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寒之地


    探查隊伍中有一半都是新人,他們都是第一次從兵州城出來到達這麽“遙遠”的地方。心中雖然有幾分小小的激動但是還能夠克製住,畢竟隻是一牆之隔,城裏城外能夠多大的差別。


    王李也是一樣。


    兩百多人的隊伍像是長蛇沿著眉河卻又遠離眉河的地方往南行進,眉河就像是老虎的尾巴一樣碰不得。


    任性的紅老頭和鞭子統領像是領頭羊,也不敢碰觸眉河的一下。行徑踏出的小道,勾勒出的正是眉河的一半的輪廓。


    走了一上午也並沒有什麽太多新奇的發現,隻是陽光明媚下,天氣變得有些寒冷,像是初冬的氣溫。“怪不得,這裏的草叢裏找不到蟈蟈蛐蛐。”王李有所悟道的說到。


    這裏確實比兵州城門處的溫度低從草木的生長顏色就能看出來,東南城的草木是鵝黃、青色春天的顏色。城門往西大多是黃色,或者枯黃色,正是寂靜肅殺的秋天的色調。


    一天之中就經曆了兩個季節,讓人感覺兵州是個地邪的地方。


    地邪在徐州話中的意思是:這個地方很邪門,有古怪。


    沒有到中午,從早上天沒有亮出發,到現在不過過了三個小時,隊伍就停了下來,開始吃午飯。


    茫然的有沒有領隊的探查小隊,有些懵了。“大哥,請問這是幹什麽呀?”


    “停下來吃飯呀~~再往前走就是寒冰灘了,到時候隻要人敢停下來,準會被凍死在那個地方。”


    “那裏很冷嗎?”


    “廢話!”


    王李聽完後還有小小的竊喜,因為曾經麻布袍子已經換成了皮裘,禦寒的能力自然不必多說。


    停止的隊伍在再一次動彈了起來,而且行進的速度更加的迅速,已經能夠自如控製身體的王李自然輕鬆的跟上。他們將要到達的地方就是烽火連山的陰影處。


    那裏應該光照很少,因為多是些鬆柏之類能夠抵禦嚴寒又不太需要陽光的樹木存活了下來。


    “那是什麽?”王李指了指最西邊的一片白,像是天神掉下的一片白絹絲帕正好籠罩在那個地方。


    “你先前沒有聽我說嘛!那是寒冰潭!”


    王李驚訝的不敢相信,從目測來看那一片白的麵積至少有十幾裏地,都是被冰雪覆蓋,兵州之地果然很邪性。


    一股股寒風灌進王李的依舊,厚實的皮裘也無法抵擋這股寒風,這風就像是鋒利的匕首一樣,可以輕易的刺穿一切阻擋它前進的道路。在他的麵前,衣服如同虛設。


    他們的周圍現在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若不是還有動物的鼻子在這裏,他們二百人多人定然會在這裏迷路,成為寒冰潭收集的冰雕之一。


    長長的對於像是一支畫筆在地上劃出草灰色線,但是在怎樣功力深厚的筆觸,也會被呼嘯淩冽的寒風如同雌黃般塗抹掉。


    “往東!”


    “往東!”


    “往東!”


    “往東~~”


    “往東”這句話夾雜著寒風,一遍一遍的往身後的人的耳朵裏傳遞。這是一天很重要的指令——他們不必要再往寒冷的西方繼續的行進,而是順著前麵的隊伍往正東的方向行進。


    哢哢~~哢哢~~這是沉重的腳步踩在厚厚積雪上麵的聲音。但是王李聽在自己的耳朵裏則是心驚肉跳。


    他本來不是走在隊伍的最末尾的,可是他依然決然的走在最後麵,同他一起的黃衣、長袖覺得他害怕了。


    其實那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誣陷,他們現在走的路並沒有繞過眉河而是徑直的橫穿已經無情的寒冷凍成冰塊的河邊。


    王李實在沒有經曆過過這樣的挑戰——徐州有嚴冬,卻沒有厚實的冰麵,而且他的左腳還是擁有巨大破壞力的麒麟骨。


    王李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將冰麵踏碎,陷大家於危難。哢哢~~哢哢~~的聲音是沉重的腳步踩在厚厚積雪上麵的,難道就不像冰麵破裂的聲音嗎?


    見到大家已經遠遠的甩掉他,度到河對岸,才再一次使用麒麟禦風縮地成寸的神力,不一會兒就和他們會合了。


    “都說在兵州的南邊,就算是小解都要帶著根木棒生怕,尿被凍住。今日一見果不其然。”黃衣調侃的說到。他無疑是一路上最為愜意的人,因為隻有他把自己的裹得最嚴實。


    他們一行人已經度到眉河的對岸。順著河的東河岸開始往北走。從春天走近冬天,何從冬天走向春天,雖然都經曆了兩個季節,可是感受完全不一樣。


    越是往北走身體越是感覺暖和,一路沾染的風塵都隨著冰霜一樣融化了,拋在身後。花香青草香將一行人包裹,啾啾啾~~啾啾啾~~~長袖的八哥從他的衣領處鑽了出來,它也知道春天來了。


    這裏野草生長的速度明顯的要比河對岸的長勢快很多,因為這一條路應該也是他們走的,卻沒有出現一條像剛才一樣的小徑。


    可見這裏草木的生命的頑強。


    此時一隻棕黑色的大鳥居然從眉河的對岸貼著眉河的河麵飛了過來,河麵上還當倒映著它那極大的像是雙臂般的翅膀,但凡洞察敏銳的人都會感覺到它本來的目標就是行徑的隊伍。


    隊伍中已經很多人攥緊自己的武器,有的已經搭弓上弦。


    隻要更加觀察敏銳的人都會想鞭子統領、紅老頭和長發、王李一樣的淡定,因為來的不是鳥兒,而是人——黑翼。


    雖然王李不記得自己落下中城懸崖的事情,卻知道他一定也是兵州城的人。紅老頭、鞭子老頭也是。


    鞭子統領已經住在西城很多年,新一輩的人他有許多都不記得,有的是本來就不認識,小時候和長大模樣都發生了極其巨大的變化。


    “不要放箭!”長發生怕隊伍中的人還沒有認出他是誰。畢竟黑翼已經很少參加這種狩獵的活動。


    “怨不得,聽說來,卻沒有見到你,我居然忘了你還會飛。”


    “是嗎。”麵癱死板的黑翼說話也還帶著傻裏傻氣呆頭呆腦。


    已經是黃昏,若說城中和城外的不同之處是什麽就是黃昏了。城外的黃昏顯得更加的開闊,而且火紅的霞光照著要眉河的水麵,盡顯夕陽的美麗。


    “這裏水草豐美若是在這開墾幾畝薄田,養魚放牧都是極好的地方。”王李感歎到,這就是他的小農經濟的思想和中庸的精神。


    這也是他沒有鬥誌沒有自信的表現,隻想逃避混沌的現實,因為如今的大明即使是聾子也能知道它已經快要腐朽,滅亡也是早晚的事情,先前師兄烏衣王郎突然跟他說了一件很大逆不道的事情,那就是推翻明朝自立為王。


    影門的勢力確實已經可以撼動這一棵腐朽的大樹,況且朝廷之中有不少影門中的子弟,一旦發生政變取勝的幾率很大。


    但是國家的興亡牽連最大的就是無力的百姓,影門創建的新的政權定然會更加的長久穩固,可是作為代價就是要舍棄數以百萬貧民的性命,這個主他做不得。


    若師兄是法家是兵家這種問題都好取舍,偏偏他是儒家,有時候仁愛真得很麻煩。


    王李隻想做個安安穩穩的人,過平平淡淡的日子,所以他才找個借口從影門跑了出來,也是這是上天給他安排的解脫,讓他鬼使神差來到了這裏。


    王李想著想著撞到了前麵的長袖,因為他前麵的隊伍已經停下了,長袖似乎是個很懶惰的人沒因為王李撞到了他,他卻懶惰的連頭也沒有回。


    “今晚就在這裏睡下,明天再繼續趕路。”黑翼呆板的說到,他也要卻探查前往積雷山的路,所以他就成了這個三十人小分隊的隊長。


    晚飯依舊是隻有幹糧,吃了這一頓飯,之後他們就要自食其力了,因為帶來的食物隻夠兩端飯的。在這樣土壤肥沃奇花異果這樣豐饒的野外是餓不死人,要不然這五天在中城學習的隻是就沒有什麽用處了。


    “幾個人留守,剩下的人和我一起采些野果子打些獵物充當晚飯。”黑翼顯然也有豐富的野外求生的經驗,前麵的二百人一共八個小隊也是這樣安排的。


    黃衣、長袖、王李、刻雪這些第一次在城外過夜的孩子當然很興奮,自告奮勇的想要在這片百花百草的林子裏好好的轉悠轉悠,興許能夠掏個鳥窩改善夥食什麽的。


    “好吧,我和你們一起。”黑翼很不放心的更跟在這幾個人的後麵,魚尾也是很想去,可是她的肥碩白牛實在不便於穿梭在這密林之中。


    都說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別處的百年樹木也沒有這裏的樹木生長的茁壯,同樣的生於微末,但是很明顯這裏的合圍之木要旺盛的多。個個都是參天的巨大,其中不乏很多珍貴的金絲楠、白蛾、紫檀,這樣名貴的樹木,兵州的野外真是一個百寶盒子。


    倉啷啷~~他們五人剛一踏進樹林之中就驚起被白隻鳥雀嘰嘰喳喳,通過它們獨有的噪音驅趕野獸。


    一滴冰冷的東西滴在王李的臉上,王李突然覺得很惡心似的,因為他以為是鳥糞,可是衣袖拂去的時候,卻發現那是一滴血,白色的皮裘映著紅色的血液很明顯。


    王李警覺的抬頭往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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