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大家請你來誘敵,你不是主動答應了才來的麽。”齊月點點頭,對她眼中的隱怒視而不見。


    眾目睽睽之下,應靈仙不敢一口回絕,也不肯爽快應下。


    昨日她剛遭人暗算,被圍觀弟子暗暗恥笑徒有虛名,堂堂築基弟子竟能被身旁的大樹砸倒悶進營帳;今早又撞上肖若雲撕破臉,惹來新一輪恥笑。


    她原以為這場邀請隻是齊月主動低頭示好,為她送來的一份人情,沒料到這卑賤出身的小宗之女真敢當著數百人的麵,強逼她入山誘敵!


    應靈仙眸中折出一抹隱晦的殺意,她赤唇微動,傳音警告道:


    “趙雲瀚是天元宗長老親子,喬夜聖不過一個區區內門弟子!你想好了與我做對的下場!”


    齊月麵上露出一抹疑惑,差異道:


    “應仙子,我怎麽看不懂你的行事章法?你主動應諾參與誘敵,到了關鍵時刻,為何又傳音威脅我?”


    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在場的弟子都聽個一清二楚。


    “你!”


    應靈仙沒料到齊月半點脅迫也不肯受,直接掀了桌子玩陽謀,神色頓時慌亂了些許。


    但僅三四息間,她就鎮定下來,冷聲駁斥道:


    “齊仙子,我應靈仙乃是南州第一宗赤陵宗核心弟子,向來行得端做得正,可不是你一個小小靜虛宗弟子可以隨口汙蔑的!”


    應靈仙前一口天元宗,後一口南州第一宗,仍是想要以勢壓人,暗暗警告齊月莫要以下犯上,否則後果自負。


    秦列陽急切的勸說聲在齊月耳邊響起:“齊月,你別受我言語相激做傻事,肖若雲已跟江燦結盟,不需你為她強出頭。”


    齊月聞言微微一笑,徒然拔高音量,再次問道:“應仙子,你隻需回答我,可敢入山誘敵?”


    “齊師妹,你為何要對應仙子苦苦逼迫?”一個男弟子的質疑聲從人群中響起。


    齊月循聲望去,才發現那人是狩獵隊中的成員。


    她毫不客氣的嗆聲道:


    “這位師兄,我隻是按約定行事,主動詢問應仙子的意見,你哪隻耳朵聽到我逼迫她了?你若是覺得自己比第一宗門核心弟子還厲害,那就你上!”


    那男弟子立即閉上嘴,縮著脖子躲入了人群裏。


    齊月回過頭來,微蹙眉頭,再次詢問:“應仙子,乾元宗秦師兄已按約定第一個入山誘敵。你隻需回答我,可敢入山?”


    應靈仙卻一個眼神都沒給齊月,下巴微揚,身姿傲如寒柳。


    像是在等著別人挺身而出。


    這些別人,自然是日日圍著討好她的眾多愛慕者。


    但在眾人的注視裏,她等了半盞茶的功夫,也沒等到再有人主動出聲。


    包括將她護如眼珠的尤七言。


    應靈仙麵色漸漸蒼白,秋眸中忽而浮出一道恐慌。


    連秦列陽這等實力強悍的修士都沒討得了好,她一個實力孱弱的美豔榜女修,入山能幹什麽?


    上趕著被妖主虐殺麽?!


    應靈仙並不知曉的是,眼前的這一幕,正被觀賽場上的各大宗門掌事者看在眼中。


    南州第一宗門赤陵宗高捧在掌心的核心弟子卻展示出如此怯懦、畏懼的一麵,讓賽場上的掌事者們目露異色。


    而赤陵宗的諸位掌權者,則麵如寒霜,蹙眉冷觀著。


    “齊仙子,我敢去!”


    畫卷中,肖若雲踏步而出。


    赤陵宗終於扳回大義無畏的宗門形象,皆互視一眼,鬆了半口氣。


    齊月看了眼肖若雲,緩緩搖頭,拒絕道:“肖師姐,你道心被毀,不適合入山。”


    什麽?!


    “道途可期”的肖若雲,道心已被毀?!!


    赤陵宗長老頓時大驚失色,坐立不穩。


    “被應靈仙害成這樣,我還能有何出路,大不了一死......”


    肖若雲立即順杆上爬,簌簌搖下兩行悲戚的清淚,將【好慘】二字明明白白的掛在臉上。


    這一番點名道姓,讓許多不知肖、應師姐妹之間恩怨的弟子好奇不已,忙四處詢問。


    應氏姐妹設計殘害同門之事立即被有心人廣泛傳開。


    殘害同門師兄妹是宗門大忌。


    私下裏做,是一場見不得光的醃臢事;擺在明麵上,便是齷齪不堪的公開處刑。


    不多時,原本還傾慕應靈仙的男弟子,在見識應靈仙的怯懦後,美好的濾鏡如泡沫般破碎,再經肖若雲一鬧,眼眸中又添了幾分疏離與厭惡。


    應靈仙何時受過這種目光的淩辱,如弱柳扶風般的身子抖個不停。


    可應雪兒並不在身旁,尤七言微張著嘴,一副不知如何反駁的模樣。


    她隻得自己出聲厲喝:


    “肖若雲!你道心被毀幹我何事!”


    “小東西,你給我適可而止。”齊月耳邊也響起蕭辰星的冷聲警告。


    “赤陵宗弟子自己鬧內訌,跟我有什麽關係嘛。”齊月悶悶不樂的回了一句。


    但她並不敢挑釁大乘老祖的底線,忙舉掌製止了肖若雲的繼續發力,揚聲道:


    “諸位!咱們今日的要事是圍困邱賢風,引誘景龍。應仙子是南州第一美人,有要任在身,還請諸位嘴下留情,容應仙子立功而歸!”


    齊月的這番話,乍一聽大公無私,甚至還隱隱偏向了應靈仙,充分肯定了應靈仙的美貌價值與重要性。


    至於立功是“戴罪”的立功,還是純粹的立功,那就仁者見仁了。


    此話一出,她再次將應靈仙架回了“誘敵”的火爐上炙烤。


    應靈仙冷眸看向齊月,眼睛不加掩飾的閃過一道怨恨。


    齊月露齒一笑,仿若雪白的曇花輕輕舒展,清幽而高貴,美的晃人心神。


    應靈仙用力咬住赤唇,秋眸中開始閃爍淚花,如一朵清豔的小紅花在大暴雨的欺辱與摧殘下搖搖欲墜。


    齊月加深了唇角的笑意,極美的星眸中滿是純善和無辜。


    應靈仙等了好半晌仍不見自己人出聲搭救,隻得含淚轉向了身旁的尤七言。


    尤七言忙道:“齊師妹,我願陪應仙子同去。”


    齊月勝出一籌,立即收斂起笑的有些發僵的臉,拍掌讚同道:


    “尤兄,我也是這個意思呢。應仙子剛築基一年,還不會禦物飛行,咱們自然要多派些人手護她周全歸來。”


    隨之,她眉目柔和的安慰應靈仙:


    “應仙子,你別怕,你此番任務隻是在虛空中露個臉,不會與妖主對戰的,放心吧。”


    她話音剛落,耳邊就響起江燦的悶笑聲:“派人幹活不僅要鬥智鬥狠,還要犧牲美色,辛苦你了。”


    齊月冷哼回應:“比不得江兄昨日將肖若雲找回來的辛苦”。


    應靈仙麵紗抖了抖,眸中霎時閃過千言萬語,像是鬆懈了一口氣,卻轉而憤怒,又轉而憋屈,眼角也不由抽搐了幾下。


    齊月估計她現在恨得要抓狂,可忍了忍,又強行穩住了那股清麗自持的端莊。


    好半天,應靈仙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嗯”字。


    她從輕信齊月的示好,應下尤七言的邀請,無視肖若雲的存在開始,便不斷地在犯錯。


    但齊月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讓她獨自一人進山,是她自己見秦列陽獨身往返,又見江燦避開了尤七言帶人進山的請求,便誤以為自己也要獨自進山。


    偏偏齊月最後還特意給了她特殊待遇,多人陪同,安全性高,再逼問她去不去。


    今日出的醜已經足夠多,她若還不肯去,隻怕她應靈仙馬上就會被赤陵宗舍棄,淪為整個修行界的笑話與恥辱!


    應靈仙將指甲深深掐入掌肉,麵色逐漸歸複平靜,冷聲道:


    “尤哥哥,你挑人吧。”


    “好。”


    尤七言也不再廢話,親自點了六個實力強悍的築基中期弟子,圍護著應靈仙,直奔獸潮山的西麵而去。


    那個替應靈仙發聲的男弟子卻在尤七言挑人時,垂頭避開了他的目光,不願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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