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不可逆?若我真的出去了,結局會如何?”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唐綰秋從這邊桌前站起來,伸手掀起自己的麵紗,平靜地看著聞風道長。


    聞風道長瞥見唐綰秋的麵容,敲著桌麵的手指停了下來。


    “唐小姐?這,這就不合適了?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回去唐府,雲鎮一切都與你沒有關係,有些事情你也不要插手,那些事情的後果或許比你想象的更加難以想象,更加殘忍!”


    “什麽?”


    唐綰秋聽完聞風道長的話,手僵住,麵紗落下,遮住她迷惑的臉。


    “何苦走這麽一遭?”


    聞風道長搖搖頭,他能在這裏遇見唐綰秋,本身就是一件很詫異的事情。


    “因為這便是天數,聞風道長,是否覺得不應該?是她不該出現在這裏,還是你不該來到雲鎮?她身上有因緣,聞風道長身上難道就沒有因緣嗎?”


    洛白走過來,伸手扶起唐綰秋,偏頭看向聞風道長。


    “你!你到底是誰?為什麽——”


    聞風道長手撐著桌麵,也是站起來,直視著洛白,吐至喉間的話,瞥見唐綰秋,又是戛然而止。


    有些話,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應該知道。


    “該說的我都說了,不該說的我也無能為力。至於剩下的,你們自己琢磨吧,我先行告退。”


    聞風道長甩起拂塵,施施然離開,隨著他的遠去,此地的桌子,豎幅全都消失不見,留下依偎在洛白臂膀下的唐綰秋。


    二人看著聞風道長離開,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


    唐綰秋抬頭看到洛白的臉龐,無比堅毅,又好像充滿著無數風霜對他的洗禮。


    不對!


    “你鬆開我!”


    唐綰秋腦子漸漸放空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身後的觸感,一下子回過神,把洛白推出去,尖叫一聲。


    洛白踉蹌地退出去,一層薄膜淌過,回過神,身後已是喧囂鬧市,人來人往,每個人每一張臉上帶著的表情都不是一樣的。


    洛白穩住自己身體,朝前傾去,手臂揮舞兩下,才在有些人的莫名注視下,往回走去,站到唐綰秋麵前,攤著手。


    “唐姑娘,你這做法不太厚道吧?”


    洛白咬牙切齒,他還真想不明白唐綰秋怎麽突然之間這麽對他。


    “對不起,洛公子,是綰秋做錯事情了。洛公子,那道士走了,我們,我們回去鍛造坊吧?我突然沒有心情繼續走下去,陪洛公子看完鍛造坊,我們就回去紫苑,我讓人把你的朋友們都放出來。放心,這一次我一定會做到的。”


    唐綰秋很幹脆地承認自己的錯誤,麵紗之下,她的表情是什麽樣子,不太清楚,但是這麽個人看著有些喜怒無常,或者天生少根筋?


    洛白挑起眉頭,他突然對[雙生之花]這個任務產生濃烈的好奇心,任務目標是這樣的一個人,這個任務背後是想讓他到底去幫助誰呢?


    這,可真是一個很難琢磨透的問題。


    “也行,我本就是隨唐姑娘而來,唐姑娘哪裏去,洛白便去到哪裏。”


    洛白點頭,伸手側過身子,一扭脖子。


    唐綰秋斂下眼眸,往前走去,唐家鍛造坊她知道在哪裏,隻是如今這情況比想象的要更快一些罷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周圍的人流像是與他們分離,人們從他們身邊走過,不曾回頭看向他們,一步一步走著,更像是走在了無蹤跡的空曠的世界。


    ……


    唐家鍛造坊位於西區最南邊,隻有兩條路通向那邊,一邊是鬧市這邊的主路,另一邊則是直接從雲鎮主幹道那邊過來的,是一條挨著長明河的小路。


    長明河是雲鎮的護城河,源自於雲庭湖,內有一種銀白的魚,魚名長明,故此河也就被叫做長明河。


    當然,這長明河跟現在洛白他們沒有任何聯係。


    而他們即將要去的唐家鍛造坊,就叫做唐坊,內有兩位九品煉器師和一位八品煉器師。


    煉器師這一職業與別的不同,藥師、丹師都是以九為極數,唯獨煉器師不太一樣,它是從九到一的過程,一品煉器師是為大宗師,東洲範圍內基本是沒有了,那中洲地域內可能會有。


    如今這個時代,煉器師可比丹師之類的稀少的多。


    因為這是一個人人都能覺醒魂靈的時代,器型魂靈從很大一部分上遏製了煉器師的發展,所以煉器師的規模始終要小上一圈。


    但,煉器師卻是不可偏少的!


    因此,唐家能夠在雲鎮站穩腳跟,主要還是因為這三位煉器師的存在,外加一些鐵匠老手,使得經過唐坊鍛造的武器使用的更加順手,一些武者對於唐坊越來越滿意,生意也就越來越好。


    洛白同唐綰秋過來的時候,唐坊之前已經堵著好多人,有光鮮亮麗的,也有髒亂地抱著手裏長劍的,每個人來到這裏,都隻有一個目的!


    那,就是讓手裏的武器更加完美!


    “唐姑娘,你們這唐坊的生意還真是挺好的。”


    洛白兩人站在不遠處,看著人擠人還要有護衛出來維持現場的唐坊。


    唐綰秋沒有答話,她算是來過很多次唐坊,每一次都是從後麵直接進去,或者是清空現場後再進去的,這還是她第一次直麵唐坊的熱鬧,總會有一種不真實感。


    “滾出去!區區下品元石就想拿出來找唐坊修補靈器?想得美!滾出去!”


    不多久,前方唐坊突然傳來一陣動靜,隨著這聲音落下的是從唐坊大門處踢飛出來的人影。


    那人被踢出來,狠狠砸到地上,手裏還死死抱著一柄重劍,那是一把中型重劍,於重劍中是比較輕盈的,於軟劍中卻是最重的,那種劍是最不好分類的。


    而抱著這劍的人是一頭發亂糟糟的少年郎,臉上黑漆麻乎的,抱著劍的手連指甲縫裏都是汙垢,這人看起來,嗯,確實挺亂的。


    “為什麽?我有錢,四百多下品元石,已經是我全部的元石,為什麽?為什麽不願修複我的劍?!”


    少年郎躺在地上,呆了一下,才抱著劍麻溜地坐起來,看向唐坊大門處。


    “哼!下品元石?四百多?這點兒元石你當打發叫花子得了?你問問在場的哪些人不是拿著中品元石過來的?你那下品元石算什麽?走走走!窮光蛋就不要來唐坊,唐坊可不是給你們這些人做慈善的!”


    站在門口的人正是剛才踹飛少年郎的人,叫作王順,是唐坊的一位接待者,因為唐坊在雲鎮的特殊性,他這些年在這裏麵也撈了不少油水。


    至於正在被他說教的,不過就是一個窮小子,讓給一些元石打點打點一下,就不願意,既然沒有的話,那自然也就沒有進到唐坊見到匠師的機會。


    活該!


    王順吐出一口口水,呸了一聲,彎起嘴角,扭身回去,留下對少年郎指指點點的眾人。


    “嘖嘖,這麽多年,還是很少見這種一頭紮進來的人,也不看看這裏是哪裏。”


    “對啊,這裏可是唐坊啊,真正的唐坊哪裏是旁人流傳的那麽好的地方,若非這裏流傳出去的靈器或多或少都發生了變異,哪裏還輪得到唐坊來敲我們竹杠子!”


    門口的人聚集在一起,抱著錢,對著地上的少年郎搖著頭,沒有過多的表情,更像是習以為常地討論著。


    “唉,說起這個,這也是我們心甘情願的,誰知道唐坊出去的靈器個個都頂好,有些居然還能跟魂靈進行融合,觸發出新的技能,這樣的重新修複,誰不羨慕?!”


    有人輕嘖一聲,大手不斷撫摸著劍柄。


    “我也是從老遠的地方,跋山涉水而來,隻希望這一次能好好地修複我的劍,我這把劍陪了我四十年,如今也算給它一個很好很好的交代吧。”


    那是最角落的一個人,說話甚至沒有人聽到,但他依然說出口,枯糙手輕輕拂過劍身,對這把劍,他傾注了太多太多感情,來到這裏算是最後的賭注。


    若是……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修好我的劍!你讓我進去!你讓我進去!”


    少年郎愣神了好一會兒,才踉蹌地爬起來,衝唐坊大門裏衝進去,一邊聲嘶力竭地大喊著。


    這一喊,眾人驚了一下,隨即相互看一眼,好像已經猜到這少年郎的結局。


    “唐姑娘,你說,這少年郎會成功進入唐坊嗎?”


    遠處,洛白忽然對著一旁的唐綰秋出聲。


    “會啊,唐坊對於愛劍之人一直禮遇有加,怎麽會驅逐這麽一位熱愛自己劍的人。洛公子且看著,他會在唐坊成功修複好自己的劍。”


    麵紗之下,唐綰秋的臉甚是迷惑,但對於洛白的問題,她還是選擇了回答。


    “是嗎?原來唐姑娘對於唐坊如此信任,那我們就打一個賭吧。”


    “什麽賭?”


    “如果,唐坊沒有驅逐出這位少年,我答應你一件事情。反之,唐姑娘隻需要讓唐坊幫這少年郎修複武器。唐姑娘,這個賭注劃算吧,你可是什麽都不用付出的。”


    “你能給我什麽?算了,他一定會被唐坊留下來的。”


    唐綰秋抽抽嘴角,指尖撩動,應下了洛白這一賭注。


    接下來,就看唐坊如何行動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門外的人以及唐綰秋都以為那少年郎成功了。


    尤其是唐綰秋,已經在思考讓洛白去做什麽事情。


    然而,就在那麽一瞬間,一個人和斷裂開的劍都被砸出來了。


    “窮小子!你找死!強闖唐坊你可知道是什麽罪過?!今日,我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王順扭著自己的胳膊,走出來,看著地上的少年郎,麵露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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