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書喝茶的手停在半空都忘了,愣了半個響指的功夫才又放了回去。


    他搓了搓腿,“今日是你生辰?”


    苻紫蘇拍著腦袋,“這事兒怪我,你是我朋友你應該知道的,本來那天是想請你吃飯跟你說的,結果市舶使那邊弄了這麽一出我就忘了,對不住啊。”


    “我們每年生辰都是一起過的,正巧在乞巧節,所以約定好了每年互換禮物,你應該也不知道吧。不過她每年都一個樣,送磨喝樂,再刻上我的年紀,就是因為我小時候說從來沒有玩過,她說以後把我缺失的都補齊,你今年不會又做了吧?”天墨卿道。


    “你還說,都怪你,我把字都刻錯了,還有,我什麽時候說過後麵這段了,我人還在這兒呢就胡編亂造,聽了讓人誤會。”苻紫蘇又對著他慌忙解釋,“那個禮物不是給他的,就是我當時在想事情,分了神,就習慣的刻上去了,絕對不是因為多出來才送你的。”


    “我明白,蘇合怎麽會給我多餘的呢。”


    “你明白就好。”苻紫蘇鬆了口氣。


    “說半天了,我們的禮物呢?”


    苻紫蘇心虛的從後邊腰帶解開兩個布袋,解開袋子之後是兩個方長的木盒子。


    這形狀有些眼熟啊,跟送我的那個盒子挺像。


    “這個是你的,這個是阿允的。”苻紫蘇把它們分別放在他們麵前。


    看著兩個一模一樣的木盒子,天墨卿已經有種不好的預感了。


    他們打開蓋子。


    看著一對童男童女的木娃娃,天墨卿都有些無語了,史瀟允比他更是生氣。


    “今日乞巧誒。”史瀟允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


    苻紫蘇拍著手,“對啊,今日乞巧嘛,這磨喝樂多應景啊。”


    “這材料也是一塊木頭割下來的吧。”天墨卿摸著磨喝樂,問道。


    “我這是愛護環境,不能因為多要塊木頭,讓樵夫又砍一棵樹不是,三個人一塊木頭不夠嗎,十個人都夠啦。”苻紫蘇狡辯著。


    “看,多可愛啊,和你們多像啊。”苻紫蘇局促的笑著。


    “這是什麽?”史瀟允看著上麵刻著的字,她當然認識,就是要問她為何會刻上這幾個字。


    苻紫蘇湊上去看了看,連自己都無語了,閉眼皺眉,“貳拾。”


    怎麽會把這個刻上去,而且還刻錯字了。


    “又是想著哪家姑娘給刻錯了?”史瀟允道。


    “不是,我這不是想著姑娘十八一朵花嘛,花太難了,等過兩年手藝成熟了,我雕一朵大花送給你。”苻紫蘇說完有些心虛的抿著唇,眼神飄忽。


    “這娃娃挺好的,我都沒有呢,你們還嫌棄。”月奕君笑著緩解尷尬。


    “你也喜歡啊?”苻紫蘇又從後麵掏出一個,不過不是娃娃,而是禿鷹【水上浮】。


    “我也有啊,多謝多謝。”月奕君也是不客氣,馬上接過了。


    “禮物都送了,就走吧,出去玩玩。”月奕君道。


    “人擠人,有什麽好玩的。”史瀟允癟著嘴,嘟囔著。


    “一看你就不懂情趣,走了走了。”苻紫蘇沒被方才的窘狀所影響,心情還是很好的。


    月奕君跟上苻紫蘇,附耳說道:“等會去哪兒?”


    “不知道隨便逛逛。”苻紫蘇道。


    “能不能幫我個忙?”月奕君求道。


    “嗯?”


    “你懂的。”月奕君撞了下她胳膊。


    “你認真的?”苻紫蘇捂著嘴笑。


    “我讓遠之再請你一頓。”月奕君道。


    “這個……”苻紫蘇猶豫著。


    月奕君伸出五根手指,道:“五頓,茶肆酒樓隨你挑。”


    “成交。”苻紫蘇用食指戳了戳他的手掌。


    他們停了下來,等著後麵慢吞吞的三人。


    “延卿方才說定了西樓的梅見酒,不知道怎麽走,阿允你帶他去吧,我們三個去占位子。”苻紫蘇道。


    “他跟遠之每日在一起,他們去吧,西樓我也不太熟。”史瀟允心不在焉,本來就不喜歡他,不想去。


    “哎呀~他們兩個大男人哪有你細心,順便沿街看看有沒有什麽喜歡的買點回來。”苻紫蘇給了她招文袋,讓她去逛逛。


    “再不去就搶不到位置了,我們走吧。”月奕君道。


    “那你們小心點,人挺多的,別走散了。”史瀟允叮囑道。


    “知道了,又不是娃子,走吧。”苻紫蘇看著他們走。


    直到看不見他們,她才回身,“走吧,我們也去放鬆放鬆。”


    “他們兩個怎麽回事?”天墨卿聽苻紫蘇方才和月奕君說半天,好像是她的事。


    “看不出來啊,延卿喜歡阿允,在找機會呢。”苻紫蘇笑著挑眉。


    “我看他倆好像不對付啊,能行嗎?”亓官書看她離月奕君這麽遠,好像沒太看得上。


    苻紫蘇咂著嘴,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一看你就沒追過姑娘,這世道,任何事都不是站在原地就有的,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他正耕著呢,就別打擾他們了。”


    天墨卿看她走的不是樓街的方向,“你不去買乞巧禮物嗎?往日你可是——”


    苻紫蘇瞥了眼天墨卿,馬上打斷他,“乞巧那是姑娘過的,大老爺們兒的,過什麽節啊,看個熱鬧就行了。”


    “行,我去取酒,你們呆在原地別動啊,小心被人偷了。”天墨卿還不忘貧一句。


    “這麽大個人了,你——”


    苻紫蘇揮了揮手,“他就是這樣,麵冷心熱,有時候啊,不笑的時候都不知道是開玩笑呢,坐。”


    “你們的關係可真好。”亓官書羨慕的笑著。


    苻紫蘇噗嗤一聲笑了,“好什麽呀,像個老媽子一樣管著他,離開他指不定有多高興呢。”


    “我看不一定,說不定他就是樂意被你管呢。”亓官書道。


    “也沒幾年了,等他娶妻之後,就由他妻子接手了,我呀就能撒手放鬆放鬆了,就盼著這一天趕快到呢。”


    到時候就可以領養個有天賦的孩子,教他這門手藝,等他技藝成熟,我就可以徹底放手,去江湖遠遊,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想著想著她便笑了。


    他看著她笑的這般開心,困惑了。


    奇怪,明明感覺他們在一起之時總是有種莫名的默契,那種默契絕不是一般朋友所有的,可她現在卻是真的祝福他的樣子,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你還欠我個生辰禮,別忘了。”


    “小財迷……”他嘟囔了一句,“你也還欠我一頓飯呢,別忘了。”


    說到飯,她可是想起方才月奕君答應的事,得意笑道:“誒~方才我可是幫了延卿一個忙,他可是替你答應我,欠我五頓飯呢,我可不虧啊。”


    沒想到月奕君這小子無意間還幫了我,記他一功。


    “行,你欠我那頓可不能低了。”亓官書怕她上次說的想抵賴,馬上說道。


    看他緊張的樣,這麽在乎,果然還是改不了饞嘴的性子,“說到吃的你可是不含糊,那在你去臨安之前當做餞行吧。”


    “什麽餞行?”天墨卿拎著三壇酒過來了。


    “過幾日遠之便要走了,想著給他辦個踐行宴。”苻紫蘇接過兩壇,遞給亓官書一壇。


    天墨卿頓了頓,無心一問,“去哪?”


    “臨安,其——”


    還沒說天墨卿就打斷了他,“我就隨口一問,不必說的太詳細。”


    苻紫蘇輕錘了他胳膊一拳,“嘴不貧會死啊,好好說話。”


    天墨卿一笑,和他們碰了碰酒壺。


    他們靠著牆,坐了下來,望著波瀾的河水,映著水中的半圓月,聽著周圍的嬉笑熱鬧,身邊又有朋友陪著。


    這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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