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山。


    山門前,來往弟子,駐足原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境界不一,目光卻又不約而同的落在了兩個玉樹臨風的少年之身。


    在他們詫異和不解的目光中,他們看到了那叫許輕舟的落仙劍院小先生,從山門正前走到了廣場西側。


    直到走到了山崖前方才停下。


    那裏赫然聳立著一棵古鬆,古鬆自峭壁之下生根,拔地而起,直衝天幕。


    粗壯堅挺的枝幹上,枝繁葉茂,遮擋了天上的那一輪大日。


    不知其年歲。


    不過山中人皆知,此樹自古以來便有之。


    樹下有一張方形石桌,圍有五六石凳,坐於此間,不僅可遮涼納陰,還可於半山腰眺望遠方,攬西河波光,賞南山山色。


    許輕舟就這般在他們的注視中走到了那石桌前,遙望遠方。


    撲麵的山風吹動著他的儒生服鼓起,透過樹冠灑下的陽光映照在他身上,悄悄錯落出一道斑駁。


    涼風洗麵,綠蔭蔽暑,神清氣爽。


    他感慨一聲,屏山大河,晴空浩日,愜意非凡。


    往那石凳上一坐,便宛若一個無事人一般,似乎方才的一切,以及四周異樣的目光,於他而言,不曾入眼。


    幻夢山一眾弟子,如墜雲霧,一臉茫然。


    幾名負責守衛山門的執法堂弟子更是呆若木雞,駐足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探討之聲尤甚,愈演愈烈,對著那樹下少年,指指點點,卻是始終無一人敢上前。


    “什麽意思,怎麽還坐下來了呢?”


    “這.....不會是不走了吧?”


    “扯呢,不走,呆咱們宗門,不能夠,絕對不能夠。”


    “嘶......看不透,這讀書人,奇奇怪怪的。”


    “師兄,你那麽厲害,你去給他攆走,咱們幻夢山怎麽能容忍這落仙劍院的人呢?”


    “死一邊去,自己想死,別拉上我,忘了宗門幾日前下的令了,不要和落仙劍院的人打架,更何況這位爺是誰?忘憂小先生,你讓我弄他,天下九成的女的都得弄死我,你信不信?”


    “額......”


    對於許輕舟他們好奇,但是對於許輕舟他們同樣畏懼,至少他們當中,沒一人敢主動去找茬就對了。


    能修行到如此,還能有傻子不成。


    上趕著找死,笑話呢。


    而且,現在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落仙劍院的小先生,拜訪幻夢山。


    若是他們沒有理由,就貿然出手,幻夢山怕是要背上一個大大的罵名了。


    人家光明正大的來,他們還能悄悄摸摸的下手不成。


    那不成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嗎?


    要麽自己當傻子,要麽把整個天下當傻子。


    他們隻能選擇前者。


    山門前執法堂眾弟子。


    一人鬼頭鬼腦的問:


    “師兄,怎麽辦,要攆人嗎?”


    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後腦勺上。


    “攆什麽,滾一邊去。”


    叫來其中一人,叮囑道:


    “你去,把事情稟告長老他們,讓他們定奪。”


    “知道了,師兄。”


    隨後對著眾人說道:


    “都散了,該幹嘛幹嘛。”


    一人仍然不甘,試探性的問道:“師兄,真不管了。”


    瞪了一眼,沒好氣的罵道:“管什麽,上麵的意思是不讓他進宗門,有說過不讓人待門口嗎?”


    眾人語塞,識趣閉嘴。


    雖說忠於宗門高於一切,可是麵對這樣一尊大佛。


    最少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恪守職責才是上策。


    而且,真的很有禮貌,人家雖然是落仙劍院的,卻是並未傷害過幻夢山的人。


    他入了落仙劍院後,也沒挑事。


    最主要的兩點,一是許輕舟名聲在外,行的是好事,大善人。


    二是他的背後站著大乘境,沒人知道,此刻是否就藏在暗處。


    明著為難人家,太不明智了。


    ................


    古鬆下。


    白慕寒坐立不安,彷徨不已,圍著許輕舟一個勁的轉啊轉啊轉,轉了一圈又一圈。


    不時看向那座山門,焦急詢問:


    “你到底打算幹嘛?”


    許輕舟麵向西方,看山看水,悠然自得,平靜道:


    “剛不是說了嗎,等。”


    白慕寒無語至極。


    “等,等什麽你倒是說啊?”


    許輕舟嘴角微傾,扯出一抹迷人的弧度,意味深長道:


    “等下去,不就知道了。”


    白慕寒陰著臉,氣急敗壞道:


    “行,不說拉倒,隨你。”


    而後氣衝衝的坐在了離許輕舟相對距離最遠的那石凳上,生著悶氣,卻又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毫無所謂。


    許輕舟搖頭笑笑,沉默不語。


    等什麽呢?


    誰知道呢。


    不過,風景還行。


    山門前發生的一切,也同山風一般,一下子就吹遍了整個幻夢山,甚至吹到了那幻夢山下的幻城之中。


    短短一會,便都知道了去。


    山間小路,亭閣樓台,悟道房,參悟院......等等等,隨處都可以聽到弟子們三三兩兩的探討之聲。


    滿山遍野,一片嘈雜。


    但是,這嘈雜背後的內容,卻是出奇的一致,講的都是許輕舟到了的事。


    “聽說了沒,來了,人來了。”


    “我去,還真來了。”


    “宗主不讓進,人不走了,就坐在古鬆下呢,聽說要死等。”


    “走走走,去瞅瞅,這得瞅瞅啊,大好的機會。”


    “這熱鬧,怎麽能少了我呢,帶我一個。”


    伴隨著消息的四散,隨之而來的便是無數的弟子自百峰間,蜂擁而來。


    一多大一會的功夫,那偌大的山門前,瞬間就被自己人攻陷了。


    人頭濟濟。


    就連那山門上,樹木上,石墩上都擠滿了前來看熱鬧的弟子。


    他們凝望著許輕舟,好一番議論。


    有說好帥的,也有說一般的,自然也有罵罵咧咧的,總之情緒也好,狀態也罷,隻要是人能發出來的,在這裏,你都能聽到,而且不止一人在講。


    此刻的許輕舟和白慕寒,就像是動物園裏的熊貓一般,被人一個勁的看啊看。


    而且,人還在源源不斷的朝此地趕來,那場麵,煞是壯觀。


    人山人海,聲聲鼎沸,如此形容,恰如其分。


    一位長老恰逢此時,外出歸來,見山門前的聲勢,滿臉狐疑,嘀咕一句。


    “嗯?怎麽這麽多人,發生什麽事了。”


    “我得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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