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文沛屬於做惡夢的經驗人士,一般情況下他都能知道自己是在做夢,然後他也研究出了很多把自己叫醒的辦法。通常情況下,隻要他願意,兩分鍾的功夫他就能醒過來。但是此時明顯不管用了,用的時間也太長了,文沛還沒有醒來。


    文沛坐在自己身體的旁邊,緊張的思考如何把自己弄醒,他想自己搞不定,那就叫同學幫忙吧。他又在宿舍大喊大叫,希望把舍友叫起來,然後過來看看自己發生了什麽情況。


    他喊得很大聲,聲音裏帶著驚恐,但是還是沒有用,他感覺到,自己像是被困在一個罐頭盒子裏,或者一個氣泡中,周圍空氣一片混沌,喊的再大的聲音,混著沉悶的空氣產生的回音,又回到了文沛的耳朵裏,仿佛哪裏都傳不出去。


    文沛很沮喪,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他還是沒有醒來,恐慌開始變成恐懼了。


    還好,文沛聽到對麵床鋪的兄弟起床了。他知道他這位兄弟的習慣,一般醒來後都會去廁所一趟,然後回來整理整理東西再走。文沛覺得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了。如果舍友們都走了,那宿舍就剩下自己一個人了。正常情況下,看到他沒有起來,舍友是不會叫醒他的,他們會認為他想逃課多睡會兒。


    文沛緊張計算著他上廁所回來的時間,聽到他推門進來,文沛瘋了一樣的喊他,在床上又蹦又跳,希望引起他的注意。文沛不敢下床去找他,他怕離開自己的身體太遠,會出現什麽意外。


    但是還是不行。文沛有點兒絕望,不知道為什麽這次會這麽嚴重。感覺時間過了很久了,馬上他們都要走了,宿舍就會剩下文沛一個人,一個人如果發生什麽意外情況文沛不敢想下去。


    文沛決定最後一搏,他仿佛要使出自己畢生的力量,匯聚成一聲大吼,他感覺自己的喉嚨要爆裂了。終於,文沛感覺到悶罐子有鬆動的跡象,他再次提高音量,“喝”的一聲,文沛醒了,滿頭的大汗。


    舍友都奇怪的看著文沛,說你丫喊那麽大聲幹什麽,嚇我們一跳。文沛沒說話,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看下時間,正好兩點半。文沛想,這太可怕了,我足足花了半個小時才醒過來,那下次呢,要是還有更嚴重的情況呢。


    從那以後,文沛再也沒有在宿舍睡過午覺了。


    文沛心中有一個想法。他做過那麽多恐怖的惡夢,有的實在是太過離奇,他想把它們拍出來。但是文沛不是影視方麵的專業人士,他甚至連業餘人士都稱不上。他沒有器材,他腦中有很多的恐怖畫麵,但是他不知道怎麽把它們表現出來,他一個人也演不了,他沒有什麽道具,他也不會化妝文沛的這個念頭一出來,更多現實的念頭都跟著出來了。


    到了畢業那年,文沛又想起來這事了,他覺得這是一個遺憾。別人的大學歲月都是多姿多彩,文沛的卻是平淡如水,他很少參加活動,戀愛也就那麽一次,最後還無疾而終,甚至在本行學習上也沒有多出色的成績。有時候想想,文沛就覺得自己大學白上了,一樣沒有一樣。


    所以動了這麽個念頭後,文沛不願意放棄,他想給自己留點回憶,要彩色的回憶,不是平淡的黑白色。人就是這樣,一樣東西你越是惦記,就越是迫不及待。


    文沛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舍友。大家同寢四年,一起吃住一起出行,感情非常深厚,現在麵臨著各奔東西的局麵,大家心裏相當不舍。因此,老早前大家就商量好,畢業後要策劃一次特別活動,算是給難忘的大學生涯一個有意思的交代。現在文沛這麽一說,大家立馬都來了興趣。


    文沛說:“器材都沒有,打算借一部dv,化妝這塊,咱沒有那技術,但是也不能太磕磣,我打算淘寶上買點萬聖節的材料,然後找個學美術的老鄉幫幫忙。攝影嘛,咱自己來,不用大家都同時出現在鏡頭裏,誰不用出現就誰來拍。場景之類的,這個才是最難的,這個也湊合不來啊,況且這是大頭,太湊合就沒意思了。”


    “當然啦,自搭場景是不可能的,那咱就得學會借勢。恐怖片嘛,現實中不是就有很多恐怖的地方嗎,我們大夥兒就找個比較有恐怖氣氛的地方拍去,還省事,你們隻需要本色出演就可以了。”


    大家都樂了起來,這也太山寨了。不過當做一次告別活動還是蠻特別的。想想大家還覺得有些期待。


    文沛又說了:“地方我都看好了,隔壁城市在搞拆遷,有個村子人都搬完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又不拆了,房屋什麽的大部分還是完好的。那個村子啊,自古就邪乎事兒多,我看咱們學校圖書館的檔案裏還有講到,從建村子到浩劫的那十年,每隔十年左右就要發生點奇怪的事情。後來啊,就沒有了,不知道是沒記載還是說那會兒破四舊破的牛鬼蛇神都不敢出頭了。”


    “前幾天,我看網上論壇講,是他們當地的板塊,我搜集資料時無意間看到的,說是2000年後又開始了,但是奇怪的是,在這麽屁大點的地方,又開始發生的這件邪乎事,除了發帖的這個人之外,再沒有其他任何人知道了。”


    “這個小論壇基本上都是當地人在上,發帖人說的這個事居然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當然也就沒有人相信了,好多網友還出言諷刺,說他大水逼混經驗。有人說,發生邪乎事,這在以前是真的,因為他爺爺跟他講過,但是現在嘛,好幾十年都沒有了,估計早消停了。也有人說,這幾年城市在迅猛發展,早就有開發商看上這塊地了,你現在出來舊事重提,我看混經驗是假,混五毛倒是真的。其他人立馬恍然大悟起來,紛紛大罵開發商太不要臉,居然雇水軍嚇唬人。”


    “那人看沒人相信他,無奈說道,你們相信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為什麽其他人都不知道就我知道?因為這事啊,tm的就發生在我家裏的!”


    “那人說完就下線了,再也不接大家的茬了。我留意了一下他的聯係方式,昨天跟他搭上線了,想請他給咱們指點指點,畢竟那地方他熟。一開始他還不答應,讓我別瞎胡跑,說有些地方不太歡迎外人。”


    “我就說了,你那地方呢,都快要拆了,一拆百了萬事了,你還擔心什麽,我這還可以給你們老家留點影像資料呢。開發商來了,那可都變成高樓大廈,你覺得你在博物館還能找到你們老家的相片麽。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好話塞了半籮筐才答應我的,不過他要求到時候都聽他的。我說這個無妨,我們就取個景,又不是拆房子。”


    文沛說完,大家都笑著說:“你小子早有預謀啊,都準備到這一步了。行,看你這麽上心,我們幾個就賞賞臉,調調檔期來你這玩耍玩耍。”


    文沛嘿嘿笑道:“等我成了國際大導,你們都來給我當跟班,擦鞋倒水扇扇子,會一樣一個月給一萬。”


    扯完閑篇,文沛準備去找學美術的老鄉,看她有沒有時間。這時,文沛的舍友,也是文沛遊戲裏的豬隊友,傅越說道:“你說的那個地方,是不是叫黃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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