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是我所產生的罪惡。”


    許久以後,洛白才是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話。


    僅僅隻是這麽一句話,洛白周圍通玄碑林所形成的圓陣就是不再運轉,頗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與此同時,洛白睜開了眼睛,看著自己的對麵,那裏並沒有一個自己,隻有一道灰白色的人影,沒有模樣,隱隱錯錯,並不是很清晰的人影。


    然而,洛白很是清楚,之前那很像007的聲音就是這灰白色人影所發出來的。


    “大人?我什麽時候還有一個這樣的稱呼了?”


    洛白看著麵前的灰白色人影,隻有一種錯覺,就是他好像被稱作大人的時候,整個人的心情非常的舒適。


    雖說,可能可能是被迷惑了,可這種感覺怎麽也太真實了?


    “大人,無論多少歲月過去了,您永遠都是某些人記憶當中的大人。您就是您,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您!”


    灰白色人影似乎很是激動,明明隻是兩個字的稱呼,幹嘛弄得這樣大驚小怪的?


    大驚小怪嗎?


    還是說,洛白值得這樣對待?


    是哪一種答案,對於洛白來說,好像沒什麽兩樣。


    洛白聽到這話,就是沉默了。


    “如今這個樣子,又應該去怪誰?”


    洛白看著灰白色人影,到最後隻能是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事實上,這個問題最不應該問出來的人就是洛白。


    顯然,那灰白色人影也是沒有想到洛白會這麽問,直接就是愣住了。


    “大人,您問這個問題?這件事情,這個地方,唯一能夠怪罪的人隻有您!”


    灰白色人影沉默了許久,才是說出這樣的一段話。


    而這話一說出口,洛白也是愣住了。


    這話是什麽鬼?


    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大人,您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連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都不清楚了嗎?”


    灰白色人影可能猜到了一些事情,但是沒想到後果是這麽強烈的,連這樣的問題都是能夠問出來,可見洛白丟失了多少記憶。


    “什麽地方?通玄碑林?墓地?具體是什麽還跟我有關係?”


    說到最後,洛白也是有可能反應過來了。


    緊接著,洛白就是伸出手指頭指向自己,瞳孔瞪的老大,有些事情可不是要這麽玩兒的。


    “大人,這裏不是通玄碑林,通玄碑林隻是凡人們給予的名字,這裏事實上是墓地,叫做萬靈之墓,每一塊石碑都是一個存在的墓碑,每一座墓碑都承載了這一存在的一生。或如螻蟻,或如鴻鵠,或如泰山,或如鵝毛。大人,對於這些,您的內心深處就真的沒有一絲絲感觸嗎?”


    灰白色人影即便知道這是所謂的代價,依舊不是很理解洛白這個樣子。


    明明是那麽高高在上的一個人,明明揮手間可退萬敵,明明舉世之間鮮有對手。


    明明……


    可,怎麽就是變成了這個樣子?


    有些事情,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合理的,這件事情它也是這樣的存在。


    “萬靈之墓,是這樣嗎?”


    洛白順著聲音說了下去,吐露出這幾個字的時候,整個腦海都是震了一下,好像是說到了什麽禁忌一般的存在。


    “大人,您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灰白色人影依舊是不肯相信這件事情,再一次問著。


    洛白對於這樣的聲音沒有覺得特別重要,想要回答就回答,不想要回答,也沒有人能夠勉強到他。


    “竟然是變成了這個樣子。”


    看洛白這樣愛答不理的樣子,灰白色人影已經是很清楚了,洛白忘記了所有,他是全新的他自己。


    可是,洛白永遠不會知道萬靈之墓究竟意味著什麽了。


    萬靈之墓雖然是這個名字,可這裏是當初星耀大君所有的戰敗對手,能夠被葬入到這個地方,就已經能夠從某一方麵清楚這些人的身份地位。


    可,即便這樣,擁有強悍的背景,依舊是被埋葬在這裏,成為一捧黃土,成為一座墓碑,有些事情,想起來真是覺得可笑至極。


    可惜了,什麽都是忘了。


    ………………


    “桐城跟宣城的事情就是變成了這個樣子?”


    高殿之上,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卻帶給人無形的壓力。


    底下複命的那人直接就是雙手雙腳趴在了地上,無法動彈。


    “雲城的事情查清楚沒,真的是瘟疫嗎?”


    看著底下人是這個樣子,那人就是輕哼一聲,威壓消失不見,複命的人也就能夠喘兩口氣。


    那人也是覺得晦氣,要是這小家夥又是被嚇死在這裏,恐怕之後的日子就不能來到這大殿了。


    “回長老,雲城的事情並不是所謂的瘟疫,而是南洲白家所下的屍毒,屍毒席卷整個雲城,才導致雲城是如今這個樣子,與瘟疫那樣傳播速度極快的是沒有關係的。”


    “就是,我們現在還沒有查出屍毒具不具備傳染性,若是具備的話,雲城恐怕是不能留了。”


    複命之人說話還算是中肯,現在的情況雖說比現在還要危險十分,隻要所謂的傳染性沒有發現苗頭,這一切就都還在咳掌控範圍之內。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想要什麽獎賞,去找樹爺爺要。”


    許久之後,複命之人才是聽到了上麵的聲音。


    這話剛剛落下,複命之人的臉上就是出現了一抹潮紅,應該是壓力太大所導致的。


    很快,複命之人就是下去了,迎麵走上來一位穿著大紅色長襖的人,手裏還拿著一株梅花。


    “嘖嘖,我們長老這又是發脾氣了,底下的人沒有承受住?”


    梅若清看著被抬出去的人,就是抬頭看向台階上,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稍微帶著一絲絲的嫵媚。


    嫵媚這個詞實在是不應該出現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可,梅若清這張臉實在是太具有欺騙性了,還有這一身紅襖,怕是要從某個山格拉中尋一個漂亮小姑娘了。


    “別說我了,問劍王朝那邊的事情不算很好,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辦?”


    坐在台階上的人是東洲妖族的高層,也就是所謂的妖族長老——牧子羽。


    “子羽,這件事情快不得,還是要找到一個比較好的方法,才是能夠好好的處理這件事情。”


    見牧子羽有些慌亂,梅若清就是趕緊開口說道。


    倒不是說不去處理這件事情,而是這件事情還達不到那種非要他們妖族去處理的時候。


    不是梅若清冷血,而是堂而皇之的把妖族的所有戰力浮現在表麵上,這並不是一件劃算的事情。


    梅若清並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牧子羽有沒有聽進去。


    可是,現在這個時候,的確不是出手的最好時機,希望牧子羽能夠明白這件事情。


    “對了,邊界三城的事情變成了這個樣子,南洲白家那邊看樣子比我們還要緊張一些,你是想要怎麽處置孫奕皓他們?”


    倒不是說梅若清非要裝好人,不是,梅若清隻是覺得大常山山脈那樣的地方,若是真的出現一個胡攪蠻纏的人,真的能夠從大常山山脈出來嗎?


    這個問題,梅若清很久以前就是想過了,結果直到現在都是沒有一個答案。


    也許,從來就沒有一個人能夠完整的從大常山山脈走出來,那完全就是一個真正的死亡之地!


    “孫奕皓他們,有著大常山山脈那邊做著保障,跟你我的關係本質上並不是很大。”


    顯然,牧子羽也是想到了大常山山脈深處的那一位。


    “你說,妖族中的爭鬥什麽時候才能夠停歇?”


    牧子羽有些不確定地問著梅若清,畢竟那是一條打著死結的路。


    “你想這件事情幹什麽?中洲那邊出事情了?”


    梅若清看著一本正經的牧子羽,還覺得這樣的牧子羽有些奇怪。


    “中洲很是平穩,可妖族之內的爭鬥卻是永無止休的。你說,大常山山脈中的那一位為什麽不衝出江湖了?若他站在台前,肯定就不會有後來這麽多事情了。”


    說起這個,牧子羽還是覺得可惜。


    大常山山脈深處的那一位身份貴重,若是他出麵,妖族之內肯定反對的聲音很少,身份在那裏,要是還有什麽好說的,就是真的打臉了。


    “那一位能不打擾就不打擾,你忘了當年六位大妖的鮮血淋淋的教訓了嗎?”


    一聽到牧子羽說起這件事情,梅若清就是大受震驚,又是接著說道。


    一被梅若清這麽一提醒,牧子羽就是渾身一個哆嗦,那慘狀實在是很難,這就是大常山山脈深處的真正實力嗎?


    也許,真正的實力比這厲害很多。


    “所以,別去打大常山的注意,不然被人知道的話,恐怕你都是要被生吃活剝了,別忘了你本身在妖族都是一個香餑餑。”


    梅若清看著牧子羽,話都已經是說成這個樣子了,要是牧子羽還不是很明白的話,那可能就真的隻是這個命了。


    “大常山山脈深處的那一位我們求不上,那其他的嘞?其它的可曾把我們這些在東洲的大妖、妖王看在眼中?”


    然而,牧子羽卻是不會罷休的,他如今就是心裏有氣。


    “如今妖帝未立,一位妖皇坐鎮於中洲,東洲之內有著三位妖王,南洲有兩位妖王。而中洲雖說有了妖皇就不會有旁的,那中洲的妖王卻是足足有兩掌之數。”


    牧子羽越說越激動,好像是要把這些年所有的鬱氣通通丟出去。


    “這些本身就是跟我們沒有多大的關係,你又為什麽死死揪著這些事情不放了?”


    梅若清搖搖頭,覺得這一切都是有些好笑,恐怕之後牧子羽知道了自己所說的話,大抵又是會把自己鎖在屋子裏,哪裏也去不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還有這種事情,妖皇的事情,妖王的事情,還有大常山山脈的事情。子羽,你應該明白,有些事情,你根本就是瞞不住我的。”


    “所以,子羽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梅若清原本有些冰冷的聲音一點一點變得很是溫和,企圖安撫著牧子羽,讓他找到最開始的感覺。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樣做的時候,都是無一例外失敗了。


    “我沒說錯什麽,我什麽都是沒有說錯!你看啊!你看這個世界都已經是變成這個樣子了!我們!我們還在這片天空下呼吸著!”


    牧子羽搖搖晃晃的,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看著牧子羽走路都是搖搖晃晃的,梅若清就是趕緊上前攙扶住牧子羽。


    有些事情,作為牧子羽不能再繼續在這裏說下去了,不然有些後果,梅若清跟牧子羽都是承受不住的。


    “我什麽事情都沒有,妖皇、妖王,還有海雲宗的那條龍,明明就是妖族在走下坡路,為什麽還會有人覺得妖族高人一等?明明我們從來都是沒有被偏愛過的!”


    牧子羽依舊氣憤,可頭腦卻是有些渾渾噩噩的,甚至已經是分不清楚麵前所拿的東西。


    可是,牧子羽究竟是怎麽走到這一步了的?


    梅若清想了半天,才是走上台階,撩開珠簾,看到了還沒有收拾好的小酒葫蘆。


    現在的話,梅若清就是敢打包票,牧子羽喝酒了並且喝醉了。


    “海雲宗的龍是世界上最後的一條龍,其身份地位都在那裏,隻衝這一點,很多妖族就都會忌憚海雲宗,不敢騷擾海雲宗。”


    說起海雲宗那最後一條龍,梅若清也是想起來了。


    “可是,即便他是最後一條龍,對於傳說的龍族寶藏——龍淵也是沒有辦法的。龍淵這個地方,隻要海雲宗的那條龍一天不進去,他就不是真正承認的龍,相較於平常的境界實力,應該會低上一部分。”


    一回神,梅若清發現自己說了這麽多,很是納悶,這是被牧子羽影響的,還是說自己心中還是有這樣的想法?


    具體是個什麽樣子,梅若清也不是很清楚了。


    可惜了,這個世界到底是比較複雜的,人族是這個樣子,妖族也是這個樣子。


    這世間萬物都無法逃脫這樣的一件事情。


    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看得見的東西,真的有那麽不能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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