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質問,老者麵不改色,溫和道:


    “老朽剛剛說了,禦下不嚴,衝撞四位小友,特此賠罪,僅此而已。”


    小白似信非信。


    “你賠罪?不怪我?”


    老者反問:“為何要怪你?”


    “我把他殺了啊。”小白怔怔道。


    “他攔路於前,又無理於後,於情於理,小友殺他,合乎情理。”


    小白麻了,眼珠瞪得更大了些,指著那具無頭屍體,強調道:


    “人死了啊,那可是你的手下啊,你的手下被人殺了,你這.......”


    她表示無法理解,莫非是這老頭老糊塗了。


    老者卻是不以為然的笑笑,眯著眼道:


    “區區一個離神境的小卒罷了,死了便就死了,無傷大雅,老朽自不在意,小友多慮了。”


    笑的和藹,話語溫和,情緒穩定,可是說出的每一個字,卻又無不透露著冰冷。


    一條人命,且還是六境離神,在這錢征的眼中,不值一提,就如同死了一條螻蟻一般。


    人又豈會在乎一隻螞蟻死沒死,又或者怎麽死的呢?


    許輕舟的目光始終凝視在錢征的身上,眸子越來越灰。


    錢征,一個徐徐老者,談吐舉止無不給人一種,風輕雲淡,與世無爭之感。


    更是和藹平和,讓人敬仰,可是,在許輕舟看來,這隻是表象,在這具軀體下,藏著的那個真正的錢征冷漠的讓人害怕,寒的刺骨。


    讓他莫名汗毛倒豎。


    先不說境界如何,這錢征絕對是一個狠人。


    冷漠無情且麻木的狠人。


    本能的直覺告訴他,這樣的人,最好不要惹,不然,他什麽時候弄死你都不知道。


    不怕對手強,就怕對手又強又神秘。


    不怕對手怒,就怕對手笑裏藏著刀。


    小白在人性這方麵,本就不是太聰明,一問一答間,感覺自己的cpu都給幹燒掉了。


    蠕動唇齒,卻是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麽了。


    這老頭,完全不按套路來啊。


    她扭過頭,求助的看向三人。


    清衍的眼神同樣清澈,顯然,他也懵了。


    無憂無奈聳肩,表示自己也沒看懂。


    至於許輕舟.........


    內心的複雜自然不可言說於明麵之上,無論眼前之人,出於何種原因,如此謙卑,這些都姑且不論。


    他隻知道,當下所要做的,是盡快離開這裏。


    是非之地,豈可久留。


    收起思緒,往前走了數步,恭敬問道:


    “那前輩,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錢征沒有任何遲疑,往身側跨了一步,比出一請的姿勢,理所當然道:


    “當然可以,小友自便。”


    許輕舟怔了怔,作輯道:


    “多謝。”


    說完帶著四人,就這般視若無睹,大搖大擺的朝門外走去。


    路過錢征時,許輕舟微微一頓,與其對視,視線交錯間,相視一笑,點頭示意。


    無憂,清衍,小白自是不用說,總是忍不住的用餘光看向這錢征。


    特別是小白,頻頻回頭,眼中裝滿了迷茫和彷徨。


    時耳抓耳撓腮,懵逼的緊。


    總感覺哪裏不對,又感覺哪裏都對......就很詭異。


    跟在許輕舟身後,三人交頭接耳,止不住的探討了起來。


    “奇怪了,怎麽感覺跟做夢一樣,我到底殺沒殺人。”


    清衍挑眉,肯定道:“殺肯定是殺了,但是感覺死的人和他有仇,所以他放我們走了,我能想到的就這麽多。”


    無憂亦附和。


    “不,我感覺不是,雖然我也沒看懂?但是我覺得這老人家,不像好人,即便他看著很客氣。”


    清衍點頭,表示認同。


    “對,我看他也不像好人。”


    小白一手捏著下巴,一手托著手肘,滿頭銀發隨著步伐擺動,自信分析。


    “我也覺得他不像好人,既然不是好人,也不是仇人,那是為什麽呢————”


    突然,她眼前一亮,右手成拳,拍在左手掌心。


    “啪!”


    興奮道:


    “我知道了,他是怕了,他看出我太厲害了,所以害怕了。”


    “對,一定是這樣的。”


    無憂大大的眼珠咕嚕嚕一轉,露出了耐人的尋味的表情,沒有說話。


    清衍想了想,下意識的點頭。


    “有道理。”


    接著比出一個大拇指,“還得是大姐,就是猛。”


    小白抱著手,精神抖擻,步伐都大了些。


    “哼哼,這就叫不戰而屈人之兵咯,煩啊,太強了,真的很寂寞....”


    “老許,你應該看到我的優秀了吧。”


    許輕舟額間一縷黑線垂落眉間,竟是無言以對——


    這麽牽強的理由,也就你能想出來了,理所應當,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清衍居然真特麽信了?


    這讓他能說什麽?


    不由在心中感慨。


    “害——智商堪憂啊。”


    不過,見對方確實沒有阻攔,也沒有跟上來,他懸著的心,還算是落了下來。


    即便他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麽突然就把他們放了呢?


    難道真是因為這老頭講道理,是好人,他看未必。


    那是為了什麽呢?


    他的視線下意識的看向了清衍腰間的菜刀——


    兩種可能,一種,錢征認出了這刀乃是蘇弑之的刀,忌憚聖人,故此放行,不再招惹。


    第二種,還就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人家錢征還就真是講理的好人。


    而他比較偏向前者,至於原因,和三娃一樣,感覺錢征不像那麽心胸寬闊之人。


    “這黃州的人,奇奇怪怪,一個都看不透,太難了.....”


    其實想不明白的,又豈止隻有四人,這滿城門前,藏在暗處觀看了這一幕的每一個人,都是懵逼的。


    也是淩亂的,心中思緒雜亂,找不到任何詞匯來形容。


    他們目送著四人走出了城,依舊是滿眼的不可思議,震撼不僅是一陣一陣的,還是一波一波的。


    先是銀發女孩秒殺青衣大人,接著錢老出手,居然直接放人,並且態度,謙遜的可怕。


    一個個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


    “這就走了?”


    “真走了?”


    “嘶——怎麽就真讓走了呢?”


    “這是錢老啊,我沒看錯啊。”


    “完了,我感覺我腦子不夠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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