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意思?”汪雨燕對顧小淼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她軟弱可欺,與世無爭的樣子。此時聽見她這麽說,與剛剛站在自己婚禮現場的顧小淼大有不同。


    她沒有因為自己的要求而反抗或是大怒,而隻是在笑。


    “如果你放過方誌遠,並且就此罷手。我願意徹底退出向元鷹的生活,甚至離開這個城市,這個國家,讓他再也找不到我。”顧小淼自己開了一個讓所有愛向元鷹的女人都會心動的條件。


    汪雨燕喜形於色,她果然比較滿意這個。


    “放人。”汪雨燕按下助手的通話鍵,就像是最後一道命符一樣,對助手吩咐。


    過程之中,顧小淼一直坐在那裏,沒有害怕,甚至沒有驚喜。


    兩個人沉默了五分鍾之後,助手從外麵推門而入,神色匆匆地在汪雨燕的耳邊說話。


    “什麽?!”汪雨燕生氣地看著顧小淼:“你什麽意思!方誌遠不同意保釋,撤訴了以後還是糾纏不清,你們兩個是不是有病?!”


    顧小淼淡淡一笑:“哪有什麽毛病,隻不過是因為你讓他受了委屈,而他不願意讓我再受委屈而已。”


    “顧小淼,你不要給臉不要!我現在是在施舍你!”汪雨燕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她已經下令放人了,可是方誌遠卻無動於衷。


    顧小淼深諳,恐怕是上一次因為向元鷹的事情,誌遠他已經不想讓顧小淼在為了他受委屈了。她苦笑,他們已經差一點成為夫妻了,這一點委屈有算得了什麽呢。


    再說了,答應汪雨燕的事情,怎麽說也能算是雙贏啊。


    “如果你不道歉的話,他在裏麵多久,我也會等他多久,在這個城市,在你和向元鷹的視線之內,裝可憐裝委屈給所有人看,讓你們的幸福容不下我們。”顧小淼看著汪雨燕,看著她的臉色巨變,這才稍稍將剛剛的怒氣全部發泄:“你知道從小生活在不幸中的女孩,與含著金湯匙的公主有什麽區別嗎?”


    汪雨燕已經氣得發抖,沒有等她說完,就已經就愛你跟她猛地推了出去,反彈到白牆上以後,顧小淼跌在地上。


    顧小淼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小腹,一個母親在受到外界的攻擊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保護自己的孩子。


    汪雨燕指著她破口大罵:“你會一直不幸下去,永遠都別想要得到向元鷹!”


    “愛玲,愛玲……”顧小淼感覺到自己的小腹有些不一樣的激烈反應,於是開始慌張地叫沈愛玲。


    而一直聽著她們的對話的沈愛玲,早就在幾分鍾之前,她們剛剛吵起來的時候,就帶著自己的人衝了上來,此時將向氏集團的辦公室鬧得不得安寧。


    沈愛玲很快衝進辦公室,扶著顧小淼,檢查她的傷勢。


    “她怎麽了?”汪雨燕這才發現不對勁,指著顧小淼質疑:“她一定是裝的,她在裝……”


    “她懷孕了!”沈愛玲攥住她指著的指頭,狠狠地向後甩,汪雨燕失神地狀態下又被沈愛玲重傷,此時才知道害怕。


    顧小淼看著她,嘴角地笑意慢慢擴大。像是在說,你失敗了。


    “我的確不配得到向元鷹,但是我也不會讓你得到!”顧小淼看著她,眼淚順著自己的眼瞼滑落:“汪雨燕,這才是我送你的禮物,你敢收嗎?”


    汪雨燕倒退一步,然後跌坐在地上。


    她像是看著怪物一樣看著顧小淼,一直等到沈愛玲將顧小淼帶走,她還是顫抖著。


    嘴中絮絮叨叨地說著:“瘋了,這個女人瘋了。顧小淼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她瘋了……”


    跟在汪雨燕身邊的助理,看著汪雨燕突然被嚇成這個樣子,於是反應過來隻能打電話給向元鷹,將剛剛的事情告訴給他。


    “不準告訴他!不許你告訴他!”汪雨燕瘋了一樣,聽到自己的助理在這和向元鷹打電話的時候,情緒突然失控,然後歇斯底裏地說:“找人放了方誌遠!我不想再和瘋子有任何牽扯,快點放了方誌遠。”


    而電話那頭,向元鷹受了傷以後就回到了海濱別墅的家裏,此時聽到這個電話,心裏的不安也越來越濃。


    終於再也沒有忍住,撥打了顧小淼的電話。


    在這場看似女癡男的戲份中,向元鷹更迷戀被顧小淼牽掛的滋味。


    現在顧小淼不願意聽他解釋,他自我安慰是默契相信。可一旦見到她眼底真的什麽挽留都沒有,全剩絕望的時候,驕傲崩塌了。


    所以,必須結束這一切。


    在她還在的時候,結束這一切。


    顧小淼的電話一直無法接通,而向元鷹派出去‘監視’顧小淼的人此時突然衝進別墅,看到向元鷹臉上的傷以後詫異的很,麵色掩飾過去,可是焦急之色隱藏不住,立即讓向元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顧小淼人呢?”向元鷹怒吼。


    “小淼小姐主動約了汪小姐,但是聊天的時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上去應該是發生了爭執,少夫人摔倒了,現在已經送去醫院。”特助不敢說,是沈愛玲找到他,並且吩咐他一定親自接向元鷹去的。


    看著向元鷹頭也不回地衝出去,特助現在擔憂更多。


    事情不對,這件事情哪裏不對?


    “哪家醫院?”向元鷹一直在想,這一次顧小淼回如何麵對方誌遠的事情,沒想到她還是一樣的義無反顧,為了他們的孩子,難道就不值得她再等一等嗎?


    那個孩子,向元鷹不惜動用了多年建立的關係網也要封鎖本市所有醫院,不為顧小淼做任何傷害的事情,他怎麽也猜不到,真正阻攔不住的是顧小淼本人。


    “被沈愛玲小姐帶回去了。”


    婦產科手術室外。


    劉於藍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此時麵色慘白的坐在沈愛玲的旁邊,微微顫抖。


    “沒事,她一定會沒事。”沈愛玲也是咬著下唇,害怕令她現在有些失水反應,嘴唇上的幹皮有些裂開,顯得狼狽。


    向元鷹與金枝到了這裏,見到的就是顧小淼最親最信任的姐妹,這副萬事無法挽救了的態度。


    金枝幾欲要哭出聲音來:“為什麽還是會發生這件事情!警察局那邊不是已經沒事了嗎?小淼怎麽又會去找雨燕糾纏不清!”說這個話的時候,看到另一邊匆匆趕來的向元鷹,憤怒地顫抖:“你還有臉來!”


    嘭——


    向元鷹一個不穩,竟然跪在了金枝的腳邊,整個身軀還是在靠近手術室的門外。


    劉於藍被驚嚇出聲,剛想要說什麽,卻被沈愛玲瞬間抓緊了手掌,一時間眼淚噴湧的更加的委屈,她現在的確不可以罵出聲,畢竟顧小淼還是在裏麵有危險,就算是懲罰了這個混蛋,還是幫不了顧小淼。


    “孩子可能保不住了。”沈愛玲咬著下唇,眼淚含在眼中:“不管是你們倆誰負了誰,孩子終於沒了。”


    沈愛玲終於明白一件事情,有時候一句話的力量,也能讓另一個人窒息。


    看著強大自恃的向元鷹,此時抽空了高大的身軀跪在手術室門口,沈愛玲的心猛地一痛,幹嘔向旁邊的空位。


    金枝對向元鷹的下跪不止一次,心痛地看著自己從小愛惜著成長的幹兒子,依舊不想多說什麽。看到沈愛玲難受地臉色慘白,金枝立即跑過去,抱著她不再鬆手。


    “我想吐,我想吐……”沈愛玲陷進金枝的懷中,眼淚浸濕了金枝的呢子大衣,整個人攀附在她的肩膀,緊接著就想要離開:“幹媽,我是看著她進去的,是我把她送進汪雨燕的辦公室的……”


    汪雨燕愣在走廊的拐角處,從看到向元鷹失去支撐跪下的那一刻,她相信了顧小淼在暈倒之前的時候說的話。


    汪雨燕,你是壞人!你會後悔一輩子!


    如果顧小淼真的失去了孩子,那麽她和向元鷹之間將會永遠存在跨越不過去的鴻溝。


    夜風吹起醫院走廊上的風鈴,汪雨燕握緊了拳站在不遠處默默等著這一切。


    如果風能吹散陰影,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後悔藥……那她剛剛一定不會那樣做,一定不會,動她一分一毫。


    就像顧小淼說的那樣,從小就不幸的孩子,是不可能在乎這一點不幸的,她們可以繼續生存下去,可是她不行,向元鷹不行,人是從她的辦公室中抬出去的,這個孩子的生與死都與她有著莫大的關聯。


    就像顧小淼遵守了諾言,她卻不想如約繼續。


    這個罪責,她不想背負。


    醫院的走廊盡頭,方誌遠從警察局中還穿著西裝匆匆趕來,他的新娘現在躺在裏麵有危險,警察局那邊臨時接到電話的時候,幾乎就是從那裏狂奔而來,顧小淼隻說過要打掉孩子,並沒有說會以傷害自己為代價。


    即便是他們已經結婚了,她還是一定要這樣做嗎?


    沈愛玲靠在金枝的懷中,看見他來,然後拉住他的手臂不讓他上前。


    “這裏是醫院。”言下之意,向元鷹正跪在手術室的門口,如果現在方誌遠衝上去,兩個人勢必又要打一架,到時候,就是真的不知道先照顧那一方了。


    方誌遠看了眼手術室,焦急地詢問:“怎麽回事?嚴重嗎?有沒有危險?”


    “你問的是哪一個?”沈愛玲聲音淡淡地,然後眼眶溢出眼淚:“都怪我,我在這方麵根本沒有任何經驗,要不然就可以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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