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寅抓著一條草蛇,手指頭輕輕撥弄蛇的腦袋,蛇靜靜地蜷在他胳膊上,似乎非常聽話。


    “這條蛇可以幫我找到地方。”陳寅道。


    “死了的蛇,應該可以查出它們胃裏的食物成分、還有鱗片中生長過程積累下來的同位素,確認它曾經在什麽樣的環境中生活,從而找到地方。”公孫從法醫學的角度分析。


    “嗯,其實不需要這樣複雜,你們運氣很好。”陳寅說著,舉著那條蛇給展昭和白玉堂看,“這條是民間俗稱的草花蛇,與所有別的種類的蛇都不同!”


    “你剛剛說那些蛇都是熱帶來的,的確這條蛇比別的要精神一點!”展昭也點頭,不注意看,真看不出來。”


    “蛇是一種神奇的動物,它們善於偽裝,適應生活的環境。草花蛇多生在山區,是本地s市少有的幾種蛇之一。”陳寅一笑,“本地的草花蛇隻會在一個地方出沒,我之前帶學生的時候做過一個研究,青山的野茶林一帶!”


    “野茶林?”展昭和白玉堂一愣。


    “嗯。”陳寅點頭,“s市的青山一帶山勢比較險惡,不是旅遊區。上邊買賣林場非常便宜,很多已經賣掉了,其中有一片山坡生長了很多野生茶葉。”


    “哦!”眾人忽然都感覺自己不是s市的人了似的,頭一回聽說還有這種地方。


    “茶葉還有野生的啊……”白錦堂自言自語。


    “這幾年,摘野茶葉很流行,很多人都出高價買野生的茶葉來喝,有些人就興致勃勃地自己上山去采。”陳寅道,“因此之前發生了幾起采茶人被咬的事件,青山的山林管理局請我們研究院的人去調研過,就怕裏邊有毒蛇存在。於是……我們在裏邊找到過一模一樣的草花蛇。”


    “那看看它肚子裏有沒有茶葉……”小丁一拍手,大丁踹了他一腳,“蛇怎麽可能吃茶葉!”


    “這倒是哦……”小丁摸頭。


    “草花蛇以鼠、蛙為食,茶不茶葉暫且不論,每一條蛇因為生活環境的變化,形態上也有普遍差異。”


    所有人都搖頭,蛇不就是蛇麽?有什麽一樣不一樣的!


    陳寅望天,“所以我就說你們運氣好了,看!”


    他說著,給眾人看那條蛇的尾部,就見哪裏紮著一根小圖釘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麽?”白玉堂湊過去看了看。


    “我們做調研的時候安裝得追蹤器。”陳寅一笑,“運氣好吧?”


    眾人也都慶幸——真是運氣好到家了!


    “我們當時放生了總共十條蛇,每一條都有追蹤器。”陳寅說著,打電話給助手,讓他把車子開過來,裏邊有他們野外調研的器材。蛇身上的最總起會清晰地記錄蛇的編號、特點,以及所去過的地方。


    “真是幫了大忙了!”白玉堂忍不住感慨。


    “別客氣。”陳寅說著,情緒卻是低落了下去。


    “怎麽了?”展昭問。


    “哦,青山還有些海拔,山上也比較冷,可能會真的有大量蛇聚集。”陳寅略帶糾結地說。


    “哈?”展昭吃驚,“你剛剛不是說,蛇不會群居的麽?”


    “但是會集體找個暖和的地方冬眠,就像互相取暖一樣。”陳寅笑了笑,“因為都在冬眠所以不要緊的,這種情況高山地區比較會看到,我隻是想你們做好心理準備,畢竟這麽大量的蛇……”說著,他伸手拍了拍那個裝蛇的桶,“完全不同品種,絕對是人為養育的,無論是誰,養那麽多蛇都需要相當的專業知識!”


    “你懷疑做這件事的人,和你一樣是研究動物的?”白玉堂問。


    “他並不愛動物。”陳寅失望地搖了搖頭,“無論他是幹什麽的,我隻知道他的行為已經導致了這些蛇大量死亡,一次就能殺死那麽多生命,一定是個凶殘的人。”


    展昭等人都點了點頭,人和動物其實一樣,大家都有生命。人類一直在矛盾地生活著,既處在食物鏈的頂端,以動物喂食,同時又存在道德觀和憐憫心,覺得眾生平等,殺死動物亦是殺戮。


    很快,陳寅的助手開著車子來了。


    車停在了白錦堂別墅的門口,車上下來了一個個子相當高的男子,看起來年紀很輕,穿著t恤和工裝褲,一副學生樣。他理了個板寸,打這哈欠跟陳寅說話,“博士,車子開來了。”


    陳寅給眾人介紹了一下,這是他的研究生,叫趙勤。


    “姓趙啊。”展昭對“趙”字還有些敏感,不過怎麽看,這學生的特征腔調,不像是和趙爵有什麽關係。


    趙禎在一旁安慰他,“我們家人很少的,剩下的親戚還都在國外,你看,趙虎也姓趙不是?”


    趙勤仰著臉看了看白錦堂的別墅,低頭沒說話,回車上拿器材。


    展昭站在不遠處正好看到,感覺到了對方微妙的情緒變化——似乎是,不那麽友好啊。


    “掃描一下這條蛇的追蹤器。”陳寅將蛇遞給趙勤。趙勤拿一個類似超市結賬時候常用的手持掃描儀,在那個圖釘上掃了一下,隨後看電腦上顯示的數據,告訴陳寅,“是七號蛇。”


    “之前的行徑路線和停留地點也查一下。”陳寅讓他拉了一張數據出來,交給展昭和白玉堂。


    “一直都在青山活動!”白玉堂看了圖標後,皺眉,“這條蛇是直接從青山出來,到了市區,也就是薛琴的家裏。”


    “作案時間和薛琴交代的倒是一樣。”展昭點了點頭,指著蛇之前的活動範圍問陳寅,“這樣在一個地方固定待著正常麽?”


    陳寅接過表看了看,問趙勤,“你覺得?”


    趙勤搖頭,“當然不正常,這條蛇的狀態是蘇醒的,又沒有冬眠,淺眠那還得出來找些吃的,怎麽可能一動不動地待在同一個地方。”


    陳寅點頭,對展昭和白玉堂說,“我的意見也一樣。”


    “那能不能查到其他幾條蛇現在所在的位置?”白玉堂問。


    “可以的。”陳寅讓趙勤調之前的資料出來。


    “有五條在外遊蕩,其他四條,在同一個地方待著呢!”趙勤說,“這地方不是冬眠場所,就是被什麽人抓了,關起來了。”


    “你覺得哪個可能性大一點?”白玉堂問他。


    陳寅想了想,“後者的可能性大於百分之七十。”


    白玉堂點頭,打電話給sci全員,還有包拯,眾人一起進山尋找那些蛇被關的地方,在那裏,也許可以找到今天恐嚇薛琴的人的線索。


    隻是大晚上的上山可非易事。包拯安排了人手還請林管局的人協助,熟悉地形的陳寅和趙勤幫著帶路,還有一些消防員和森林搶險人員一起,浩浩蕩蕩的一支隊伍,跟探險隊似的進入了青山。


    青山別看山不高,但是地勢險峻,林木茂密,sci眾人常年在都市生活,一到了野外,還真有些進入原始森林的感覺。


    展昭跟在白玉堂身邊走,邊問林管局負責巡山的人一些問題。


    “這些地方就這麽荒廢著麽?林管局不開發?”展昭問,“平時你們巡山會經過這裏麽?”


    “有些山坡已經都是私人林場了,所以我們都不會來巡邏的!”林管員拿著大手電,邊照邊跟展昭白玉堂說情況。


    “私人林場,知道買主是誰麽?”白玉堂拿著地圖標注出來的位置問林管員。


    對方看了一眼後,皺起了眉頭,“這裏是……”


    “是什麽?”展昭和白玉堂見他猶豫,異口同聲地問。


    “呃,是……”


    “你說,沒什麽好顧忌的。”白玉堂催促。


    “主人是個女的,不過已經死了。”林管員無奈地說,“她之前買了這塊地,似乎說看重了野茶林的經濟開發價值,作為長期投資。隻可惜,她三年前遇到空難死了,於是這塊地就一直荒廢著,似乎已經劃到她親戚的名下了,不過我們沒見過有人來。那是位很好相處的女士,貌似是名牌大學的教授。”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一起問,“那個老師是不是姓郝?”


    “是啊,郝老師麽!”林管員點頭,“我見過她幾次,人很開朗的,你們認識?”


    眾人一聽這話,都皺緊了雙眉——郝老師已經死於空難了,為什麽還會有人在使用這片林場?另外,最讓展昭和白玉堂在意的是,受害者又恰巧是陳可晴她們這幾個郝靈當年的學生?這中間,究竟有沒有什麽聯係?


    “你們說的郝老師,是不是醫大那位研究生導師?”


    帶著r和t走在前邊的陳寅忽然問。


    “是啊!”展昭看他,“你認識?”


    “認識!”陳寅點了點頭,問前邊叼著手電筒牽著r和t的趙勤,“就是你常跟我提起那個老師?”


    趙勤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麽。


    見展昭和白玉堂不解,陳寅幫著解釋,“趙勤是鄉下來的孩子,出自一個小山區,他的學雜費都是靠一個好心的老師資助。而且上了大學之後又考上了私人的獎學金,那獎學金也是那個老師設立的。”


    “就是郝老師?”展昭問趙勤,“那你見過她,跟她認識了?”


    “廢話!”趙勤不耐煩地說,“恩人能不認識麽。”


    展昭眼睛微微眯起,這個人態度好差哦!


    “能說說關於她的事情麽?”白玉堂問。


    “有什麽好說的。”趙勤淡淡道,“一個好人在做好事的時候死了,就這樣。”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從剛開始就感覺趙勤好像比較冷淡甚至脾氣壞,但他的長相,以及他對陳寅的態度,又看不出來他是個孤僻難相處的人。


    展昭從趙勤的穿著和他喜歡的顏色看得出來,這是個性格十分開朗的人,為什麽偏偏對他們好像有成見似的?


    “我們之前做過什麽,冒犯你的事?”展昭問了一句。


    趙勤愣了愣,轉臉看別處。


    “別理他,他有警察過敏症,討厭所有警務人員,連保安他都討厭!”陳寅幫著解釋,“小孩子脾氣!”


    趙勤哼了一聲,帶著rt走到前麵去了。


    “為什麽討厭警察?”白玉堂納悶。


    “他以前理想就是做警察啊。”陳寅壓低聲音小聲跟展昭白玉堂說,“隻是不知道怎麽的,從那天之後,就開始討厭所有警察了!”


    “那天?”白玉堂問陳寅,“發生了什麽事麽?”


    陳寅一聳肩,“三年前的某一天,他接到了個電話,心急火燎地衝出了實驗室,到了晚上才回來。”


    展昭和白玉堂微微皺眉——三年?是他們多心麽?


    “他回來之後,大哭大叫了起來,從此之後,就得上警察過敏症了,也再也不說自己想當警察了。”陳寅皺皺鼻子,“我沒具體問過他。”


    白玉堂對展昭微微一挑眉,示意——這學生肯定知道些什麽!以警察的直覺擔保!


    展昭也對白玉堂,他往前走了兩步,追上趙勤。白玉堂跟在後邊,準備和展昭配合,套套這學生的話


    展昭先到了r和t的身邊,拍拍兩條狼狗的腦袋。


    r和t保持著純種黑背的優良血統,機警、友善、善解人意。它們回頭看了看展昭,對他搖搖尾巴。


    “黑背真是神氣啊,我們家魯班除了回吃貓糧之外就什麽都不會了。”展昭笑嘻嘻找了個話題。


    趙勤微微一聳肩,“現在的警察也差不多,除了會拿工資也不會什麽了。”


    在場可有不少警察,聽了他說話都皺眉。


    趙虎就走在他們身後不遠的地方,一聽有些上火,上前幾步“唉,我說小子,你這就不對了!”


    馬漢看了看他,那樣子像是說——你跟他較真做什麽,有這種想法的又不是他一個。


    “我們做的可是最危險的工作!”趙虎湊過去跟趙勤辯理,“你隨口一句話,可把咱們出生入死這麽多年的努力都否決啦,那我說你們研究動物的和買菜殺豬的沒啥區別行不行啊?”


    趙勤回頭狠狠瞪了趙虎一眼。


    趙虎大眼睛回瞪他——你瞪什麽?我連毒販子變態狂都不怕還怕你?


    趙勤不跟他說話,轉回頭繼續走,邊看了r和t一眼,那樣子像是警告趙虎,放狗咬他!


    “嗨呀!”趙虎脾氣上來了,馬漢拉了他一把,示意他消停會兒吧,跟這種人爭論沒意思。


    趙虎撇撇嘴,不高興地在一旁走。


    展昭卻是笑了,還有點意思,他快步走上前,問趙勤,“讓我猜猜,你生警察的氣,是因為他們讓你失望了是不是?”


    趙勤撇撇嘴,看一旁。


    “哦……”展昭點點頭,“跟郝老師有關係是不是?”


    趙勤眉宇間微微動了動,繼續低頭走。


    展昭挑起嘴角,“郝老師不是死於空難的,是不是?”


    趙勤猛地抬頭看展昭,那眼神裏頭,滿是驚訝,還有些怒意。


    展昭點了點頭,“果然……該不會,三年前那個電話,是郝老師打給你的?”


    “哇,你這都能猜到?”趙勤皺眉看展昭,“你什麽啊?神婆神棍之類的?還是靈媒算命的?”


    展昭背著手仰起臉想了想,“那我再神婆一點……郝老師打來想你求救,你報警了警察不信,最後還封鎖消息,是不是?”


    趙勤剛想說話,忽然,前方的r和t猛地站住了,弓著背豎起背毛,警惕地盯著前方。


    “有情況!”白玉堂走了上來。


    “是危險的信號。”陳寅告訴展昭,“黑背是十分機警的狗,他們可能發現了什麽。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啊?”公孫忽然問了一聲,“類似於烤肉或者燒木頭……”


    “焦糊的味道!”展昭點點頭。


    此時,跑到了前麵的白玉堂和趙虎他們回頭對著眾人招手,而r和t就在他們身邊,對著遠處的山坳狂吠了起來。


    眾人過去一看,隻見在山穀中,有一座木結構的房舍,正在熊熊地燃燒。


    “喵~”


    展昭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展昭愣了愣,拿出來看,是發來的一封郵件,而非短信!


    點開郵件看了看,展昭皺眉,就見信的內容很簡單,隻有一句話——少管閑事!


    “是郵件的話,更難查找出處麽?”


    這時候,身後公孫也拿出了手機給展昭看,收到了一封一模一樣的郵件。


    眾人都拿出手機來看,原來sci全員,收到了同樣的郵件。


    展昭忽然笑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則是臉色凝重,要知道,搞到全員的郵件,可比搞到全員的手機號碼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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