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英博直接從安全通道走出醫院了,留下樊之一個人回到病房。


    路上,樊之還在回味著黃英博最後留下的那句話,想著想著,他便走到房間門口,而且還聽到了黃燁燁和廖瑜然的一連串問話。


    例如“樊之小時候都是怎麽過來的”、“樊之那次為什麽把內褲外穿”等等。


    嚇得樊之加快速度走進病房,發現女孩們正嘰嘰喳喳地問自己的父親關於自己的事情呢。


    “老頭子,剛醒過來就不要說那麽多話,醫生說你現在需要多休息,快點睡覺。”樊之紅著臉對著自己的父親叮囑後,又對女孩們說道:“今天真是謝謝大家了,不過現在的天色已經晚了,該回家的回……”


    “回什麽回!別人想呆在這你還要趕他們走,要不是你這檔子的破事,老子會變成這樣嗎?你才是該一邊玩去!”樊濟福(也就是樊之的父親)顫抖著手指想嗬斥樊之,但虛弱的身子卻怎麽都不能讓他嚴厲起來。


    “你這糟老頭子!當初害我這麽多次,現在到我害你一次咋了?說了,現在這個家我做主!”樊之也沒打算給樊濟福麵子,一下子打斷了他的話。


    不過行動上卻是輕輕地壓下他的手,然後為他掖上了被子。


    最終女孩們還是在樊之的催促下,紛紛出了醫院。臨別前,樊之有點好奇地問她為什麽不像其他女孩一樣問個不停。


    黃美琪神秘一笑,輕輕地撫摸了樊之的頭後,說道:“我都來了兩次,該問的都問了哦,連你抓家裏的老鼠來吃我都知道,咯咯咯!”


    目送著黃美琪離開,樊之在風中淩亂了好久,又一次意識到了這個女人的可怕。


    回到病房,樊濟福少了女孩們對樊之的嬉戲場麵,已經睡了過去。樊之無奈地看著老父親,無奈地想到他就算不打自己了,也要拚盡全力在外麵黑自己。


    說好的家醜不外揚呢?


    一直坐到了深夜11點,就連護士都有些心疼杵在著動也不動的樊之。


    “唉,家裏連一個成年人都找不到了,這孩子才17歲啊,真是苦了他。”歎息著搖搖頭,護士才過去勸走了正在打盹的樊之。


    當一切都塵埃落定,樊之才覺得自己渾身的包袱仿佛都被卸載了。宛城是座不夜城,來到這裏也差不多3個月了,解決了大部分壓力的樊之,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在感受這座城市的魅力。


    說來,10點半是宛城一中的放學時間,所以即使到了11點,也能看見大部分外宿的學生在街頭上溜達。


    路過一家點心店,樊之感到,自己累了一整晚,夜市的東西自己也吃不進去,幹脆在這裏學學城裏人吃點心算了。


    樊之推開門走了進去,點好餐之後,便在服務員指示的位置坐好等餐了。


    如果是小縣城,11點的時候街上早就沒有一個人了。但是這裏是宛城,點心店裏的來客依然源源不絕。


    待樊之坐下後,盯著門口旁邊的牆壁張貼的wifi密碼就要輸入時,店門再一次被推開了。這次進來的不再是虐狗的情侶或者嘰嘰喳喳的團隊們,而是和自己一樣,隻有一個人罷了。


    她梳了個和燁燁一樣俏皮的雙馬尾,不過和燁燁不同的是,由於她的臉型相比燁燁較尖,所以梳了個二次元劉海。


    當她點好餐時,也按照服務員給的座位號轉過身來找座位。樊之為了不被別人當作癡漢或者色狼,早早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就低下頭假裝玩手機。


    但是等到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道陰影,樊之抬起頭,對方也是轉過頭定睛一看,然後不約而同地說道:“怎麽是你?”


    雙馬尾,瓜子臉,二次元劉海發型,還有那熟悉的側臉,樊之捂著臉,懊惱地想到自己早該意識到這位女孩就是自己的同桌----陸馨了。


    而陸馨也不例外,從廖瑜然口中聽說樊之請了一個星期的探假,但是自己現在竟然在這裏遇見了他。


    “好巧啊,兩天不見了呢。”樊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不過陸馨卻沒樊之那麽扭捏,自從樊之上一次放了自己的鴿子後,她就一直耿耿於懷,所以當即就揪起樊之的衣領,盯著他道:“前天答應了我什麽?你說啊,你說啊。”


    當樊之被狠狠地摔回座椅上,他的語言組織能力基本已經沒有了,隻好幹看著陸馨生氣,但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兩人就這樣沉寂到了服務員端來點心的時候,盤子清脆地扣在桌子上,樊之才收回神遊的意識,緩慢開口道:“陸馨,我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原本轉過頭閉著眼睛生悶氣的陸馨,忽然一聽到樊之隆重的道歉,一瞬間也不知所措。本以為是樊之把這事化大了,剛想說自己也沒那麽生氣,卻聽到了樊之的下一句:


    “小時候,你的頭巾,我找到了。”樊之低下頭吱吱唔唔,他不敢直麵陸馨,畢竟在他的意識裏,陸馨是絕對會因為這件事生更大的氣的。


    但是陸馨並沒有如他想象的那般大發雷霆,而是一把衝上來抱住了樊之,顫抖著聲音道:“阿一,你想起來了,你終於想起來了!”


    樊之怔住了,他的呆滯和周圍流動著的客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陸馨喜極而泣的話一直饒繞在他耳邊,飄忽不定、蕩漾不平。他的內心仿佛被激起了千堆浪,不!那已經是決了堤的洪水了!


    自己在回想起小時候的事情時,總是帶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自卑感,現在看來,完全是自己自作多情啊!


    樊之仍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試探性地問道:“你難道不生氣嗎?我拿走了你最珍貴的東西好久,好久都沒有訊息,而且,時隔十年,直到入學那天,我都沒能認出你。”


    “不,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剩下的是,你現在能想起我,那位屁顛屁顛地跟在你屁股後麵的女孩。”


    “那位隻會一個勁兒的傻笑,然後看著你爬高高好久都不下來就要急得快哭的女孩。”


    “那位哭泣地被人欺負時,被傻乎乎的你用身體保護下來的女孩。”


    “還有……那位與你離別後,在家裏哭了整整一天的傻女孩啊!”


    樊之的心仿佛被一塊大石頭壓住,腦子裏一片空白。


    這位身世顯赫、與自己截然相反的大小姐,在乎自己!樊之刹那間也覺得自己的手開始止不住地顫抖,如果非要用言語來形容自己的激動,那麽樊之現在隻想說:


    “咳,好多人看著呢。”


    陸馨一聞言,像個受驚的小鳥一樣轉頭打探四周,當她看到了服務員曖昧不清的目光時,才嬌羞地踩了樊之一腳,擦走眼角的淚漬,坐回到自己的座位。


    羞紅了臉的陸馨根本不敢主動說話,還是得靠樊之來打開話題:“我非常抱歉,雖然你覺得這些不重要,但我……真的覺得非常過意不去。”


    陸馨了解樊之的脾性,小時候他不小心弄疼了自己,都會道歉個不停。往往在那時候,陸馨就會讓樊之做一些犒勞自己的事情。


    所以現在也不例外,她調皮地一笑,學著小時候提出了條件:“現在知道自己錯了?沒點補償可不行,我的十年青春可是被你這個無賴給浪費的。”


    樊之咂咂舌,心道還扯上青春了,但是口中卻不敢怠慢,於是他試探性地問道:“那,我大概要賠償你多少錢呢?”


    “去死啊!老娘的青春被你用錢來衡量了!”


    陸馨怒了,一腳就從桌子下踹向樊之的“小樊之”。後者的下半身一涼,頓時就如同蝦子般躬著個身子蜷縮在座椅上。


    “咳咳!女俠饒命,小的說著玩的,女俠你有什麽條件盡管說,小的定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終於接到話茬了!陸馨這才轉怒為喜,愉悅道:“那我就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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