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月雖能猜到此事另有蹊蹺,可其中的隱情究竟是什麽,她根本無從猜起。


    但上一世與這一世的原主躺在山崖下的結局是迥然不同的。


    上一世,有藍月宗弟子經過,所以救了她;


    這一世,那弟子或許沒路過,或許是路過了但恰好沒看到,又或許是路過了、也看到了但突然就是不想救,


    總之,最後的結局是被自己這道殘魂入體得了重生。


    其中的疑點是,原主上一世被救後,為何沒有報答那名藍月宗弟子呢?


    在原主幼年發燒時,白清僅投喂了她一顆下品凝氣丹,就能讓原主心甘情願的被白清壓榨、索取,鍾情不悔;


    那為何那名藍月宗弟子救了她的命,她反而將恩人棄之不顧?


    此事甚是古怪!


    而白清就更怪了,他明明對原主感情深厚,卻能任由原主躺在山崖下等死;


    可若他是被迫離開了山崖,他又在此期間幹了什麽?


    為什麽不肯告知我?


    一時之間,齊月的腦中閃過了無數道疑問和困惑。


    “阿月,答應我,永遠不會拋棄我。”


    白清將頭重新埋進齊月的脖頸,手臂的力道漸漸加重,幾乎是想將齊月攔腰箍斷。


    “疼疼疼,鬆臂鬆臂!”


    齊月齜牙咧嘴的嚷起來:“白師弟,我腰快斷了,疼死了!”


    “快答應我。”


    白清手臂略放鬆了些,但不肯徹底鬆開。


    “叫大師姐!”


    齊月才不會上他的當。


    這狗東西詭詐之極,“一條命”剛結清,今日“永不拋棄”又玩上了。


    “大師姐,你不會拋棄我吧?”


    白清似乎並不在意齊月是阿月還是大師姐,他抬起頭,用幽冷的眸子盯著她,再次出聲詢問。


    “大師姐不會輕易拋棄師傅的親弟子,更不會主動拋棄師傅的親兒子。


    白師弟,除非你主動陷害我、中傷我,否則,我絕不會將你當做敵人。


    但若你將來真的做了對不起我的事,那我隻能忍痛割愛、拔劍相向了。”


    齊月謹記未來應雪兒將會空降靜虛宗,與白清一起為非作歹的惡事,絕不肯隨意許下那道護身承諾。


    “忍痛割愛......”


    這四個字明顯取悅了白清,他冷眸驀然轉暖,唇角揚起了一個愉悅的笑意,禁錮齊月的手臂也隨後徹底鬆開。


    他一邊說著,一邊仰身坐起,吐出了自己的條件:


    “兩年內,你再為我尋一株雲幽草;一年後,替我尋十瓶極品洗髓丹;半年後,每個月為我煉製一份上品養元丹。”


    “師傅那裏不是在為你煉製上品養元丹嗎?”


    齊月聞言心中都在滴血。


    這代價實在太慘重了,簡直是雁過拔毛,榨取了月溪院兩年內每一份額外的利潤。


    她開始懷疑眼前的狗東西被捆的四十餘日裏沒幹別的,專心在主屋裏偷聽和算賬呢。


    【我自己都在薅師傅的上品養元丹吃,你憑什麽要薅我?】


    “那不一樣。”


    白清扭過身來,又將頭顱湊到齊月的眼前,垂眸盯著她的粉唇,輕聲問道:


    “我就愛吃你親手煉的養元丹,給煉嗎?”


    眼看他又要發瘋,齊月忙應道:“給煉給煉。”


    白清輕笑一聲,直起身子從床榻上站了起來,然後走到木桌旁,取出一包粉末撒入了水壺中。


    “白師弟,那個,你能自帶煉丹材料嗎?”齊月還想垂死掙紮一下。


    “不行。你賺的晶石,憑什麽不給我花?”白清理所當然的一口拒絕了。


    “可你不幹活啊。”齊月小聲反駁。


    “我要是幹了活,那晶石還是你親手賺給我花的嗎?”


    白清斟出一盞水,端在手中走了過來。


    齊月被這話震得說不出話來。


    還別說,若是肯順著白清的思路走,他的話還真特麽的有道理。


    估計原主曾經就是被這套歪理洗了腦,給徹底忽悠瘸了。


    但齊月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今日她被怒火攻心,失了理智,反上了白清的套,她認栽了。


    就像白清被她捆在主屋木柱上,反複治療後咬傷她報複一頓便自行離開了一樣。


    既然對方改了行事準則,那自己禮尚往來,也不是不能接受。


    最重要的是,半年內,她不必再看到這個孽障。


    白清動作輕柔的扶起齊月的上半身,斜著杯盞將水湊到她唇邊:


    “喝吧,是解藥。”


    齊月這才肯張嘴,將杯中的藥水盡數喝了。


    “我跟你不一樣,我沒你心狠。”


    白清似是想起被捆在木柱上的經曆,唇角微微彎起,露出一個意味難明的笑意:


    “大師姐。”


    齊月忙垂眸避開了他的眼神,免得再招惹到他。


    反正解藥她已經喝進肚了,隻需稍等片刻,她就能重新揍得他哭爹喊娘。


    白清不知道自己前世曾對大師姐做過什麽窮凶極惡之事,自然敢誇誇其談。等他遇到應雪兒,恐怕就會知道自己究竟會有多惡。


    齊月不知道將來如何避開應雪兒之事,因為在原主的記憶裏,應雪兒是毫無征兆的突然來到了靜虛宗。


    前世,原主一心苦修,甚少理會外事,就連被應雪兒扒著吸血,欺負到頭上來,也常以沉默來應對。


    她對不關心的人與事,就如白清曾吐槽的那樣,主打一個腦子不會轉彎的悶葫蘆,被人挑唆到極致也隻會揮拳反擊。


    天道自有其運行軌跡,但世間亦有“人定勝天”之理。


    自己若能提早一步將宗門及白清引向其他路途,再加上見招拆招,將有很大幾率幫助靜虛宗和自己避開未來的種種禍事。


    思及此處,想要暴打白清的衝動又被齊月暫時強行按壓住了。


    “白師弟,這幾日我要開始忙碌了。恐怕許久都不會有時間再與師弟閑談玩鬧了,你好好修煉,大師姐......唔。”


    【孽障!】


    齊月震怒,頓時忘了剛剛的念頭,揮掌便要拍向他的頭顱,可手上的力道卻軟綿綿的。


    白清用側臉堵住了齊月的唇,口中輕笑一聲,順勢握住了她舉來的巴掌,說道:


    “大師姐說笑了,你我同在玄清峰,彼此院落相隔不到二裏之距。我想見你時,隻需多走幾步,自然就能相見。”


    說著,他將齊月放倒在床,伸手摸了下被她唇瓣覆著之處,又嗤笑道:


    “你小小年紀,真是不知節製。”


    說罷,他大模大樣的推開主屋之門,一邊往外走,一邊揚聲道:


    “我該去找我爹領取養元丹了,大師姐自便吧。”


    【這孽障,真是太狡猾了!】


    齊月咬牙切齒的在床榻上又待了小片刻,直到感應到雙腿和雙腳的存在,這才一個撐著床榻坐了起來。


    稍許,她緩緩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木桌旁,將壺中剩下的解藥盡數吞進了肚中。


    閉目靜立百十息後,她雙眼猝然恢複明亮,取過桌上的儲物袋掛回腰間,便踏出白清的院落,直奔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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