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樹梢,吹在臉上還有一絲絲冰涼的感覺。


    初春的風總是這樣,須臾後便能溫和,但能讓人記住的卻隻有這一場涼風。


    洛白伸著懶腰,隔壁龍淏還在恢複,約摸還要一天的時間,而他也是整整睡了一宿,精神也是很不錯。


    “唔,今天要做些什麽了?為什麽九劍宗的人還沒來通知最後一場審核?難不成真如他們所說會有小隊比賽?”


    洛白走在院中,手拂過院牆,一個人嘀咕著,也沒在意到底會不會有人與他答話。


    說實在的,這個模式大概也就不會變了吧。


    “好無聊,這九劍宗就沒什麽鬧騰一些的地方嗎?”


    溜達兩圈後,洛白坐回石凳,並不是很想繼續走下去。


    境山之下,除卻峰頂一座劍碑,大概也找不到讓他心生歡喜的東西了。


    洛白呆坐在原地,內心空空,根本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


    砰!


    砰!


    院門被敲響,洛白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猛地起身,撐住石桌,深吸一口氣,一瞬間,整個人就出現在院門後麵,伸手握著木栓。


    洛白覺得不太對,又是收回手揉揉僵硬沒有表情的臉,感覺自己應該不會嚇到人後,才拿開木栓,對著遠門外的人笑著。


    隻是,洛白不知道他現在的臉到底有多奇怪。


    門外站著三個少年郎,其中一個便是蘇逸安,至於另外兩個大概是蘇逸安的朋友。


    “洛公子,這就是……靠,你是誰?”


    見院門被打開,蘇逸安就直接往裏麵走,結果一抬頭看到猙獰著一張臉的洛白,嚇得拉著兩個人就往後退。


    “逸安?你這是怎麽了?這兩人就是你說的朋友?你不是說隻有一個朋友嗎?”


    洛白原本還以為會是哪個不認識的人,卻不曾想來人會是蘇逸安,臉上揉出來的表情一下子鬆下去,變成原本平靜無波的麵容,沒有任何歡喜的表情,硬邦邦的,像個木偶。


    “逸安?怎麽了?”


    許久不見蘇逸安回應,洛白又是重新問一句。


    呼!


    蘇逸安吐出一口氣,走上前對著洛白拱手一禮。


    “見過洛公子,先前是逸安失了禮數。身後這二位,有一位是我在宣城結識的朋友長靖,另外一位是想與我們同隊的朋友。今日想著把二人帶來給洛公子看看,還請洛公子不要怪罪。”


    穩下心神後,蘇逸安很快就說明自己的來意,將之前的事情完全遺忘,那東西要是不忘掉,以後的日子可不會好過。


    “嗯,先進去吧。龍淏還沒醒,你帶來我也是沒什麽可以說的。”


    洛白點點頭,推開院門,將人引了進去,正廳裏,他們都坐在椅子上,相顧無言。


    洛白坐在上首,左看看右看看,最後視線停留在蘇逸安的身上,這人還不為他介紹?難不成要等他主動問嗎?


    主動問就主動問吧,反正也不會掉塊肉。


    “逸安,這兩位哪一位是你的朋友?”


    洛白緊抓著扶手,雖然他的話聽起來永遠都是那樣沒有起伏,可他自己內心裏知道這東西擱誰誰都會緊張的,尤其是底下還有兩個不認識的人。


    “洛公子,這一位便是逸安朋友,名喚許長靖,是宣城許家弟子。”


    蘇逸安聽到洛白問話,才伸手指向許長靖,之後也無多的話可說。


    洛白看向許長靖,兀自皺起眉,這人怎麽一身黑氣?命不久矣嗎?


    看了許長靖許久,洛白才挪開視線,對於一個第一見麵的人說命不久矣,怕不是要被人打死,還是不要多言,順其自然吧。


    至於另外一位,又是誰?


    “許家長靖見過洛公子,逸安一直在說公子風采,便想著有時間可以見見,如今一見,確實驚為天人。”


    許長靖起身,對著洛白拱手一禮,語氣甚是平淡。


    可就連蘇逸安都聽出這話裏的嘲諷,洛白又怎會不清楚。


    “長靖,你怎麽能對洛公子……”


    蘇逸安猛地站起身,來到許長靖的身邊,拽著許長靖的肩膀。


    洛白倒是無所謂,明朝暗諷經曆得多了,也不差許長靖這一人。


    而且,洛白也不會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什麽。


    “逸安,沒事,本就是泛泛空談,他說與不說都會是這樣的。”


    洛白擺手,繼而看向最下方那一人,一身黑衣,閉目而坐,似乎來到這裏也不是很願睜開眼睛。


    黑!


    入眼是深邃的黑色,濃鬱地讓人分辨不出這人原本模樣,反而還有絲絲線線的觸角不斷交織,這個人身上的黑氣比許長靖身上的更加嚴重。


    按道理說,以這種黑氣程度這人早應該死了,為什麽這個人還能好好地坐在他下麵?


    還有許長靖身上的黑氣,會是這個人傳遞給許長靖的嗎?


    洛白移開視線,這兩個人可不能一起組隊,若是組隊,會不會他們一行人都會沾染黑氣?


    黑霧不詳,到底應該怎麽去解釋這個事情了?


    洛白沉默,底下三人以為他是因為之前許長靖那番話而生氣,偏偏蘇逸安找不到什麽話去理出一個話題。


    “逸安,帶著他二人走吧,即便組隊我也是不會與他們同行的。逸安,走吧!”


    洛白起身,背過去,留下一雙手背在身後,二人聞聲抬起頭見到的便是這一幕。


    蘇逸安有點兒不敢相信落在耳中的字語,不願?為什麽?


    “洛公子,你這是什麽意思?長靖雖說說話不好聽,但洛公子也不能這般貿然拒絕。”


    蘇逸安按下許長靖抬起的手朝上看去,一臉不解。


    “逸安,不可多言,帶著人走!”


    洛白什麽都不願多說,留下一言後,整個人從正廳消失,留下這三人。


    “長靖,我也不知道洛公子是這般脾氣,你可不要在意,等龍兄醒了,一切都會好說的。不然,到時候我就跟著你去,不跟著洛公子他們了。”


    蘇逸安看著空蕩蕩的上首,愣了好一會兒,一直沒怎麽從洛白這麽不給麵子的情況下回過神。


    等回過神,也隻能是安慰著許長靖,讓許長靖不怎麽糾結這件事情,宣城許家的人可不比桐城蘇家的人低下多少,甚至可以說還要更有權勢一些。


    “長靖,你說,他會不會是發現了?”


    下邊一直坐著的黑衣人站起來,露出自己的麵容,看向許長靖,這人說話的聲音有些撕扯,感覺喉嚨裏有什麽東西一樣。


    “阿徹,你是說?應該不會吧,他看著可比我還小,你覺得有可能嗎?”


    聞言,許長靖看向黑衣人——炎徹,他知道炎徹在說些什麽,可那種事情他覺得不太可能,洛白才多小一點兒,那麽多人弄不出名堂的東西,一個小子怎麽可能看出?!


    “長靖,看著有些像。不過今天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了,待到幾日後九劍宗正式通知,我們再過來吧。”


    炎徹看著上座,於他眼中,那裏還殘留著洛白的影子,還有他那微微蹙起的眉頭。


    或許,他想的是對的。


    與蘇逸安告別後,許長靖與炎徹雙雙離開小院,回到他們原本所在的地方。


    蘇逸安站在院外,風輕輕從臉邊刮過,他還不想回去,他想知道洛白為什麽這麽做。


    不知多久過去了,洛白來到蘇逸安的身邊,一伸手捏住蘇逸安的肩膀,帶著人坐回到正廳中,容不得蘇逸安反抗。


    重坐回這把椅子,蘇逸安隻覺得心情複雜,為什麽洛白對於許長靖他們就不能有個好麵色了?


    “洛公子,你為何?”


    想不通,蘇逸安也不想放在心裏,既然出來見他了,就讓他一口氣問個明白吧。


    “逸安,以後少跟那二人接觸,他們身上有不詳的氣息,你作為蘇家人,不能出事。還有,千靈約摸也不會想見到你以後是那個樣子。”


    洛白摁住蘇逸安的肩膀,看著那雙純淨的眼神,瞳孔裏倒影著他的麵孔。


    與他瞳孔不一樣,從蘇逸安的瞳孔裏很容易看出蘇逸安的喜怒哀樂,即便有時候蘇逸安在壓抑什麽,但他還是能從這雙眼睛裏看到所有的一切。


    最後,洛白歎息一聲,鬆開蘇逸安的肩膀。


    “算了,待九劍宗正式審核流程下來,你再帶著他們過來吧,龍淏那邊我自己去說。”


    洛白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腦袋一抽,就說出這樣的話,想要反悔,但看到蘇逸安眼底淺淺的光芒,這話也就被他吞進喉間,再也說不出來。


    “洛公子,多謝。那,逸安就先行告退。”


    蘇逸安一顆心放下,自洛白身邊離開,卻無法理解這一場對話間,對他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麽!


    而,洛白又為了他放棄了多少。


    ……


    洛白躺在床上,外麵已是黑夜,伶仃兩星,卻照不亮所有的路,也照不進窗紙,留下足跡。


    躺在這床上,視線從窗戶挪回到床頂,想著白天那二人的情況,心裏總是放不下,不由地便問起007。


    【007,你說那黑氣到底算個什麽東西了?看著與那白岐村的黑霧有些相似之處。】


    【可能吧,不過你真打算淌這趟渾水?九劍宗秘境考核從來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然當年劍聖前往中洲後,還返回東洲為九劍宗開辟秘境。你淌這趟渾水,九劍宗你必入不可,而之後會發生什麽,全都是未知的。】


    007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可單憑那濃鬱黑氣,這趟水若是淌下去,必是迷霧重重。


    洛白聽到007的回話,雙眸慢慢合上,一切還是等九劍宗通知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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