆險些也沒拿穩。


    那人的同伴訝然,“是三山五嶽中,五嶽之首的萬嶽血鞭?!他們怎麽敢這麽做?!”


    “噱頭唄,登雲英雄大會已經在天耀擁有足夠的名氣和地位,但如果想要其他國家的英雄好漢也前來朝陽參賽,沒有足夠吸引人的獎勵,他們怎會千裏迢迢地趕來?你沒看四周有多少異國人嗎?依我看,這屆比賽絕對比往年精彩得多。”陌生人流露出幾分憧憬。


    他的同伴充滿了疑惑,一時間竟有些憤慨,“官府不管嗎?韓家功勳卓著,世代參軍,哪一輩不出幾個大將軍,他們是當之無愧的將軍世家,也是裴家軍曾經的半邊支柱啊!逐北槍是天耀武力的象征,那萬嶽血鞭也是千千萬萬天耀人的信仰,怎容他一屆比賽玷汙?!”


    旁邊聽熱鬧的陌生人插話進來,“兄台不知,韓家唯一僅存的血脈,當年的左驃騎將軍韓睿澤,得罪過端定公,這比賽的終極獎勵,也是經由官府默許的。”


    韓睿澤......


    裴奈的眼中再次閃過零碎的畫麵。


    少年坐在荒灘之上,眸底有熠熠明光,看著她意氣一笑,無邊銀河也由之晦暗。


    她怎麽會忘?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


    他們在軍營裏長大,在習武的日夜裏互相陪伴,曾是總角之交無猜嫌,鮮衣怒馬共少年,隻可惜歲月錯過,她一朝為人婦,而他躍將臣。


    再次見麵,他們已是裴、韓兩家僅剩的後人,肩上有祖輩的重任,遠方是祖國的疆土。裴奈也終是接過逐北槍,披上了和他相同的戰袍,成為了他的主帥。


    裴奈喉頭一哽。


    她心知,萬嶽血鞭成就了裴家軍,而裴家軍,成就了上三山逐北槍。


    可逐北槍現在就在天耀的中心廣場上高高懸起,由士兵沒日沒夜地守護,供世人瞻仰。萬嶽血鞭卻在十一年前,韓睿澤的長兄殞身沙場時不知所蹤。


    那鞭子,甚至沒能到韓睿澤手中。


    路人的對話仍在繼續,“我知道韓睿澤在十年前的崖穀之戰後,就已經歸隱山野,你說這場比武,他會來嗎?總不能讓琿洗鞭流落到外人手中啊。”


    “唉,聖上和百姓都不願看著萬嶽血鞭淪落至此,端定公此舉,定是在用琿洗鞭逼韓睿澤讓步,畢竟這麽多年了,英武夫人仍葬在荒郊野外,地點無人知曉。”


    裴奈正要說話詢問,身後傳來了一陣騷亂,她回過頭,隻見方才賣給她糖葫蘆的老伯已倒在地上,草木棒子和糖葫蘆散落一地,四下一片狼藉。


    路人都停下腳步對他瞧著,不知發生了何事。


    一個背著錘子、體格健壯的男子立在老伯近處,怒氣衝衝地咒罵道:“狗東西,沒長眼睛嗎?往我身上撞?”


    他的一名玄衣同伴在旁攔住他,“嘯仁,這麽多人看著呢,時候不早了,現下更要緊的是比賽之事。”


    背著錘子的男子狠狠瞪了地上的老伯一眼,在同伴的催促下帶著侍從離開了這片區域。


    裴奈本想過去攙扶老伯,但他已經先一步被人扶起。


    “這什麽人啊,這樣衝撞老人家?”清竹氣呼呼望著那夥人離開的背影說道。


    依曦亦十分不悅,“看著麵生,該是異國之人。”


    裴奈眯了眯眼,盯著那人後背的一對子母錘,沉聲道:“如果我沒猜錯,這人是風雷八梭錘邢台釗的長子,邢嘯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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