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穎的被抓,驚動了包拯和白允文。


    人押回去的時候,李穎是洛天和馬漢親自押送的,而且在包拯的授意下,直接關進了特殊監獄,單獨牢房,所在地點保密,四周圍三四層全麵封鎖,包拯恨不能派一支武裝部隊來守住這牢房。


    白玉堂和展昭在牢房門口站著。


    李穎自從被抓了之後就再沒說過一句話了,雙手戴著兩幅手銬,靜靜坐在了牢房裏,唯一的舉動就是盯著展昭和白玉堂看著。


    監獄外麵,白允文走了進來。


    他在玻璃窗外,看到了李穎。


    李穎臉上的妝容已經被洗幹淨了,如今的她正是照片上那個極有魅力的美人,隻是發型不一樣了,人也冷酷了不少,眼神淡漠而疏離,看到白允文的時候,嘴角帶上了些笑意。


    白允文盯著她看了良久,回頭對包拯道,“讓她說話。”


    “不能用私刑。”包拯聳聳肩,“話說回來,她也應該沒有痛覺吧。”


    “有個人可以。”白允文道,“讓人說話未必要用私刑。”


    “爸……”


    白玉堂有些不敢相信,白允文竟然會這樣說話,逼供他向來反對,警局也禁止。


    白允文看他,道,“你也殺過人的,知道為了救人些人該死吧?”


    白玉堂張了張嘴說不上話來,展昭有些心疼,怎麽這樣啊,就將白玉堂拉到一旁,不滿地看白允文,小聲嘟囔,“是親生兒子又不是階級敵人,幹嘛那麽狠。”


    這回輪到白允文張著嘴說不上話來了,他也覺得自己可能太著急了。


    “嗬嗬。”


    這時候,房裏的李穎突然笑了一聲,饒有興致地看著展昭他們說笑。


    “她本名叫什麽?”展昭問。


    “他中文名字叫謝天朗。”白允文回答。


    “這名字好男性化。”趙禎在一旁犯懶,有些瞌睡,白馳知道他巡演結束後一直身體不好,有些心疼。


    “他本來就是男的。”


    包拯一語驚人,讓眾人大跌眼鏡。


    “什麽?!”展昭覺得難以置信,“當真?!”


    “我被shock到了!”趙虎一直搖頭,拉住馬漢問,“唉,他比佳怡還性感啊,馬欣跟他比起來簡直是男人……”


    “我踹死你!”馬欣火大,沒胸沒屁股的法麽?!用力揣得趙虎直求饒。


    “男人……變性的麽?”展昭問,技藝也太精湛了吧,這個女人實在是看不出哪裏像男人。


    “謝天朗?”白馳在一旁歪著頭,“天朗?好像……”


    “你是不是看過之前的報紙了?”白允文問白馳。


    “嗯。”白馳點頭,“他們是同一個人麽?”


    “沒錯。”包拯道,“要不是當年留下了他的毛發樣本,和後來她留下的線索比對,還真查不出來。”


    “馳馳,謝天朗有什麽新聞?”展昭問白馳。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白馳道,“他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偵探,不過建國後s市有幾幢案子的報道裏,提起過他的名字。”


    “什麽?”眾人都忍不住皺眉。


    “他的名字在很多人裏頭,我之前也沒怎麽注意。”白馳道,“可是,有一期報紙的中縫裏,登著他一份尋人啟事,所以我記住了。”


    “嗬。”趙虎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中縫……”


    “他跟你們的案子應該沒什麽關係。”這時候,包拯對展昭和白玉堂道,“你們回去繼續處理你們手頭的案子。”


    “什麽?”展昭和白玉堂有些著急了,“包局你過河拆橋啊?!”


    sci眾人也不服氣,這人分明是他們抓到的,而且她埋伏在趙禎身邊,什麽叫跟他們沒關係。


    “還不去?!”白允文看白玉堂和展昭那神情很是嚴厲,展昭也吃了一驚,白允文平日的確是對白玉堂和白錦堂不苟言笑很凶狠嚴肅,但是對自己一直是非常客氣的,今日的神情,有些不對勁。


    “可是……”展昭還是不服氣,好不容易查到了線索,憑什麽叫他們就這樣不查了!


    “貓兒。”


    這時候,白玉堂拉住了展昭,示意他看門口。


    展昭回過頭,就見門口,靠著門框,有一個人站在那裏,熟悉的長發,挑起的嘴角,以及淺淺的法令紋……


    展昭皺起了眉頭,趙爵?!


    趙爵緩緩地走了進來,見展昭看自己呢,就微微笑了笑,“大人的案子,小孩子不要插手。”


    展昭的臉色一寒,趙爵趕緊躲到了白玉堂身後,道,“你家的貓越來越野了。”


    展昭看了看趙爵,轉臉看包拯。


    包拯咳嗽了一聲,有些無言以對,他也知道展昭不高興,隻不過……


    展昭沒再說話,轉身走了。


    “貓兒。”白玉堂追了出去,留下sci眾人麵麵相覷,尤其是新加入的秦鷗,更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包拯對眾人道,“這次辛苦你們了,都忙各自的去吧。”


    眾人無奈,隻好撤了,不過都有些不甘心。


    ……


    回到了sci的辦公室裏頭,眾人都以為展昭會發脾氣,但是出乎意料,展昭還挺平靜,倒了杯奶茶喝著,加上白玉堂又安慰了幾句,展昭便好了。


    “隊長。”趙虎探頭探腦湊到辦公室門口,對他招招手,“你們怎麽發現李穎有問題的?


    “對啊。”洛天也沒鬧明白。


    馬欣來湊熱鬧,“唉……你們別說,佳怡姐的第六感好靈哦。”


    馬漢在她身邊呢,問,“什麽第六感?”


    “她很早就說李穎可能是人妖!”馬欣道。


    眾人都睜大了眼睛看她。


    白玉堂也有些好笑,問,“她怎麽看出來的?”


    “不知道呀,她很早之前就說了,不過我跟樂樂瑜瑜都不信。”馬欣摸摸下巴,“果然看女人也有技巧的麽,以後娶老婆要小心呀,最好驗明正身,不然好不容易娶了一個回去,一脫衣服,哇!悲劇了……”


    “欣欣……”眾人都一臉無奈的看她。


    馬欣笑笑不往下說了。


    “這次其實也算是袁臨提醒了我們。”白玉堂走到沙發邊坐下,看了看門口的趙禎。


    趙禎點頭,也到沙發對過坐下,展昭拿著奶茶過來,“……算誤打誤撞,不過有個人可能比我更早發現。”


    “你是說趙爵麽?”白馳問。


    展昭看了看白馳,突然將他拽過來按在沙發上捏臉,“馳馳,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聰明!”


    “哎呀……”白馳讓展昭狠狠捏了一通消了氣,才被趙禎救走了。


    展昭覺得沒剛剛那麽憋屈了,就轉換了一下心情,道,“其實吧,之前,我和小白就懷疑李穎了。”


    “為什麽?”白馳不解地看展昭,“她很正常啊。”


    “因為她將趙禎收到的恐嚇信給了我們!”白玉堂道。


    眾人都不解,展昭看了看趙禎,“你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對她有所懷疑的吧?”


    趙禎點了點頭。


    馬欣盤腿坐在沙發上,問,“這是她作為經紀人職能範圍之內的事情啊,有什麽不妥?”


    “就因為她是個頂級的經紀人,所以不妥。”展昭給眾人解釋,“她也知道大哥和大丁小丁的背景,這種事情,怎麽可能不先跟他們商量,就直接將信息告訴我們呢?要告訴,也是大丁小丁暗中交代我們處理,對不對?!”


    眾人對視了一眼——這麽說起來,的確。


    “就算發現我們與趙禎關係密切,但這並不能證明她這樣做就不有違常理。”白玉堂道,“從那天開始,我和貓兒就聊起過,李穎有些可疑。”


    “然後呢?”白馳問。


    “她有意地讓我們關注袁臨,引起了我們的第二次懷疑。”白玉堂接著說,“還記不記得那次她跟我們講了關於袁臨背景和過去的事情。”


    “還有她提起之前和袁臨身處一家經紀公司。”展昭微微一笑,“這其中都有一份微妙在。”


    眾人都點點頭,洛天道,“的確有些不妥,但決定性的證據呢?”


    “因為懷疑,所以我們玩了一個很簡單的假設題。”展昭道,“首先,假設李穎身份特殊,那麽他為何要待在趙禎的身邊?目的何在?”


    “對哦。”白馳也一直疑心這一點,“禎身上其實沒有什麽可打探的東西,莫非是通過禎來靠近我們?打聽我們正在查的案子?”


    白玉堂搖了搖頭,“趙禎跟我們關係雖然好,但是他不直接參與我們的案件調查,另外,我們最近手頭上查的案子雖然詭異,但並不牽扯太多隱秘。李穎為此在趙禎身邊待了很久,她付出那麽多時間和精力,肯定有更大的企圖。”


    “更大企圖?”


    “恕我直言。”展昭單手托著下巴,有些促狹地看趙禎,“你到目前為止遇到過的所有實質性威脅,出了幾個單相思變態之外,大多跟一個人有關係。“


    趙禎無奈地點點頭,“嗯,的確。“


    “他是為了趙爵來的?”趙虎坐到沙發的扶手上,“想要通過趙禎找到趙爵?”


    “未必是找到他本人,而是……想要一些東西。”白玉堂一笑,“沒看到趙禎說想起了什麽要回老宅的時候,她眼裏那陣興奮的光麽?”


    “這是她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一個地方,也是我們看出問題的關鍵點。”展昭道,“可以說,今天她的行為和她長期以來扮演的性格產生了誤差。”


    眾人看白玉堂,白玉堂邊喝咖啡邊道,“貓的意思是她自相矛盾了。”


    “哦……”眾人都點頭。


    展昭瞥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笑著拍拍他肩膀,示意他繼續說。


    展昭回過頭繼續,“人的反應大多數都是潛意識不自覺地做出來的,如果要做一個與自己不相符合的人,就會變得有所顧忌,越自然就越不自然,特別是在掩飾自己某種強烈意圖的時候。”


    眾人都琢磨,體會著展昭話裏的意思。


    “就好比說,李穎每次都在我們要她離開的時候離開,顯得很聰明,然而在要她出現的時候又出現,似乎時刻準備著。”展昭笑道,“之前我們對她的一切都隻是推測,抓不住她的馬腳因為她聰明!然而……後來她著急了,越來越著急,最後露餡了。”


    “為什麽著急了?”趙虎不解。


    “大概是因為,趙爵來了。”白玉堂笑著,看了看秦鷗。


    秦鷗一愣,反應了過來,“哦……難怪趙爵把小易送到了我這兒,而不是帶去保護起來,他是給了李穎一個信號,他來了。”


    “嗯。”展昭點了點頭,頗為讚賞地看秦鷗,“不愧是包局看重的人,聰明啊!”


    “是我一直以來的疑惑而已。”秦鷗搖搖頭,“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他將小易送過來,總覺得他教小易的那個理由很牽強。”


    “沒錯,趙爵的到來,讓李穎……不是確切地說是謝天朗著急了。”展昭道,“她急於想要脫身,而同時,你們不覺得趙爵的到來很巧麽?”


    眾人都一愣,趙虎道,“別說,我一聽趙爵來了就渾身起雞皮疙瘩,沒大事他基本不會來,來了準得出事!”


    “嗯!”展昭拿手指頭點點趙虎,“虎子,你絕對是個聰明人!”


    趙虎嗬嗬笑了笑,摸摸頭,知道展昭是真心誇自己呢。


    “趙爵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之前跟他通話的時候,也說了,他似乎很忙。”展昭笑,“然而卻突然來了,就表示這裏有特別的東西吸引他!”


    “我們考慮了一圈,想到了很多點。”白玉堂道,“也許是幽靈凶手、秦鷗、趙禎的恐嚇信甚想到了陳瑜父母的劫案……但是都覺得不像。”


    “於是,你們懷疑李穎?”白馳問。


    “我們懷疑,是我們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過的某個細節。”展昭一笑,“於是我們把趙爵上次離開之後,到現在為止出現的所有可疑點都羅列了出來,李穎是其中之一。”


    眾人都點頭,心中琢磨——原來小兩口每天晚上就琢磨這個呢,真敬業啊!


    “與袁臨的見麵,李穎充分地露餡了。”展昭笑道,“首先就是袁臨拿槍嚇唬我們那次!”


    “槍?”眾人都一愣。


    “沒錯,袁臨早就知道我們的身份這是肯定的。”白玉堂道,“他拿出槍來嚇唬誰呢?”


    “他嚇唬李穎?”眾人吃驚,“袁臨發現李穎的身份了?”


    “我覺得他隻是性格惡劣和想要試探我們的能力。”趙禎在一旁道。


    “嗬嗬。”展昭微微一笑,“於是,產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什麽效果?”


    “他倆原本應該是認識的。”白玉堂道,“都說了是一個公司的,但問題是,李穎是假扮的、袁臨也是假扮的。”


    “所以覺得尷尬,說話的語氣和方式很生疏。”趙禎點頭,“而且袁臨拿出槍來的時候李穎嚇得花容失色這一點也很怪。”


    “隨後,我們讓她離去,她離去了。”展昭笑,“我們讓他回來,她又回來了,趙禎隱瞞了袁臨恐嚇信的事情、有意透露給她袁臨是警察……她的反應都太靠譜了。”


    “嗯。”趙禎點頭,“這恰恰說明她很著急。”


    “趙爵的老宅裏,必然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是她想要但是又找不到的。”白玉堂道,“當然,最直接的證據還是她藏了武器之後的姿勢變化。”


    “於是,我們彼此確認了一下,是否懂得彼此的意思。”展昭道,“趙禎暗示我發短信給白馳,所以我就發了條短信。”


    趙虎湊過去問白馳,“就你昨天看了之後,讓我們去埋伏的短信?”


    白馳笑眯眯拿出手機來,“哥發來說‘趙家老宅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你懂麽?”


    “於是呢?”趙虎眨眨眼,“這說明什麽?”


    白馳笑著回答,“禎的老宅有那個密室,很難找的,大家都不知道,所以我估計就是要我們去那裏。”


    “嗬……”眾人忍不住對視了一眼,好個心有靈犀啊。


    “還有啊,欣欣。”展昭突然問馬欣,“要是大晚上的,我們三個帶你去一個地下室,下麵很黑,上麵天黑,你怕,不想下去,會怎麽樣?”


    “我死也會拉一個人在上麵陪我的!”馬欣認真道。


    展昭點頭,“嗯,但是李穎急著跟我們一起下去,於是,大晚上的趙禎一句話,她的真麵目就露出來了,因為之前我們彼此通氣的時候,她也已經懷疑,我們是否拆穿了她的身份。”


    “可是李穎的這次行動真的很冒險啊!”白玉堂似乎有些不解,“她為什麽那麽急呢?”


    “嗬。”馬漢冷笑了一聲,“如果他是謝天朗,那建國前就生了,都七十多歲的人了,能不急麽。”


    “也是哦。”白馳忍不住皺眉,“好可怕!”


    “大概……她有什麽急事要處理吧。”展昭道,“我在懷疑,會不會跟我們遇上的三個案子之中的一個有關係。”


    “三個案子?”馬欣掰著手指頭數了一下,“嗯……幽靈殺手一個案子、莫名其妙的炸彈牽扯出陳瑜父母的一個案子、還有就是,趙禎被威脅,又是一個案子,這三個?”


    “嗯……”展昭點了點頭,突然盯著秦鷗看了起來。


    “怎麽了?”秦鷗有些不解。


    “那天你給陳宓拆炸彈的時候,他除了向你示愛之外,還說了什麽啊?”展昭突然問。


    眾人都睜大了眼睛看秦鷗,秦鷗有些無奈,展昭趕緊對眾人說,“別告訴揚帆啊,都當做不知道!”


    “哦!”眾人都點頭。


    白玉堂問展昭,“貓兒,陳宓跟秦鷗說的話,有什麽特別之處?”


    “你想啊,幹嘛要綁架陳宓?”展昭道,“陳宓是什麽人?”


    眾人對視了一眼。


    “哦……”白玉堂了然地一點頭,“原來如此。”


    “頭兒?”眾人都眼巴巴地看白玉堂。


    “陳宓是拆單組組長!”白玉堂道,“他都拆不掉身上的炸彈,但是秦鷗拆掉了。”


    “那正常啊。”馬漢道,“警局裏誰都知道陳宓技術上絕對不如秦鷗,秦鷗之前在警局可是傳奇,這世上,沒有他拆不掉的炸彈!”


    秦鷗一愣……突然想起那天,陳宓的確也跟他說了這句話——這世上,沒有你拆不掉的炸彈。


    展昭和白玉堂看到了秦鷗的臉色,對視一眼,果然!秦鷗的價值在於——他的能力。


    ……


    x監獄的特殊犯人室裏,光線昏暗。


    趙爵優雅地站起來,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拂過謝天朗比紙還要白的臉,抹去他臉頰上的冷汗,笑看著那人極度收縮的瞳孔,“痛苦麽?”


    清脆的響指聲響起。


    謝天朗猛地地回過神來,隻覺得仿佛經過了一場浩劫,精疲力竭。他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看趙爵,“我說了什麽?”


    趙爵一笑,“我讓你說,你覺得能隱瞞麽?”


    “趙爵……”謝天朗的臉色淒慘,似乎是到了末日一般。


    趙爵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輕輕擦了擦手,挑起嘴角笑了起來,“六十年了吧?”


    謝天朗呆呆地看著趙爵。


    “真想不到,你也有成為棄子的一天。”趙爵臉上的笑容變得冰冷,“老不死的,原來你也會死,真叫人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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