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齊月過來,白清不由快走幾步,抓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交。


    他唇角高高揚起,朝身旁的弟子四下頷首,滿麵春風的介紹道:“諸位,這是我心愛的齊師姐。”


    秦列陽抽出扇子用力砸在掌心,搖頭失笑。


    一名弟子從圍觀者中邁出幾步,抱拳道:


    “齊師妹,我是天驕榜排名第七十七的林峭,敢接受我的挑戰嗎?”


    齊月脫了白清的手掌,直接抱拳認輸:“林兄,我排名一百零七,打不過你。”


    林峭瞥了秦列陽一眼,見秦列陽隻顧低頭打扇子,又出聲提醒道:


    “十七日開賽那天,你與排名九十一位的郭耀對了一掌,你當場折斷了他的臂膀,還記得麽?”


    齊月搖搖頭,再次婉拒道:


    “郭耀那日是故意耍詐,其實我也打不過他。”


    “哈哈哈,齊師妹好生風趣。”


    林峭大笑幾聲,瀟灑的一甩頭,往前挪了兩步,又道:


    “我是雲海州林氏家族子弟,家中排行......”


    “厲害!齊師妹今日大展神威,在獸潮山中來去自由,真是令我等大開眼界!不愧是南州靜虛宗弟子!”


    林峭身後忽而擠上來一名男弟子,一胳膊肘將他拐到了一旁,笑如燦菊道:“齊師妹,咱倆之前見過的,還記得麽?”


    齊月抬起麵具,透過兩隻小黑洞掃了他一眼,搖搖頭。


    那弟子表情誇張的嚷道:


    “哎喲,齊師妹忘了?那日你和燕雲宗弟子打架,有個穿白衣、搖玉骨扇勸架的——就是你旁邊那個秦師兄。我是朝你第一個跑過去那個,你大喊一聲‘小爺生氣了’,然後把我一拳砸出半丈遠,在地上滾了兩圈!我就是那名弟子!”


    “呃......”聽到他頗顯自豪的自我介紹,齊月的心情真是一言難盡。


    “尤七陌,你閉嘴吧,還嫌不夠丟臉。”秦列陽一臉頭疼的朝那弟子勾了勾扇子。


    “齊師妹可是記起來了?”


    尤七陌得意洋洋溜到白清身旁,頷首笑道:


    “白兄,咱們不打不相識。我叫尤七陌,天驕榜第九十五位,是秦列陽的親師弟。”


    白清不冷不淡的“嗯”了一聲。


    “尤兄也回來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自斜左側響起。


    江燦背著手,腳步悠閑的走來。


    尤七陌臉上的笑意微斂,抱拳道:“江兄。”


    江燦不愧為天驕榜首,威勢逼人。


    有他走在身側,前方的圍聚者便在他的目光中被迫散開了去,僅留下不到五六個弟子還固守在附近,卻不敢與之對視。


    等五人回了紮營處,秦列陽便迫不及待的將尤七陌叫到一旁,低聲囑咐。


    而江燦則盤膝閉目,麵色陰沉,不知在想些什麽。


    齊月拽著白清走開,特意甩開了幾個追蹤者,尋到一塊樹多的隱蔽處。


    她找了一株兩人合抱粗的大樹,將身形徹底掩住,這才盤膝坐下,雙掌運轉靈力,將身上混雜的氣息盡數祛除。


    “邱賢風那裏可是妥當了?”


    少頃,齊月起身拍了拍裙擺,身子向後一歪,慵懶的斜靠在樹幹上。


    “大師姐之令,師弟豈敢不從?”


    白清邁步過來,勾唇邪邪一笑,伸出手掌撩玩她的烏發,語氣卻分外陰冷:


    “這幾日大師姐怕是會被各宗美男子迷花了眼。當著我的麵,那林峭都敢對你發浪,背地裏不知還會有多少狂蜂浪蝶在肖想大師姐。


    “別鬧。那些都是聽到消息從各處趕來營地,等著渾水撈魚的弟子!咱們已經和江、秦、尤達成三日合獵景龍的盟約,我就一個要求,那就是火陽靈葉草必須歸你,他們都已經默許。這幾日你牢牢守在江燦和秦列陽身邊,千萬莫要中人挑唆之計。”齊月耐心向他解釋了幾句,冷音略顯一絲疲憊之意。


    白清聞言微怔。


    再開口時,聲音已溫和了許多:“是不是早上應氏姐妹讓你心煩了?”


    “嗯,所求不同,是很煩。”


    齊月頷首,雙臂穿過他的腰側,輕輕環扣住了他。


    白清身子僵了僵,翹起的唇角怎麽壓也壓不住,也伸出胳膊回摟住了她。


    齊月閉上眼,將頭貼在他的胸口處,靜靜的聽著他胸膛處如擊鼓般的心跳。


    砰砰。


    砰砰。


    速跳不止!


    她眸光微柔,略含戲謔之意:“還鬧麽?”


    白清搖頭,將她抱得更緊了些:“不鬧了。”


    但下一刻,這股溫馨的柔情便被突如其來的闖入者破壞。


    “咦?是白師弟麽?”


    那弟子從空中躍下,幾步跳了過來,滿麵驚喜的抱拳道:“我是千嵐宗弟子濂溪!”


    白清蹙眉冷斥:“我管你是誰,沒看到你打擾了小爺跟師姐的清淨?”


    齊月噗呲一樂,從他懷裏緩緩掙脫出來。


    白清冷眸中陰厲之色驟現,強忍著不悅替她順了順額前的亂發。


    濂溪果然是奔著齊月來的,瞥了她一眼便紅了臉,拱手歉意道:


    “濂溪不知齊仙子也在,真是失敬。那個,咱們改日再敘,告辭!”


    說罷,他轉身就走,卻“咚”的一聲嗑到一株樹幹上,惹來齊月的一聲輕笑。


    白清惱恨的掰回她的臉對著自己,目光沉沉道:“大師姐,不許招蜂引蝶!”


    齊月又噗呲一樂,一手勾住他的脖頸,踮起腳尖便要往他唇邊啄去。


    耳邊驀然響起一聲凜冽的警告:“你敢!”


    她頭一偏,一口啄在白清的耳側,輕聲道:“狩獵場隻有你我才是自己人。他人是蜂是蝶,與你我何幹?”


    白清怔了怔,目中的陰沉散去,眼底湧上濃濃的暗喜與滿足。


    待兩人牽手返回火堆紮營處,江燦和尤七陌已經不見蹤影。


    唯留一個秦列陽正背對著兩人和一個容色姣美的女修說話。


    辨識出兩人的腳步聲,秦列陽一個迅猛扭頭,舉扇點向齊月:“多謝連師姐相邀,秦某已跟白師弟結盟了。”


    連師姐掃了齊月一眼,微紅的小臉頓時白了白。


    齊月丟給秦列陽一個冷眼,拉著白清坐下,秦列陽牽了牽唇角,垂頭佯裝認真的翻看骨扇上描的符文畫。


    白清心下有些不忍,主動替秦列陽解了圍:“我就是白師弟,連師姐有何指教?”


    “沒有。”


    連師姐將目光落在白清與齊月相握的手上,臉上閃過一抹竊喜,又側頭看向秦列陽,撒嬌道:


    “列陽兄,我天驕榜的排名在百名前,你何不再考慮一二?”


    齊月掃了眼躲在八九丈外往自己這邊偷窺的一名女修,眼角的餘光很快就瞥到那女子鑽進了應氏姐妹的營帳。


    她散開一縷神識,直奔那帳內而去,正見那女修畢恭畢敬的施禮,又十分狗腿的湊到應靈仙身旁,低頭向她稟報著什麽。


    以齊月的神魂之力,有隔音陣法相阻,隻能勉勉強強辨識出那女子嘴唇張合間,說著“賤人回來了”、“江燦沒跟她一起”之類的。


    齊月無聲冷笑了一下,空出的右手徑直朝著那營帳旁的一株大樹屈指微彈。


    兩道細如發絲的銀光一閃而出。


    “連師姐!”秦列陽忽而拔高音量,義正言辭的拒絕道:“結盟之事並非我一人可決定......”


    他話還未說完,圍剿隊所占區域的就傳來重物砸落和大樹倒塌的巨大聲響和三個女子的驚恐尖叫。


    連師姐嚇了一跳,忙打斷他道:“晚些再來問你,我去看看那邊。”


    說罷,轉身就跑了過去。


    齊月津津有味的欣賞著那邊的雞飛狗跳,看到應氏姐妹和那鬼祟的女修從被人割破的營帳法器中狼狽鑽出,才若無其事的收回了目光。


    秦列陽撇了一眼,也搖著玉骨扇過來坐下,笑嘻嘻道:“趁尤七言不在,謀劃甚多,又想搭上更強者,又想奪人之功,卻忘了身邊無人相護。這蹦著高兒的四處惹人厭,可不是主動找打麽。”


    白清揚起半邊刀眉,驚訝道:“連師姐是誘餌?”


    “受人所遣,過來打聽師弟你獵殺景龍的訣竅罷了。我堅決不肯中美人計,夠意思吧。”秦列陽咧嘴一笑。


    “秦兄,夠意思。”白清伸拳輕砸了他一下,態度又親近了幾分。


    齊月淡淡一笑,問道:“江燦出自世家大族?”


    “是啊,家族裏供著一尊化神期老祖呢。”


    “那他為何會拜入神夢宗?”白清好奇追問。


    “哈哈哈,自然是神夢宗老祖就是他家那位咯!”


    秦列陽一骨扇砸在手心,歎惋道:


    “隻可惜世事豈能皆如人意。江家給他指了個未婚妻,他不同意,就逃來了南州狩獵賽。不像我,我師傅就是帶我奔競賽來的。他老人家還在外麵等我攢夠了積分,為宗門爭光呢。”


    “家族中有化神老祖,婚事也不得自由?”白清有些震驚。


    “嗬嗬,在十大宗門麵前,化神老祖又如何?連天道宗的那位傳說不也......”


    秦列陽突然刹住嘴,轉而一合扇,笑道:“白兄,你我打個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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