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間,徐越似乎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回到了自己初臨這個世界的模樣,不知仙域是什麽,不知修煉是何物,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會。


    直到,覺醒了係統,一路開掛,拳打座椅板凳,腳踢宗主長老,最後離開南嶺,前往北海,徹底崛起。


    但是在這段過程中,他並沒有怎麽注重修煉的質量,隻是隨便找了些功法口訣,亂練一通,湊合就行。


    因為他覺得,自己有係統傍身,修煉有何用?


    在年齡差的機製下,他大部分情況都擁有絕對的修為壓製,可以縱橫四海!


    然而,北海的劇變,段牧天宗擎等人的叛亂,給了他悶頭一棍。


    那一刻,徐越才終於明白,若境界平等,他和那些真正的天才比起來,狗屁不是。


    夢的第一段就此結束,緊接著,畫麵一轉。


    徐越沉睡百年,從【至臻防盜門】中走了出來,重新麵對這片天地。


    這一回,他痛定思痛,審視缺點,堅定目標之後,推倒之前的種種,再次踏上修煉之路。


    蛻凡境、固靈境、元心境、分靈境、凝體境、化神境……


    魂虛境、靈虛境、歸虛境、神騰境、渡劫境、天玄境……


    每一個境界,徐越都不敢馬虎,夯實基礎,認真打磨,修煉最強的經文,曆經最痛的苦難,咬牙前行,奮力攀登!


    終於,這一世,他有資格麵對那些天才了,亦有實力對抗那些成名已久的老怪物,直到現在,站在了天玄境巔峰,傲視世間。


    但是目前來看,似乎還不夠。


    夢到這裏就結束了,徐越緩緩睜開了雙眼,不知何時,身上的血痂已經幹裂,傷勢盡愈,神魂也穩定了下來,不再顫抖。


    不得不說,這片集聚了仙域大部分天藥的藥田確實逆天,徐越什麽都不用做,隻用躺在那裏,呼吸這空氣中彌漫的花粉丹香,吸收那幾乎凝為實質的神性藥力,都可以自主療傷,溫養靈魂。


    “確實還不夠啊。”


    他爬起身來,回憶著夢境中的種種,加深感悟。


    “第一次涅盤,讓我走上了修煉之路,從一個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現代人,變成了修煉者……第二次涅盤,我放棄之前的所有,散盡修為,推倒重修,也是因此,走到了這一步,但似乎……已是盡頭。”


    徐越低語,微握拳頭,感受著自身的力量,雖充盈且強大,但始終存在缺陷。


    “這缺陷,便是我修的道,修的法,雖無比強悍,但終究不是自己的路,而是前人先賢所留……故此,我無法突破己身,深陷泥沼,困於天地。”


    徐越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整個人又盤坐了起來,雙目微垂,如入定的老僧,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所以,是時候開始第三次涅盤了,正好,我天玄境還沒有修煉的功法,融前路為一,築自我之道!”


    嗡!


    原始真解浮現,這古老的經文刻寫在一塊古帝真骨之上,可令萬物化繁為簡,化腐為奇,是徐越在蛻凡境和固靈境的主修功法!


    徐越凝視著它,沒有像之前一樣直接去修煉,而是認真記住上麵每一個繁雜的字符,直到最後,突然揮拳,砰的一聲將其擊碎!


    “收!”


    他目光嚴肅,將被轟成無數碎片的經文吸進體內,融入自身的理解,開始艱難的運轉。


    修別人的法,終究是走別人的路,隻有將其變成自己的東西,才能破而後立,徹底蛻變!


    哢嚓!


    不知過了多久,徐越的身體終於發生蛻變,一塊塊死皮如幹枯的樹皮脫落,上麵沾滿了汙穢和雜質,是糟粕所在。


    緊接著,靈光閃現,如同一道掃描儀,從徐越的頭頂一直掃到腳底,每掃一次,他體內的靈力就更加凝固,最後像是一塊磐石,堅不可摧。


    “先粗略拉通一遍,最後再來鞏固!”


    徐越明確修煉的計劃,不在蛻凡境和固靈境上花費時間,法訣一變,手指如雨點般,瘋狂點在自己的某些穴位之上,促使並引導全身的血液流動,全部匯聚到心髒的位置!


    元心境時,徐越獲得了盤古之心,那上古之神的心髒不僅給徐越帶來了無盡的力量,還有磅礴的生機,是他修煉路途中不可或缺的助力。


    而現在,他不止滿足於此了,他要將盤古之心徹底煉化,和自己的心髒合二為一!


    咚咚!咚咚!咚咚!


    這一刻,徐越的胸腔起伏,心跳如雷鳴,比之前的擂鼓聲更加恐怖,盤古之心在瘋狂跳動,每一次,都泵發出無盡的精血,擴散到徐越全身,又再吸收回來,再泵射而出!


    徐越自己也沒閑著,一邊艱難適應著那磅礴的心跳,一邊閉目凝神,內視己身,直麵心靈,堅定自己的道心!


    直到,心跳聲漸漸歸於平靜,徐越的身體也放鬆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樣隨著心髒顫動,隻是有一道金光,在若有若無的浮現。


    那是徐越在分靈境時修習的秘法——倚帝山帝術,雖平日裏帶著無比威嚴的帝威,但此時卻異常柔和,如同水流,在徐越體內不斷穿梭,帶走堆積冗餘的靈力,梳理雜亂無章的經脈,將它們分配到身體的其他地方,平衡著整個肉身。


    此過程中,徐越也不斷控製著金光,不再完全以帝術的方式催動,而是根據自己身體的靈力脈絡,加入更加適合己身的運轉方式。


    漸漸的,金光變了顏色,不再金燦燦充滿威嚴,而是柔和且不失堅韌,那是屬於徐越自己的光芒。


    他睜開雙眼,分靈境的修煉,總算結束了。


    “呼。”


    徐越吐了口氣,截取一段天藥藥根,放進嘴裏,稍稍休息了一會兒,隨後繃直了身體,變換姿勢,雙手合抱在丹田之前。


    九星霸體訣,可以凝練丹田,開掘肉身潛藏的力量,是一個極其霸道的法訣,當初徐越在凝體境修煉它時,可謂吃盡了苦頭。


    而如今他要做的,便是在不運轉九星霸體訣的前提下,也能催動丹田!


    轟!


    丹田開始被徐越自己的力量推動了,但如同卡殼的機器,極為困難,並且不斷從腹部傳來慘絕人寰的絞痛,讓徐越額頭直冒冷汗。


    不過,他沒有放棄,承受著劇痛,一邊觀察著丹田的運轉方式,一邊參考九星霸體訣,艱難地走著自己的路。


    就這樣,一關又一關,一境又一境。


    當化神境的玄天寶錄被徐越獻祭,形成不滅神火,炙烤著他的靈魂,反複錘煉。


    當三虛境的不滅天功真正被徐越參悟,如狠人大帝那般,化出無限神胎,又融於己身,重塑三虛。


    當神騰境的速道帝法被徐越擯棄,隻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拓展道途,加深道悟,夯實道基,不再一味追求修煉速度。


    當渡劫境的渡劫無量功被徐越直接煉化成天劫,就在這六層的狹小空間內,不斷接受著雷霆的洗禮。


    徐越像是重走了一遍修煉之路,但這一次,他走的是自己的道,雖是在開荒,在拓土,過程無比艱辛,甚至充滿了生命危險,卻也讓徐越感覺萬分滿足,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就這樣,徐越在通練了一遍後,立刻調轉方向,再次盤坐了下來,重新從蛻凡境開始,再修破碎的原始真解,相互印證,鞏固道途。


    白日如年,長夜漫漫。


    寂靜的六層中,時不時傳來慘叫和怒吼,當然也偶爾有驚人的波動爆發,參雜著縷縷仙光,讓人動容。


    一日,十日,百日……


    砰!


    某一刻,當徐越的體內傳來一聲巨響,像有大海被填平,巨山被搬動,諸多異象也衝出體內,環繞周身,如不動明王,照耀仙途!


    他成功了!


    “凝!”


    徐越輕笑,單手掐訣,不緊不慢,撫平體內的所有波動,又將所有的異象收回己身,整個人看起來祥和無比,如出塵的謫仙,遺世獨立。


    他的肉身晶瑩剔透,如仙軀般神聖,他的靈力內斂深沉,似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他的靈魂深邃凝練,如定海神針般鎮在心靈。


    可以說,如今的徐越,各方麵都處於有史以來最強,是真正的巔峰了!


    “天玄境的功法,是我自己的法,就取名為……靈煙斬道訣!”


    靈煙,是祭奠那逝去的亡妻,斬道,則不僅指斬了自己之前的道,更是有誓斬道鈞的決心!


    轟!


    下一瞬,徐越動了,如今剛剛悟法,整個人處於超凡脫俗的悟道狀態,他絕不可能浪費這種機會,要借此衝擊仙境!


    很快,隨著他氣息的極盡攀升,周圍景象開始變幻,意識再度神遊,他的眼前也似乎出現了兩幅畫麵。


    一幅是茫茫天宇中,一片無形的桎梏擋住了飛升去路,另一幅則是大地邊境上,一座深不可見的懸崖橫亙在前,左右沒有盡頭,隻能飛渡而過。


    “成敗在此一舉了!”


    徐越身體站的筆直,捏緊了拳頭,靈煙斬道訣在運轉,內心無比的堅定!


    最後,他深吸了一口氣,猛衝而去,一往無前!


    轟隆!


    驚雷在耳邊炸響,大道在前方轟鳴,天穹這邊是激烈的,各種異象浮現,九天之瀑攜萬鈞之力砸來,億萬千山並排成嶺壓去,還有如神明般的人形生物衝向徐越,與他搏殺,刹那間,鮮血飛濺蒼穹!


    咚……


    而懸崖這邊,則是靜默的,但危險程度多惶不讓,徐越隻覺得自己踏進了一片沼澤,又像是深海,周圍都是無盡的壓抑,沒有人,沒有光,你隻能就此沉淪,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之前的無數次,他就是倒在了這一靜一動,一陰一陽,一地一天,一生一死的桎梏之下!


    但這一次,會有所不同!


    “殺!”


    一聲怒吼,響徹這方奇異的空間,徐越動了,主動拚殺,他拳頭如光,轟穿所有山峰,劍光如雨,斬掉所有神明,同時,身如遊龍,輕盈無比地穿梭在懸崖之上,形如火鳳,振翅而翔,飛越長空!


    之前,他力有不逮,為自身所限,而現在,他道基圓滿,靈煙斬道訣瘋狂催動間,全身力量調動自如,充盈無比!


    轟!轟!轟!


    桎梏被敲震了,被撼動了,也讓那些阻滯越加瘋狂,拚命反撲,所有的異象在瞬間轉變,全部化為了漫天雷霆,無盡的雷光從未知之地劈落,有的漆黑如墨,像大地鎮壓,有的猩紅瘮人,似飲過萬人之血,有的五彩斑斕,仙光在其中升騰,有的無形無質,殺人於瞬間!


    那都是大道秩序匯成的雷劫,要阻止徐越升仙!


    懸崖方向,也發生了異變,山風呼嘯,如九幽在哀鳴,無數隻手從懸崖底部伸了出來,抓住了徐越的四肢,要把它拽下黑暗,不讓他繼續前行。


    “給我滾開!”


    然而,徐越無懼,極盡升華,轟碎了雷霆,掙脫了束縛,一招一式間,盡顯道韻,與大道共鳴,不斷前進,要衝破那桎梏!


    血在燃,魂在燒,升仙之路,無異於一場征戰!


    哐鏜!


    終於,一聲輕響,響徹天地,聽在徐越心中,如天籟之音,無比悅耳。


    所有的雷霆都消散了,腳下的懸崖也不見了,天穹之際與大地盡頭似乎重疊,重新組成了一副嶄新的畫麵,擺在徐越麵前。


    那是一道門!


    一道完全由規則道韻構建,蒸騰著氤氳仙氣,真正超凡脫俗的門,出現在那裏!


    “衝!”


    徐越心神激蕩,眨眼而至,衝向了仙門!


    嗡!


    仙光射出,門戶在自主排外,巨大的阻力迎麵襲來,讓人寸步難行。


    “開!”


    徐越大吼,渾身都在發光,一股股力量不斷湧出,終於艱難擠進了半邊身子!


    瞬間,滔天的仙道物質灑下,無盡的秩序法則垂落,能量因子瘋狂湧進他的身體,助他蛻變和升華。


    徐越笑了,因為他感覺到,自己不僅修為在呈幾何倍增長,生命層次亦在飛升,和之前迥然不同!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如今的他,不敢說完美無缺,但也絕對稱得上一句半步仙境!


    “這感覺,真棒啊!太美妙了!哪怕隻是這樣,我也無懼天澤!”


    徐越忍不住大吼,如今隻是半個身子擠進了仙門,就有如此威能,若真正沐浴到那無限仙光,又是何種風景?


    想罷,他興奮無比,看向前方,冒著朦朧的仙氣,一邊震聲咆哮,一邊繼續發力衝去,要徹底破開桎梏,立於那仙道之上!


    但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轟!


    那道仙門竟然猛地炸開了,所有的美好成了泡影,漫天仙光爆碎,無數秩序鏈條斷裂,在徐越震驚又茫然的目光下,全部砸向了他!


    砰……


    這裏的空間徹底崩碎,仙門不在,隻有廢墟,徐越也喋血倒飛了出去,身受重傷,奄奄一息。


    他的境界也猛地滑落,近在咫尺的仙境,再次遙遠,而且這一次,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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