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無形的風流中,他感到自己的脖子被旋轉的風死死的掐住了,就像是一頭看不見的野獸,咬住了他的脖頸,尖利的牙齒刺破皮膚,插進氣管,令他窒息。


    血色,他看見了從邊緣逐漸向著中間蔓延的血色,一點點的將整片視野淹沒在猩紅之中。


    他發不出一點聲音,但是他的手還是本能的向著不知道什麽方向伸著。


    “救命…啊……”


    可是很快,令人提心的失重感便包圍了他,他仿佛失去了形體。


    緊接著,便是意誌的潰散,沉默於無。


    “好好休息吧……”收起掌中包裹著微弱光芒的猩紅珠,洛槐將目光轉向了窗戶。


    他站在沈雲平剛剛站的地方,迎麵正對著那呼嘯的風。


    然而那撼動魂靈的陰風,卻連他的一絲發梢都無法吹動。


    這陰祟刮起的風,動的是心、神、魂,道心定,則身定,不動分毫。


    按斬妖人的分類,此鬼,為風中鬼,能以風解魂散魄。


    “沒有之前在鬼秘境中感覺到的那種‘執念’。”洛槐隻從中感受到了一種憤怒。


    突然間,風消失了。


    但是窗外的風卻更大了,非常大。


    砰!


    門經受不住外部可怕的颶風,被吹了開來,於是風又重新灌到了屋內,但是這一次的風卻沒有剛才的針對性,而是無差別的吹倒屋內所有能夠吹倒、吹散的物件,甚至是桌椅、窗戶,還有整個屋子!


    “這是被逼到絕路想先徹底占領這副身體嘛?”


    門板、窗頁、家具…凡是被吹倒的,都好像落入了粉碎機中一樣,碎片一片片的從表麵被掀起吹飛,直到整個物件都化作飄散碎屑,卷入風中,隨流而去。


    整個屋子都陷入了崩壞。


    要是讓陰祟的魂靈取代了軀體,那就算事後再驅除,剝離的過程對於原主也會造成傷害。


    “這鬼境,應該不算是在凡界裏……”洛槐略微思索了一下,抬手畫了幾個符文。


    “那用這個應該不會被世界意誌踢。”


    這陰祟沒有很強烈的“執念”,如同風一般無根無定,手段稍微強硬一些應該沒問題。


    幽綠色的符文浮起,手一揮,便散作了浮煙,融入那風中,卻沒有被淡釋。


    那幽綠滲入風中,漸漸的,竟讓周圍的風中都映出了綠影,不一會兒,包圍整棟屋子的風便都成了如此。


    見差不多了,洛槐手再抬起,手掌平托,輕念道:


    “收。”


    瞬間,流竄的風靜止了,又或者說,風被強行改變了方向。


    空中的幽綠,裹挾著風在掌心之上匯聚,最終凝煉成一枚發著綠光的剔透珠子,輕輕的落在掌中。


    “效果不錯。”收起綠珠子,他又拿出紅珠子。


    這幾乎被侵蝕成鬼境的意識空間,崩壞的進程依舊沒有停止,需要一個魂靈來支撐。


    輕輕一捏紅珠子,珠子便散了,沈先生的虛影浮現,但是看上去有些虛弱,魂靈並不是很清晰。


    取了點靈魂能量,散給沈先生,點點頭,他便散作了一縷青煙。


    外邊,洛槐睜開眼睛。


    解除掉束縛著沈先生的蛛絲,把人也拖了出去。


    樓天峰和他倆徒弟都被安頓到了洛槐搭的木台子上。


    “他沒問題了嗎?”警員看洛槐背著人出來,問道。


    “嗯。”洛槐放下人,“和這幾位一起養傷吧。”


    說著,他又把木台子周圍圍上了木板牆,擋住冷風和水汽,再放上個篝火,給幾人一些吃的,暖暖身子。


    “我出去把車推回來。”


    警車的框架很牢固,隻是側翻滾還不至於報廢,最多就是車裏的東西亂了些。


    咣當一聲,側翻的警車就被推了回去。


    等幾人狀態稍微恢複了一些,便一起上了車。


    警員試著發動了一下,能啟動,“我們可以回去了。”


    洛槐也上了車,坐在副座。


    “你也是斬妖司的人嗎?”路上,警員的眼神頻頻側向洛槐。


    不管怎麽說,洛槐表現出來的各項數值都有點和他們不在一個世界了。


    呃…某種意義上來講確實不是同一個世界。


    “不是,我算特種人員吧,隻是正好在附近,接到調過來的支援信號就過來了。”


    “這個點兒,正好在附近?”警員滿臉詫異。


    車表盤上的時間顯示現在淩晨四點半。


    “嗯……我的生物鍾和正常人不太一樣,簡單來說,我沒有生物鍾。”洛槐真就懶得編了。


    不過他確實不是正巧在附近的,周五推掉店裏的副本活動,他就是衝著這次的陰祟來的,本來想著支援登場,結果這邊處理問題直接到了晚上。


    他就隻好在正式隊作戰室裏摸了一整天魚,然後晚上再來這邊瞎逛兩圈。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又又又救到人了。


    不過說起那個忽然出現的黑衣人,警員還是感到心驚肉跳的。


    他說到底隻是個普通的警察,雖說也和危險做過鬥爭,但是麵對差點殉職的情況,還是會感到後怕。


    難道是因為早上他說了“明天就是休息天,今天一定要把這個案子給解決了”這種話嗎?


    嗯……下次注意點。


    洛槐想了想,那襲擊的黑衣人如果操縱的是類似於陰祟一樣的傀儡,那身為斬妖人的樓天峰會不會知道點什麽。


    “這個…”看樓天峰沉默的樣子,好像是想到了些什麽,“如果是在東部,那確實有這麽一類人,不過他們並不一定是歹人,有些可能隻是比較偏門的斬妖人。”


    “但聽你們的描述,那人恐怕不隻是臨時起意的趁火打劫。”樓天峰看向沈先生,繼續說道,“我之前被拉入鬼境,發覺這鬼並沒有很強的執念,然而它的‘狩獵’渴求卻十分強烈,這和鬼的行為邏輯相違背,而且沈先生家裏的陳設犯了太多忌諱,簡直就像是有人刻意為之。


    之前單有鬼時我不曾懷疑,但是現在有人這樣搗鬼,恐怕這就不是一個單純的鬧鬼事件了。”


    至於事情到底如何,還是等回去看看那被收服起來的鬼祟吧,若是事情不簡單,自然能夠看出些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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