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紅蘭聽聽外麵,沒有人進來的腳步,趕緊長話短說。


    “現在政策陸續放開,去年好多人政審沒通過,家裏沒有平反的,報名參加高考,還遇到很多限製,今年我聽老師說,會全麵放開。”


    餘紅梅以為紅蘭要勸她高考。


    “怎麽,你該不會以為我這個一天高中都沒上過的能高考吧?我們醫院內部會議已經商討過了,等六月份會有一批夜校進修名額,我應該也會去,到時候我進修考試再回來,應該就是大學學曆,單位會給我評職稱加工資,不用擔心我。”


    餘紅蘭握住紅梅的手。


    “嗯,我不擔心,我想說的是,當初你嫁人,是迫在眉睫,為了解決工作,也是為了不被人擺布弄下鄉,現在已經不強迫下鄉,報紙上也有半年沒有說上山下鄉的事情了,大哥考上大學,二哥在軍校,我還認識莊司長,你有沒有想過的生活?


    今年你也才二十歲,完全可以離婚,我支持你的一切決定。”


    餘紅梅怎麽也沒想到,最小的妹妹,在掛念這件事。


    她當初嫁人的確是權宜之計,母親曾經告訴她,在生存麵前,所有東西都可以當做籌碼,可以把緊迫的事情排個序,用不重要的,去對衝重要的,能衝掉,那就是賺到了。


    母親也告訴她,沒有什麽路是不能回頭的,隻要豁得出去,枯木也有逢春日。


    對了,母親年輕時候就為了擺脫家裏腐朽思想,接受指婚,嫁過人。


    後來為了不受另一種掌控,投身革命,又認識的父親。


    婚姻在紅梅眼裏,不等於愛情。


    不過她還不著急。


    “這件事,你不用操心,你還小,如果哪天,我覺得現在的日子是我頂不喜歡的,不用你說,我也會離的。”


    紅蘭鬆了口氣,反手抓住大姐的手腕。


    “嗯,大姐,我支持你,隻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有更多的顧慮,我們都長大了,有了自己的鎧甲,不會任人擺布,還可以保護你。”


    紅梅心口熱乎乎的,伸手去摸紅蘭的腦袋。


    “唔~去年到今年,又長高了不少啊!”


    餘紅蘭趕緊去門框上量身高。


    “大姐,我有一米五嘞~”


    餘紅梅笑。


    “也十一歲了,要多吃飯,休息好~”


    在家裏又待了一會兒,餘紅梅準備回去了。


    紅軍跨上自行車。


    “走,我送你!”


    紅梅沒有拒絕,跟大嫂告別,坐上自行車。


    紅軍騎的不快,路上還能跟紅梅交談一番。


    “現在很多人都陸續平反,還有一些官複原職的,伍叢飛有什麽打算沒?”


    餘紅梅看著遠處的天空。


    “他也有感覺,想要轉型,但是不知道該往哪裏轉。”


    都知道早些年革委會得罪太多人,特別是一些官複原職的人,那些年家人有折損,隻怕不會輕易放過去。


    “他手裏幹不幹淨?”


    這題餘紅梅會。


    “伍叢飛還好,有趙家扶持,一直走的很順,沒有什麽不幹淨的,反正都是跟著政策走的,怪不了他,不過我說實在的,趙家幹不幹淨,我就不知道了。”


    “我在學校跟紅兵聯係過,我們商量過,伍叢飛想要明哲保身,最好慢慢從趙家獨立出來,轉做其他,冷板凳也無妨!”


    餘紅梅想了想。


    “我知道,回去我跟他說一聲,要怎麽做,我就不管了。”


    餘紅軍心中感歎,一個時代,就要過去了。


    “我跟紅兵都希望你的日子能好,伍叢飛我們觀察了,為人其實可以,除了有兩個孩子,對你對咱家,都沒話說。”


    餘紅梅保留看法。


    “大哥,不要想那麽多,想得多就要的多,要不到,人就不快樂,我隻要堅持一開始想達到的目的,並且實現了,就很滿意。”


    餘紅軍給餘紅梅不少思路。


    “最近新分劈出來的單位,叫城市管理局,我感覺與當年的袖章差不多,要是伍叢飛願意,從事這一塊,更親民,也更安全。”


    “好,我把你的意思轉達給他。”


    餘紅梅回到家,跟伍叢飛提了一嘴。


    “我也不懂這些,我大哥和二哥商量下來的結果,你做個參考就行。”


    伍叢飛鄭重的把方案記錄在筆記本上。


    “大舅哥下次休息是什麽時候?”


    “怎麽了?”


    “我想請他來家裏吃個飯。”


    “還不知道呢,不過等他休息的時候,你跟我過去就是了,在誰家吃不都一樣?”


    伍叢飛點頭。


    “唔,我知道了!”


    說著摁滅了手中的煙頭,餘紅梅趕緊把煙灰缸拿出去倒掉清理幹淨。


    她的職業決定,她非常不喜歡煙味,尤其是抽過煙的房間,所有東西都浸染上煙草的味道,怎麽都洗不幹淨。


    伍叢飛想起孩子們的學業。


    “現在學校作業越來越多,誌高的學習怎麽樣?”


    這個餘紅梅知道。


    “最近一次考試,語文78分,數學86分。”


    伍叢飛皺緊眉頭,動了動手指,又想抽煙。


    “你看他主要薄弱點在哪裏?”


    “語文是默寫不行,字不會寫,什麽題型答案都有錯字,肯定要丟分的。


    數學就是馬虎,計算不行,題目能讀懂,也會做,計算錯了,就一分都不得。”


    伍叢飛氣惱。


    “我平時工作忙,你在家多給他補補課,不聽話就打!”


    餘紅梅擺擺手。


    “我這個身份不合適,你要是覺得有必要,我可以去師範學院給你找個家教回來教他。”


    伍叢飛翻了翻手裏的筆記本,越翻越煩躁,索性丟開手。


    “行,你說了算!對了,小舅子和小姨子是不是還在讀書?學習怎麽樣?要不要也給他們找個家教?


    現在可以高考了,學習還是很重要的。”


    餘紅梅笑笑。


    “蘭蘭學習好,紅星還有老三的學業都是紅蘭在盯,我每次回去都會檢查,差不離~”


    說著餘紅蘭已經把下個月需要的開銷列成單子,遞給伍叢飛。


    單子跟平時沒什麽不同,但是多了一筆家教費。


    伍叢飛隨手抽開書桌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鋁飯盒。


    “我拿回來的錢和票都在這裏,有需要的時候你自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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