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許多人還浸在夢的溫柔。


    效率相當之快,沒五分鍾,藍淼與龐鋅便來到了遊泳館,單調的嘀嗒聲中,兩人走進去。


    這裏很空曠,很寂靜。


    碩大的遊泳池中,水無比平靜,因沒有風,所以沒有一絲波瀾。


    僅有潮濕之處,匯水,向地麵滴落。


    嘀嗒。


    嘀嗒。


    這規律的聲音中,龐鋅步伐卻有些亂,他走在藍淼身後,袖子中寒光閃爍,似狩獵的凶獸的牙,鋒利無比。


    但,他的表情有些猶豫,握了握心髒的位置,似乎在考慮著什麽問題。


    最終,他還是狠下心來,慢慢靠近前方的年輕的背,手掌被鋼鐵包裹,握緊,銳利的氣息像藏在暗中的蛇。


    沒再猶豫,厚重的鋼拳搶起,迅雷地砸向前方少年的頭部,結果……


    竟,打空了……!


    “你最大的錯誤,便是讓我來遊泳池。”藍淼隨意側身,便敏捷地閃躲開,甚至還了一拳,轟飛了龐鋅。


    這一拳,轟得四周水元素活躍起來。


    另一邊,龐鋅穩住身形,他忌品為凡,是覺醒境巔峰的實力,居然能被覺醒中階的新手擊退。


    隻有一種可能,這個藍的忌品,等級非常之高,甚至和焚一樣,為王。


    品質的差距,足以彌補境界的欠缺,所以,萬萬不能大意行事!


    “你看這池中水,皆向我膜拜稱臣,都是我的眼睛,可視得很清很明。”


    藍淼指向遊泳池,語氣淡然,他轉了轉指尖,刹那間,平靜的水麵濤濤翻卷成浪,破碎如鏡。


    “偷襲我,你還沒那實力。”


    他又道,雙眸冰冷。


    “你,是怎麽發現的。”前方,龐鋅頓時感覺到了很大的如海般的壓力,他非常警惕地盯著少年,頭頂冷汗浮現。


    “有些事,不需要太多原因,稍微動動腦子,便可以猜出來。”


    藍淼依舊平靜地道,他衣角無風搖曳,沒有絲毫攻擊的動作,四麵水元素,卻壓抑而沉重起來。


    使得光線,惆悵不少。


    “剛才那傀儡,應該是故意引我們追擊的吧,名正言順掉落了陣法圖,再由你來誘導,將我們倆引走,分開,想要單殺了祭陣對麽,剛才演的很不錯。”


    他淡淡地注視著龐鋅,稍微頓了頓,繼續解釋道:


    “畢竟,我們剛好是火、水兩種元素的執忌者,殺了我們,用來成為陣法最後的兩子,再適合不過。”


    “雖然不知道這陣法的能力,但要由兩位王品的執忌者犧牲,效果注定不淺。”


    說了這麽多,藍淼也有些渴了,便抽離空氣中的水,匯聚在嘴邊,他品了幾口,便準備開始進攻。


    “來吧,救贖的奸細。”


    他氣勢一震,語氣聽不出太大變化,要知道,前三個人的死,埋,割,吊,可都與救贖脫不了關係。


    這次,自然也是。


    雖然自己不是很想卷進來,但畢竟都被當成獵物,給盯上了,不掙紮掙紮,豈不是很沒有麵子。


    聞言,龐鋅明顯有些慌亂,他眼神閃爍不斷,還心驚膽戰地後退了幾步,“救贖,別亂說,你有什麽證據!”


    “證據,不需要那東西。”


    藍淼輕輕揮手,身後,整片泳池的水刹時翻轉,猶如一塊方形的鑽石,摧枯拉朽,猛然碾向龐鋅。


    “不過,你要是真想知道,我也可以現場給你瞎編一點。”


    他淡淡看著逃跑的龐鋅,精神力控製著水流,千軍萬馬般追擊,就像是君王,在發召號令。


    “你暴露了兩點,一,焚給我傳過音,那跳樓的女同學,死因沒有透露給你,你是如何知道,她不是被摔死,而是割死的。”


    “二,你所說的體質,我們可從來都不清楚,陣法的祭品,還需要滿足自身的元素匹配需求,你是怎麽知道的。”


    藍淼雙手插兜,幽藍的衣袍,在氣勢的無形釋放下,獵獵鼓動。


    “而且,我很好奇,你又有什麽信心,可以單殺掉我。”


    他的語氣冷下來,眯起眼,雙眸迸濺出殺意,對於想殺自己的人,他可是一向不會心慈手軟。


    “我自然沒那個實力,但作為誘餌,我又是誰安排的呢。”


    龐鋅依舊在狼狽躲避著,背後,那猶如獸潮般的洪流窮追不舍,他苦笑一聲,看向藍淼的眼神帶有一絲同情。


    “唉,自然是有絕對的實力。”


    聞言,藍淼還沒說話,身體就驟然間一顫,瞳孔刹時一縮,滾燙的血液湧上喉嚨,從嘴中噴出。


    “噗啊……”


    他有些難以置信,目光下移,看到一根筆直的藤蔓,像是黑漆漆的鋒利長槍,將肩膀被整個貫穿,淌出血。


    這藤蔓布滿倒刺,很陰森,從背後的腳底瞬間刺出,速度之快,距離之近,角度之刁鑽,完全避無可避。


    剛才,如果不是自己下意識間,猛地閃躲了下,脆弱的心髒,怕是會被重創,直接停下運轉。


    “什麽時候……”


    詫異中,重溟之歌乍現,潮之息與水壓雙重加持,瘋狂旋轉切割,才堪堪將這藤蔓擊碎。


    藍淼將肩上的枯藤震碎,他抹了抹血,無比謹慎,感覺很是棘手,偏偏是在這種時候,也不知道岑鋒跑哪去了。


    剛才,明明在通訊傳音中說了,去圖書館隻是個幌子。


    怎麽說,真不靠譜……


    “你剛才說,信心麽。”


    突然,平靜如水的年輕男音,從遊泳館的高處傳來,不大,卻似低語在耳畔,使少年猛然間一驚。


    “我有,但討厭這東西,無形無體,卻讓步,屢屢跌倒。”


    藍淼的神經繃緊,他聞聲看去,同時,用精神力裹著池水大量旋轉於腳底下,數百水刃遊走,形成漩渦般的圖案。


    刹時水色滾滾擴散,鋒利的龍卷低吼,他站立於風眼,黑發疾速舞動,四麵浪濤如刀震顫。


    抬頭,目光所至,那是一襲灰袍,昏雲一般,輕晃在初日,無聲無息,剪得浮陽支離破碎。


    溫度,都降了下來,很冷。


    這是勢,亦或說是氣質,不需要刻意地釋放,便能令人籠罩在濃鬱的窒息中,觸及死亡與無力。


    藍淼明明睜著眼,且絲毫沒分心,但就是捕捉不到灰袍男子的蹤跡,他不知何時出現,轉瞬間又來到地麵。


    灰袍晃動,隱約間,那背後刻有的“枯藤”二字暗火般搖曳。


    龐鋅就站在兩人不遠處,咽了咽口水,他不僅沒絲毫有欣喜之情,相反,就連大氣都不敢喘。


    藍淼的視線中,灰袍男子可見的皮膚,皆幹枯如樹皮,粗糙而瘮人。


    但很快,他的全身便被無數細小如發的藤蔓包裹,流水般蔓延,縱橫交錯,漸漸勾勒出平凡的皮膚,平凡的臉。


    好恐怖的精神力……


    藍淼盯著他,直皺眉,感覺愈發棘手,眼前這人,控製細藤覆蓋全身,居然連皮膚的氣孔都能構造出來。


    更別說,是在一瞬間完成的。


    再聯想到剛才,居然能如此輕易地重傷自己,他,絕對是微境,而且不弱。


    “我這人,對身體零件的要求,可是尤為奢侈,醜陋,配不上這高貴的出場。”


    灰袍男子終於再次開口。


    他像在自言自語,年輕的嗓音平靜而又冰冷,沒有溫度,沒有一絲波瀾,卻總有種高位者的姿態。


    “但,高貴,我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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