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太亂了,已經沒有了歸處。


    打了一輛車對師傅說:“去城郊的福利院。”


    師傅遲疑了幾秒鍾反問道:“城郊福利院不是被拆了做遊樂園了嗎?”


    我怔住沒有說話,好像喉嚨在這一刻被人掐住了,福利院也被拆了?也是,當年福利院好像是什麽企業名下的。距離我那時候已經十幾年了,被拆了也是正常。


    隻是我好像再也沒有故鄉,也沒有了家的感覺,靈魂就像被抽離了一般。


    車子到達福利院的時候,司機還念叨著:“這福利院一直是霍氏集團的,當年收養了不少孩子,霍氏集團建立的這個福利院算是最好的福利院,霍氏給了很多資助,就連教育資源都是上好的,隻是後來那個院長媽媽死了以後,換了幾任都不太好,今年才被霍氏集團收回蓋遊樂園。擴大了幾倍麵積。”


    我從車窗外看向福利院,已經看不到原本的模樣。


    隻有很多塔吊和挖土機在施工,門頭也是霍氏集團的標誌。


    原來霍氏集團就在我們身邊,他拿捏著很多人的命運。


    “福利院原本的孩子呢?”


    司機搖搖頭:“這誰知道啊。”


    我下了車,站在那裏,心無歸處,難怪我死後,魂也沒有地方安放。


    我走到工地門口的時候,有閘門需要刷臉,進不去,保安探頭出來看我。


    “有什麽事情嗎?”


    “我是以前福利院的人,想回來看看。”


    他回頭看看身後的工地,有些嘲弄的笑了笑:“還能看到什麽,地基都做好了,已經一點福利院的樣子都沒有了。”


    “我還是想進去。”哪怕帶走裏麵的一抔土。


    那也是我的故鄉,也是我魂牽夢縈的地方。


    “工地不是什麽人都能進去的,還是走吧。”


    他也很無奈就起身要趕我走,我知道太為難他,隻好默默地轉身。


    隻是剛轉身,就看到了那天在公寓門口挺好的勞斯萊斯幻影就停在工地的不遠處。


    還是上次那個司機,他就守在了車門外麵,似乎在等待他的主子出現。


    霍家。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的好大。


    他們什麽都有。


    而我想要一抔土都拿不到。想要父母的骨灰,還要顧及他們的顏麵。


    轉身,看著夕陽下的影子,自己都覺得落寞。


    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霍焰正好剛到他公寓門口,正好要按指紋進去的。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得門鎖,跟霍焰的一樣。


    可是我沒有錢給他。


    隻是做人,最起碼的謝謝是要的。


    我上前低下頭,垂下眼眸道:“謝謝你的門鎖,隻是我沒有太多的錢給你。”


    我連現在活著的意義都不知道是什麽了。


    好像重生了,也不那麽快樂。


    別人重生,好像都是一路高歌,而我好像陷入了另一個悲傷世界。


    “為什麽這麽喪氣。”


    霍焰的聲音淡淡的,但是很有威懾力,跟昨晚抱我離開的那個人好像。


    隻是我昨晚逆著光沒有看清那個人的麵容。


    不自覺的往前湊過去,他身上的味道:“跟昨晚那個人的味道好像。”


    我扯了扯笑容繼續道:“因為我不知道,活下去,是為了什麽?霍焰,你姓霍,應該不是霍氏集團的人吧?你說你沒有家人,沒有父母。那你跟我一樣是孤兒,你活下去的意願是什麽?”


    他打開他公寓的門:“進去坐一會。給你看樣東西。”


    他說話間先我一步走進了公寓。


    然後拿出了一套資料遞給我道:“送去福利院的孩子都是心髒有缺陷,或者其他方麵有缺陷的。我當醫生,就是想給他們一個手術的機會讓他們可以嚐試再活一次。你呢?”


    他每一次跟我談話,都好像可以看穿我的內心一樣。


    直到我矛盾糾結什麽,然後對症下藥,找到突破口。


    “霍焰.....”


    我沒有他那麽偉大,選擇醫學,我是覺得可以賺多點的錢,哪怕傅司南不要我了,我可以活下去。


    因為那時候覺得醫生最有錢。


    現在想想,我得夢想都是因為傅司南,有點可笑。


    “我沒有夢想。”我傻傻的抬頭就衝著他笑。


    那一刻,我看他怔住了,大概是覺得我傻笑很可笑。一定不是因為看到我美才愣住的。


    “成為更好的自己,穩住自己的內心,你不為誰,隻為你自己活的精彩。”他說完這些背過身,將剛剛那一遝資料放回了抽屜,用鑰匙鎖了起來。


    而我,卻還領會不到,我要怎麽成為更好的自己。


    好像前麵十幾年都是為了傅司南,隻要他多看我一眼,我也開心。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我不在乎他了。


    林語溪也被抓了。


    我活著,還要做什麽?


    我低落的起身想回自己的公寓,背過身的時候,霍焰道:“我曾經在一個福利院會診,聽到一個女孩說,她將來要成為最厲害的醫生,讓福利院所有的孩子都能健康的奔跑,放肆的大笑,而不會因為疾病折磨的不快樂。”


    “那她一定成為很厲害的醫生。”我苦笑。


    然後推開門離開又忍不住問道:“霍焰,你不會騙我吧,真的不是霍家的人?”


    我還在試探。


    可是他也不回答了。


    這個答案,突然讓我感到悲傷。


    關上門回到自己的公寓,痛痛的哭了一場。


    第二天看著紅腫的魚泡眼,又看看日曆上畫了紅色的圈,今天是接顧斯年出獄的一天。


    上一世,我在這一天已經死了。


    這一世,平安度過,終於可以去接顧斯年了。


    有了他,我就有了曾經,有了親人。


    沒有喝傭人準備的粥,就穿著鞋子坐公交車去監獄接顧斯年,手裏還拿了一把桉樹葉子。


    看他從監區拎著黑色的袋子出來的時候,身形消瘦,跟進去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模樣。


    又想到上一世,他出獄後唯一的事情就是為了找到我不惜一切。


    甚至搭上了自己的命。


    “斯年哥哥!”我的心有了歸處,有了靈魂。


    他張開雙臂,等我撲進他懷裏:“傅司南欺負你?眼睛怎麽哭成這樣?”


    “傅司南已經不重要了,斯年哥哥最重要,我跟傅家斷絕了關係。”


    他本來跟我手挽手走著的,突然腳步就頓下來,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摸摸我的額頭:“沒有說胡話啊。你不是這輩子非他不嫁嗎?”


    我傲嬌的點點頭:“不,我要成為更好的自己,隻為了自己活著。”


    這一世,我在乎的顧斯年還在,我們要一起好好的活著。


    那些破爛事,就過去吧!


    至於霍家,等我有能力的那一天,我一定會親手拿回父母的骨灰,為他們正名,他們是霍家的人,是為了就傅司南而死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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