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苻紫蘇問道。


    “沒事兒,看來她們不懷好意啊。”淩沐風擰著被水沾濕的衣擺,悄聲說著。


    “她們有沒有好意我們不知,但還是要小心些,別傷了自己,更別動她們。”苻紫蘇說道。


    “我就是想動也動不了啊,瞧她方才那陣勢,暗渡陳倉,叫人防不勝防啊。”淩沐風瞄了一眼她們。


    苻紫蘇捂嘴笑了下。


    “小公爺,你沒事吧?”沈思媱喊道。


    “叫你呢。”苻紫蘇用腳抵了一下他。


    “沒,沒事兒,地太滑了,沒站穩。”淩沐風朝她僵硬的笑著。


    “那就好,快些上來吧,別又摔了。”沈思媱憋著笑。


    “走吧,等下可要謹慎說話,小心行事。”苻紫蘇提醒他。


    “知道了。”淩沐風搖頭歎氣。


    怎麽就攤上這麽個生意。


    怎麽是她?!


    苻紫蘇嚇得心一咯噔,慌張不已。


    昨日才對她做了非禮之事,怎麽她就是沈護軍的女兒?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


    天爺啊,她不會認出我吧?


    怪不得她方才提起荷包之事,若她計較此事,那我可就完了。


    “想不到天府小廝也生的如此俊俏,你倆站在一起,若穿著同樣的衣袍,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位小廝便是天四郎呢。”沈思媱裝作不經意的玩笑,卻是讓他們緊張了一下。


    苻紫蘇低著頭,躲在淩沐風身後,就怕她們瞧見了。


    “這小廝叫什麽?怎麽躲在後頭不敢出來?莫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羞於見人啊?”


    “他近日麵上生了點瘡,怕嚇著沈姑娘,我們這邊走吧。”淩沐風擋住了她的視線。


    沈思媱哼笑一聲,“既然沈天兩家是為了讓我們相看而來,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沈姑娘要問什麽盡管直說,我定知無不言。”淩沐風道。


    “我且問你,你如今靠何過活?可有個一官半職啊?”沈思媱問道。


    “這……”淩沐風看了苻紫蘇一眼,道:“慚愧啊,在下無傍身之職,更無作為,除了家父柱國公之子之稱,別無長物。”


    秋菊哼了一聲,“我家家主娶主母之前,雖然不是個大官,但好歹也是個翊麾副尉,你如今無官無職,靠什麽……”


    “秋菊。”沈思媱讓她注意言辭。


    “小公爺恕罪。”秋菊屈膝道歉。


    “沒什麽,這也是事實。我今雖未有功名利祿在身,可也不是永久的事,令堂也與家母見過了,想必也是有過一番思量的。我們這些做子女的,總要順著當父母的心不是?”


    “沈姑娘應該也聽說過我的事了,想必是名聲狼藉,不堪入耳吧。可沈姑娘還是來了,既然來了,就當是出來遊玩,圖個開心,這樣於你我都是好事。”淩沐風言笑晏晏的看了她一眼。


    沒想到他竟是個能言善辯的主,我都這樣說了,他天四郎竟然都能忍住不說半句話。


    他們慢慢悠悠,走了半個時辰,都已經到了市集處了。


    淩沐風四處撇了一眼,不知看到了什麽,他道:“不知不覺都已經日中了,沈姑娘可餓了?我知道附近有家有名的飯館,可要同去?”


    苻紫蘇臉色一變,拉了拉他的衣袖,可他沒理。


    “也好。”她抿嘴一笑。


    他們走到了一家名叫【西樓】的酒樓,淩沐風斜嘴一笑,瞥了一眼四周,笑道:“沈姑娘先請吧。”


    苻紫蘇低聲道:“也沒說要做東啊,你這是?”


    “我就是餓了,放心,我出錢,等吃好了,我自會送她回去的。”淩沐風偷笑著進去了。


    一聽不用她出錢,她便安心了。


    不用我出錢就行,還從來沒到這兒吃過呢,這個生意穩賺不賠啊。


    在他們身後,有兩個人正打著陰謀。


    一個便是月奕君。


    還有一個穿著豔麗,鬢角披著一絲長發,畫著柳葉細眉,麵容嫵媚的舞姬——春娘,是從領春樓來的。


    本以為隻是出堂,沒想到到了之後,才知道是來唱戲的。


    月奕君指著苻紫蘇的背影道:“看清楚了嗎?那個長得俊些的便是你要辦的人,先讓他們說上幾句話,若見他們談的不錯,瞅準時機,便上去弄他們個措手不及,若是辦的好,另有賞錢。”


    他拿出招文袋裏的錢都給了她。


    春娘笑著拿過了錢,“多謝官人,隻不過要鬧到何種程度才罷休?”


    “不要弄得太大,隻是要讓那沈家姑娘知難而退,不再往來,便可。”月奕君道。


    “奴明白了,官人就等著看戲吧。”


    ——


    酒菜已上桌,四人都坐了下來。


    “來這兒的都是些達官顯貴,吃食也是在汴京數一數二的,沈姑娘嚐嚐。”


    苻紫蘇先嚐一快,讚許點頭,“吃著果然是比莊樓的要好吃些。”


    “你一個小廝,也去過莊樓?”沈思媱看著她。


    苻紫蘇馬上回避她的眼神,低聲下氣的說,“承小公爺抬愛,去的時候帶上我,小嚐過那麽幾次,不過這兩家都一個缺點,太貴了。”


    見情況,淩沐風馬上放下箸,責備著她,“這怎麽是它們的缺點,明明是你的缺點嘛,還怪酒樓貴。你也不看看是何等華貴之地,這裏可是屬【戶部點檢所】管的,可不是一般的酒樓所能比的,便連器皿都是用的金銀裝飾。你跟了我這麽久,這談吐見識還是不見長,下次要再說這等話,就不用出來了。”


    “是,我再也不敢了。”苻紫蘇畏首畏尾的低下了頭。


    裝的還挺像。


    “你——”


    還沒說幾句,便聽到一陣哭聲響起,“四郎救命!”


    這一聲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眾人竊聲私語。


    “怕是來找誰家的官人來的,不用管她。”淩沐風說道。


    苻紫蘇伸著脖子,也想瞧著熱鬧。


    可怎麽瞧著瞧著,那姑娘卻離他們越來越近,而且她那視線也是對著他們的。


    “四郎——”春娘一下跪在了淩沐風麵前。


    這聲四郎,弄得他是不知所措,雲裏霧裏的。


    “四郎?”苻紫蘇低聲怪哉。


    突然跑出個娘子來,還跪在了他們案旁,沈思媱和秋菊也是嚇了一跳。


    “你方才是在叫我?”淩沐風指著自己。


    以為是自己在外麵惹的事,才讓人找上門來。可細想,他在家中排行老三,哪裏來的什麽四郎。


    “你是何人?”苻紫蘇道。


    “四郎,我,我是春娘啊,你不記得我了?”春娘梨花帶雨的哭著。


    “春娘?”苻紫蘇和淩沐風互相看著。


    兩人眼神質問著。


    【你的人?】苻紫蘇瞥了一眼自稱春娘的人。


    【怎麽可能,我可不認識什麽春娘!】淩沐風拚命搖頭。


    “這位娘子可是認錯人了?”沈思媱緩了過來。


    “我沒認錯,我找的就是他,天家小公爺,排名老四,柱國公之子,天墨卿,天四郎,我還,我還有他的信物,他就是四郎。”春娘有頭有尾的道出了他的來曆身份,還拿出了天墨卿的隨身玉佩。


    “沒錯,這的確是惟……是小公爺你的。”苻紫蘇差點說漏了嘴。


    這玉佩她再熟悉不過,每日看著天墨卿佩戴著,如今怎麽會在她手中。


    若隻是【美人局】,怎會如此熟悉他來曆,還有玉佩又從何而來。


    “這……”淩沐風還沒想好說辭。


    一方麵是真不認識她,另一方麵又怕說錯話。畢竟這種事,還沒聽苻紫蘇說過。


    該如何應付呢。


    “這位娘子,這大庭廣眾之下,跪著也不體麵,要不我們換個地方,或者去廂房商量,改日再說?”苻紫蘇提議著。


    是真怕她說了什麽落人口實的話,也怕今日的事因她一個娘子而搞砸了。


    春娘搖著頭,用帕子半掩著麵,“若今日沒有四郎一句話,我和孩子怕是活不成了。”


    說著她還摸著自己的肚子,的確有些隆起,有顯懷的跡象。


    此話一出,四周更是一片竊竊私語,流言不斷。


    “原來他就是天家四郎,早就聽說他流連溫柔鄉,淨是跟那些秦樓楚館的扯上關係,如今竟然還跟人有了夫妻之實,還,還弄大了別人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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