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許輕舟主動提及最後一州,老者在這夜色中,眼底浮光一閃而過,語氣竟是變得稍微凝重了些,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這最後一州啊,不知道也罷。”


    許輕舟微微皺眉,老者越是如此,他的心中好奇越甚。


    凡州的書籍多有斷層,記載模糊,隻知道浩然有四海八荒十州,具體是哪四海,哪八荒,又是哪十州卻是並無一本古籍有完整詳細的收錄。


    在老者告知以前,許輕舟所知道的十州,也不過是凡州,玄州,和黃州罷了。


    黃州,凡州,自不用說,至於玄州,則是當初江雲畔無意中提及。


    寒峰嶺上,坑殺滿池姑娘的邪修便是出自玄州。


    不過自己並未見到,故所知甚少。


    如今聽聞前輩所言,他對於浩然南九州有了一定的認知。


    大概的位置,具體的情況等等。


    唯獨卻少了這最後一州。


    看著老者眼中浮現的忌憚神色,許輕舟很清楚,這最後一州,絕不簡單。


    不然何至於讓聖人提及,變色動容呢?


    便試探性的追問:


    “前輩,這一州是有什麽特別之處,故此不能說嗎?”


    老者微微搖頭,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


    “也沒什麽不能說的,隻是這一州乃是罪惡之地,想來你這輩子,也沒機會進去。”


    “當然,若是你倒黴,真進去了,那便再也出不來了,嗬嗬。”


    “罪惡之地?”許輕舟小聲重複。


    老者目光迷離,仰頭看向了西南方向,慢慢道:


    “對,罪惡之地,此州和凡州相反,凡州可出不可進,而罪州卻是準進不準出,就算是聖人進去了,也休想離開。”


    “那裏常年被煞氣籠罩,整個浩然大陸,沒人知道那裏麵到底是什麽樣的,因為從古至今凡是進去的人,就在也沒有出來過了,包括老夫,這浩然我都踏遍了,卻唯獨未曾入過這罪州之地。”


    一個罪字,將神秘感直接拉滿。


    “這浩然天下裏,凡有邪修,或者罪孽深重之人,便會被三教扔入罪州之地,永世沉淪,也正是如此,此州以罪字為名,這也是罪州二字的由來了。”


    許輕舟微微點頭,了解了其中因果,大致明白了一些事情。


    總之罪州世人皆知,又無人知,沒人知道裏麵的樣子,也沒人想進去就對了。


    “原來如此。”


    老者抬頭,看一眼空空如也的黑色天幕,站起身來。


    “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帶你們橫渡靈河,入黃州。”


    說完便朝著小屋走去,行了數步,忽而止步,側目對著許輕舟莫名的說了一句。


    “對了,有件事老夫可要先跟你說清楚了,此去黃州有去無回,若是來日再回凡州,那可就回不來了,你可要想好了。”


    老者能看得出來,這少年心中執念太甚,對凡州心有眷戀,故此特意提醒。


    許輕舟愣了一下,有去無回,這是老者今夜第二次提及了。


    隻是這與他認知中的明顯不符。


    亦站起身來,質疑道:


    “前輩這話晚輩聽不明白,有去無回?可是我認識的人裏,有人從這黃州回到過凡州啊?”


    一個清衍,一個江雲畔,一個寒峰嶺的邪修,可不都是從上州去的下州,又何來有去無回這一說。


    老者輕輕搖頭,意味深長的歎息一聲:


    “兩個終將要死之人罷了。”


    話音一頓,目光落在了清衍身上,補充了一句。


    “還有一個,被上蒼妒忌之人,若非有聖人以命替他遮掩了天機,是不可能長大的。”


    說完不等許輕舟有回應,便背著手,慢步走向竹屋,未曾再發一言。


    唯獨隻留下許輕舟一人呆愣在原地。


    回想老者說的話,許輕舟慢慢的擰緊了眉梢,低喃了一句。


    “這就是聖人嗎?凡世間一切,皆在其眼中無所遁形。”


    雖未見過聖人出手,可是聖人之強,卻已然在他的潛意識中刻骨銘心。


    自己在其麵前,就如同一塊透明的鏡子,一覽無餘。


    “太可怕了....”


    他在想,也難怪當初的江雲畔竟是能窺探天機,跨越時間歲月。


    若是自己有朝一日,破境成聖,到時候是不是就算沒有係統,亦可洞悉世間蒼生之愁和憂了呢?


    “慢慢來吧。”


    他看了地上仍然在打坐的三人一眼,又踱步來到了院外,望著身前波光粼粼的靈湖,思緒飄遠。


    “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嗎?”


    初到凡州,十八歲,現如今年華已逝,三十八。


    已過而立之年。


    二十載光陰,凡州之地,承載著他這一生記憶中的二分之一。


    過往一幕幕,更是精彩紛呈,可今時,也該做個了結了。


    次日清晨,三娃從打坐中先後醒來,陣陣惡臭彌漫在這小院中。


    靈魚體內天地精華入體,整夜煉化,三人似是脫胎換骨了一般,體內雜質被盡數排出體外。


    身體上渡著一層黑糊糊的雜質,那味道比茅坑裏的大糞還要衝。


    三人醒來時,無憂尖叫,直接破防,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小白倒是比較淡定,隻是哭喪著臉,嘀咕了一句。


    “完了,我不幹淨了。”


    隨後也消失不見。


    唯有清衍,非常的平和,宛若沒事人一般,起來的第一反應不是想著自己身上髒了,而是取出儲物袋裏的肉幹,猛猛開炫。


    “不行,要餓死了,餓死了。”


    許輕舟見此無語至極,這麽大的味道,這孩子還能吃得下,也真是個狠人啊。


    捏著鼻子,道:“清衍。”


    “唔唔....怎麽了先生?”


    “去洗了去,不嫌臭嗎?”


    “哦!!”


    “還行啊,挺酸爽的。”


    許輕舟歎息一聲,這孩子。


    三人洗漱結束,天光大亮,屋中早已沒了老者的蹤影。


    許輕舟自帶著三人衝著靈河渡口而去。


    路上,三人一掃方才的泥濘惡臭,一個個容光煥發,隱約還有淡淡的香氣。


    正眉飛色舞的討論目前的狀態。


    通透,清爽,精神......


    可見靈魚功效,絕非尋常,這個人情,他們算是欠下了。


    小白笑眯眯道:“還別說,這老頭,人還不錯哈。”


    清衍非常認真的點頭。


    “確實,是個好人。”


    無憂抿唇,戲弄。


    “二哥,這天下雖大,但是能請你吃飯的都是好人對吧。”


    清衍憤憤不平。


    “那不是,我不是隨便的人,怎麽可能為一頓飯妥協。”


    又鄭重其詞道:


    “最少兩頓。”


    “噗——”


    許輕舟無奈翻著白眼。


    “你是真行啊。”


    片刻後,岸邊。


    小白對著小舟上釣魚的老者,高呼。


    “喂——老頭,我們來了。”


    老者:“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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