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域有缺,這是所有位高權重者的共識。


    因為以常識都可以推斷,沒有哪方完整的天地,是呈現出仙域這樣的狀態:四方地域受困,天有封印覆蓋,外有強敵環伺,內部曆史斷層。


    而除了地理和人文方麵“有缺”外,還有一個顯著的特點,便是道則方麵的缺陷。


    仙域的修道之路,是斷的,前期還算平整,可修煉到了天玄境巔峰後,無論怎樣,都無法再進一步突破了。


    就拿在場的十幾個天玄境巔峰來說,他們大多數人幾乎在人生還未走到一半時,就已經來到了這個看起來至高無上的境界。


    可是,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就是下半生無法突破的苦惱,和不知盡頭的探索。


    直到今天,徐越告訴他們,有希望!


    仙境,並不是虛無縹緲的!


    “你……快快說來!”


    段無涯激動了,對於權勢,對於所謂的秘密,他根本不關心,唯有修為的進步,才能再次撥動他那堅如精鐵的道心!


    對於對方有些無禮的催促,徐越也沒放在心上,掃過一雙雙熾熱的雙眼,緩緩道:“雖說這方天地被先祖們口口相傳為‘仙域’,但我們從未見過所謂的仙,也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那個境界真實存在……曾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直到我看到了一樣東西……”


    徐越不知不覺間目光開始閃爍,這副神情,隻有在他回憶起一些驚駭之事時,才會露出來。


    “一座棺槨!在那遼闊無盡的域外,有一座橫於星空的棺槨!”


    “棺槨!?”


    眾人驚呼,有人下意識地問道:“誰的棺槨?”


    然而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蠢了。


    還能是誰的棺槨,依照徐越的前言,棺槨之主,定是那雄才大略的仙碑宗宗主!


    “那座棺槨,坐落於星空之間,形若石碑,圓整方正,體積不算太大,與正常棺槨無異,隻是棺槨的材質,我卻完全看不出來,但那熟悉的感覺,絕對屬於仙域之物!棺槨的棺蓋沒有徹底蓋上,露出了一點縫隙,可就是這縫隙,卻讓那片區域仙光衝天,與妖魔的黑氣格格不入,稍微靠近它,我所學的仙域法訣都全在沸騰,所有的靈器仙藥在歡呼雀躍,這等神效,就連仙域中最奇妙的洞天福地,也無法做到……”


    徐越低語,眾人聽聞,無不神遊太虛,遐想之色躍然臉上。


    直到徐越的下一句話,讓他們向往的心情,猛然跌到了冰冷的穀地。


    “可是,那棺槨旁,卻是有數個無比強大的黑影在遊蕩!它們似乎在研究,又似乎在鎮守,總之,圍繞棺槨不去!其中有幾尊,我倒是能感應出來是天玄境巔峰的妖魔,唯獨懸坐於棺槨正上方的那道身影,以我當時同樣天玄境巔峰的修為,卻根本看不透!甚至,他隻一眼,就讓我重傷,險些隕落了。”


    “怎、怎麽可能!”


    有人驚訝地看著徐越,言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徐越的實力,他們都看到了,同為天玄境巔峰一戰下,他根本不怵任何人,再加上那些詭異莫測的法訣和靈器,完全可以說是深不可測,同階無敵!


    可對方,竟一眼就讓他重傷垂死了?


    一個沉重的結論,縈繞在了眾人心頭。


    那身影的境界,是仙境……


    而能讓一個仙境親自鎮守,又有數個天玄境巔峰從旁輔助,棺中之人的修為,就呼之欲出了。


    也是仙境!


    “太不可思議了……”


    有人喃喃,努力去幻想那個境界是如何的強大和美好,不知不覺間,這片區域陷入了安靜。


    直到過了許久,藍萬初才率先從那怪異的狀態中退出來,重新看向徐越,沉聲問道:“可是你怎麽確定,棺槨內的是仙碑宗宗主?”


    眾人回神,徐越也轉頭看去,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先伸出手指,指間泛著金色的靈光,開始在空中緩緩劃動。


    很快,兩個從未見過,又異常熟悉的符號,就映現在了眾人眼前。


    轟!


    而它們一出世,頓時間,仙光衝天,神霞飛舞,惶惶大道忽閃而過,浩瀚的祭祀之音不絕於耳,上至天穹封印,下至天州和四極,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抬頭,看向南嶺倚帝山方向,凝視著那兩個徐越書寫的符號,不知所措。


    這等感覺,像是祭祖,又像在朝拜!


    直到幾息後,波動漸歇,光芒不再耀眼,現場之人才得以定睛看去。


    那似乎是兩個文字,讓流淌著仙域之血的眾人無一不有認同感,可是乍一看去,竟沒人能將其辨識出來。


    “我之前說了,棺槨形若石碑,而既然是碑,那就應有碑文!這兩個符號,便是我當時所見,刻寫在棺蓋上的文字,也是那個人的姓名……”


    徐越的臉龐倒映著兩個字的光芒,隨後轉頭,目光精準地掃過藍如煙、荒女、段牧天、伏香四人,問道:“可有熟悉之感?”


    眾人隨之看去,略微一想,就發現了這幾人的共同點。


    他們,全是仙域四極之地鎮守者的族人,或者,傳承者!


    而不用徐越發問,當那兩個字被寫出來,並凝固於虛空時,四人的目光就已經深深被吸引了。


    這種字,怎能不熟悉!


    之前的山巔之戰中,徐越被麒麟子的祥麟瑞體所困,便用方天畫戟書寫了兩個“離淵”的古字破局,當時,藍如煙和伏香就認出來了。


    而四人在很久之前,修習四極鎮守之地的傳承秘法時,用的也是這種古字!


    “第一個字,好像是……道?”


    “我也看出來了,就是道。”


    伏香和段牧天緊盯著符文,不一會兒就覺得雙目刺痛,無法再看下去。


    他們一個修為尚淺,一個並沒有守護之族血脈,故而無法常久視之。


    但藍如煙和荒女,還在辨認!


    “道……”


    “鈞!”


    “道鈞!”


    最後,二女幾乎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刹那間,天地變色,清風中充滿了懷念和慟哭,仿佛這片世界,都在哀悼它曾經的主人。


    仙碑宗宗主,道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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