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


    在久遠的過去,夜空曾掛著三輪明月。她們是三姐妹,壽限比岩神更長,生辰比璃月港的基岩更為古老。


    我看到……


    月亮是詩與歌的女兒們,也是月夜的君王。她們駕著銀色的高車巡遊,每過一旬便由一位姐妹接替另一位的王位。如此周而複轉,直至大災禍降臨的那一天。


    我知道……


    那是眾神尚未行走於大地的時代,那是三位月之女神和一位司晨的星辰的神明所統治提瓦特的時代。


    我見證……


    災禍掀翻了君王的高車,摧毀了星羅的宮闕。夜空的三位姐妹反目成仇,不得不以死作別,卻隻有一位留下了蒼白的屍身,放射著清冷的光芒!


    祂便是赤月王朝的信仰之物,早已死去,卻依然懸掛於地底的血紅之月。


    赤月女神——艾莉亞。


    這是祂的真名,隻是赤月王朝無人知曉,因為他們不曾得到過祂的瞥視,因為祂已經死去。


    阿勒司,這不過是凡人對祂的擅自稱呼罷了。


    意為月亮的化身,掌控火焰的神明。


    然而,祂真正的名字是艾莉亞……


    源自於血脈深處的秘密,不被高天王座允許存在的秘密,這是連【天理】都想要抹除的隱秘。


    世人早已遺忘了三月女神的名字,然而在這裏,在赤月血脈裏,阿蕾奇諾得以知曉了三位女神的名字。


    赤月女神艾莉亞,空月女神桑娜妲,淵月女神卡儂。


    祂們是姐妹,關係親密。然而當災難降臨,姐妹反目成仇,三位女神死去,隻有赤月女神留下了神骸,空月和淵月不見蹤影。


    赤月從天空墜落,沉入大地,最終成為了一個人類部落的信仰,並締造了一個長久不衰的帝國。


    赤月王朝的先人是充滿智慧的,他們從赤月上獲得的了力量和神明的知識,竊取了神明之血,利用神明的知識將神明之血與自己融合。


    如此,赤月的神民便誕生了。


    “真是令人惡心的實驗……”


    阿蕾奇諾輕聲呢喃著,此刻她行走在早已毀滅的赤月王朝的時間線裏,她見證赤月王朝的興起,亦會見證赤月王朝的覆滅。


    阿蕾奇諾看到,赤月的先民為了獲得神明的力量,撕開了赤月的肚子,盜取了赤月孕育生命的權柄,他們開始嚐試創造生命,然而不熟練的赤月先民卻創造了一批又一批身負赤月之力的似人非人的怪物。


    赤月先民舍不得浪費這些怪物,便強迫部落中的女人與怪物交合,並誕下了新的怪物,這些新怪物在漫長的時間裏,逐漸的向人靠攏,變得像人。


    直到赤月王朝建立,在第一任國王的帶來下,赤月人民找到了新的獲得赤月之力的方法後,他們便將先前的怪物後人全部趕盡殺絕,為的就是掩蓋自己醜陋的惡行。


    然而,怪物並未全部死去,它們仍有一部分逃亡到了當時極其危險的地上,並憑著強大的生命力在上麵繁衍生息。


    怪物銘記著赤月帶給它們的恥辱和痛苦,並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推翻赤月的統治。


    “可悲的生命,醜陋的生命,這個世界……依然這般的不堪,從古至今都是一樣的,不論高天的王座是誰坐,世界依然是千瘡百孔。”


    阿蕾奇諾抬腳繼續向前走著,她不會在一個地方過久停留的,否則會迷失自我,沉淪在赤月的詛咒中。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阿蕾奇諾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


    或許是一百年,又或許是一千年,總之,她在赤月王朝待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從一道幻影變成了現實,久到她從旁觀者變成了經曆者。


    阿蕾奇諾是平民,是騎士,是大貴族,是大祭司,甚至她也做過王族。


    她的血脈隨著時間的沉澱而變得純粹和濃鬱起來,她從最開始的隨處可見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赤月之民逐漸爬上了赤月王朝的權力高峰。


    她無法死去,因為她不屬於這個時代。


    她經曆過赤月王朝的戰爭,看到過赤月王朝的鼎盛時期,也體會過赤月王朝的逐漸衰落。


    直到最後,赤月被黑日所取代,阿蕾奇諾才回過神來。


    “這便是赤月的輝煌嗎?”


    阿蕾奇諾回憶著自己經曆的已然記不清多少年的歲月,她眼神變得無比的淡漠,她的心早已死去。


    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她體會過太多的人間冷暖,這些東西讓她的心變得麻木,以至於到了後麵,她的心不再熾熱。


    阿蕾奇諾已經忘記自己是為什麽會來到早已毀滅的赤月王朝,更忘記了自己的目的。


    她走到了赤月王朝毀滅的節點,看著趴在赤月王朝的遺骸上汲取營養的黑日王朝,看著繼承了赤月遺產的黑日王朝,看著屠殺赤月遺民的黑日王朝,阿蕾奇諾的心依然沒有半分波動。


    “神使大人!請救救我們吧!”


    阿蕾奇諾聽到有人向她求救,她站在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中,下方是熟悉卻陌生的人群。


    他們是赤月王朝的人。


    “反叛的黑日想要玷汙赤月的威光,他們想要毀滅赤月的輝煌。神使大人,您是赤月千百年來唯一的,最接近赤月的存在!我們懇請您,降下神威,挽救赤月王朝吧!”


    “無上的神使啊!請聆聽我們的祈求,改變我等悲慘的命運吧!”


    “偉大的神裔,您自赤月降臨便存在,您隨同王朝經曆了我們無法想象的時間,您是王朝唯一的不死存在,是王朝的最強力量,是王朝活著的信仰,您就是赤月,就是神明!”


    “我們祈求您的恩賜,我們讚美您的光輝,我們等待您的降臨。”


    赤月人祈禱著,然而阿蕾奇諾隻是在上方冷眼看著他們。


    一個早已被毀滅的王朝,它的命運是無法改變的,阿蕾奇諾又能做什麽呢?


    於是,血月落下,黑日升起。


    兩個王朝的更迭,無數人的死亡。


    阿蕾奇諾看到,直到最後,那群赤月人依然在祈禱著什麽東西的降臨。


    隻可惜,他們所信仰的赤月早已死去,他們的力量也是從赤月的屍骸中竊取的。


    已死之物又怎麽可能對他們的祈禱做出回應呢?


    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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