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雋收回看著陳宜中的視線,指著地圖,道:“臨安保衛戰要取得成功,必須要有淮西和揚州兩地的側麵支援。對臨安保衛戰最能提供支援的是江南失地。伯顏急於拿下臨安,推進過快,並沒有恐固後方,他所占領的僅僅是大城市,交通要道,淪陷區的廣大農村地區並沒有給占領,好多地方連蒙古兵的影子都沒有。


    “我決定了,要在伯顏騰出手來鞏固後方之前派出一支軍隊進入淪陷區,以他們為骨幹,發動當地百姓參與抵抗蒙古的鬥爭,組織義軍,開展廣泛的遊擊戰爭。騷擾、牽製敵人,破壞交通線,襲擊運輸隊。


    “我們要把臨安周圍五百裏範圍內的百姓撤走,堅壁清野,使蒙古人以戰養戰,就地補給的法子失效。我料定,伯顏無法就地補,他就會違反忽必烈不得擄掠的禁令強搶物資,他的手就會伸向淪陷區。等他開始行動的時候,我們已經在淪陷區占住腳了,他將陷於遊擊戰爭的泥沼中而無法自拔。


    “在這種情況下,伯顏隻有求助於阿術,從後方經蘄黃之地運輸物資,再從長江運輸到常州、江陰上岸,運送到臨安。淮西軍和揚州方麵可以趁機發起反攻,收複失地,牽製阿術,使他疲於奔命,無法為伯顏籌措戰爭物資。”


    李雋輕歎一聲,道:“隻可惜,我朝水軍在焦山一戰中損失殆盡,要不然僅憑強大的水軍就能使蒙古的物資無法上岸。重建水軍已經迫在眉睫。”


    張世傑一臉慚愧,道:“皇上,這都是臣無能,不僅沒有擊敗阿術,反給他放火燒船,全軍覆沒,臣請皇上降罪。”


    焦山一戰,張世傑把戰船連在一起,阿術利用蒙古戰船小,靈活性高的優勢與張世傑周旋,妄想用火攻,給張世傑用漁網陣破去,打退了阿術的進攻,取得初步勝利。回回炮手營副總管布伯在石頭上塗上油脂,用火點燃猛轟張世傑戰船,引起火災,阿術再趁亂出擊,兩麵夾擊,張世傑大敗。在這一戰中,張世傑膝蓋受傷,掉在江裏,抓住馬尾巴才逃出來。要不是時局緊張,需要張世傑這員名將出力,謝道清肯定是聽從賈似道的話把張世傑正法了。


    這一戰,十三萬宋朝精銳部隊損失殆盡,屍體在江麵上漂浮了半個月才逐漸減少。常州軍民把從江中打撈上來的屍體埋了好幾個萬人塚。


    李雋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回回炮太過厲害,難於對付。即使忽必烈從國內調集物資運送前來,還有淪陷區的遊擊戰爭這一道難關等著他。前有臨安堅城難下,又無法從後方獲得足夠的補給,不出三兩年,伯顏大軍將給拖瘦拖垮。到時,朝庭調集各路大軍實施反擊,不僅可解臨安之圍,還可以趁機把伯顏趕回長江以北。”


    李雋描繪的是一幅反擊蒙古的清晰藍圖,照顧到了全國的形勢,也考慮到中長期戰局發展,這是張世傑,文天祥他們想都沒有想到過的,驚訝、讚歎、欽佩之情盡皆寫在他們臉上。


    李雋不僅是一位學識淵博的學者,還是一位很有頭腦的軍事指揮官,他曾發表過一篇文章《論蒙古滅宋戰略的利與弊》。在文中一反史學界的定論,提出獨到的見解:“史學界一直認為在蒙古全力進攻之下,南宋的滅亡隻是時間早晚問題,沒有勝算。我卻不這麽看,蒙古的滅宋計劃無可爭議是一個天才的計劃,然而南宋並非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這一計劃之所以取得巨大的成功,除了蒙古的軍事優勢以外,還在於南宋措置失當,沒有及時調整部署,更重要的是他們沒有抵抗到底的決心與勇氣,這才是最重要的。


    “蒙古的滅宋計劃本身就存在巨大的風險,就是推進速度過快,要是南宋決心抵抗到底,情況就會發生變化,過快的推進速度就變成了輕軍冒進,孤軍深入,犯了兵家大忌。南宋適時調整部署,采取疲勞戰術,利用臨安堅固的城防把伯顏大軍拖在臨安城下,再派一支軍隊到江南失地去發動百姓,組織義軍,開展廣泛的遊擊戰爭,騷擾、疲憊敵人,破壞交通線、襲擊運輸隊,則伯顏在正麵戰場和敵後戰場兩個戰場的打擊下窮無應付,戰爭的勝負之數還很難說。即使南宋難逃失敗的命運,覆滅得也不會如此迅速,抵抗十年八年不會有問題。”


    他的這篇文章無異於一顆炸彈,引起了史學界的震驚,不少曆史學家譏嗤為無稽之談,爭論不休。直到一位以研究軍事理論聞名的共和國元帥無意中讀了他的這篇文章,評論說:“這哪裏是什麽曆史研究成果,純粹就是一篇軍事理論論文。真的照李雋說的打下去,曆史也許會改寫。”這無異於肯定了他的見解的正確,那些氣勢洶洶的發難者再也不說話了。


    在構思如何抵抗蒙古進攻一事上,李雋想到了他的這篇論文,再以軍事家的眼光進行處理,就有了這通著名的發言,為南宋反擊蒙古描繪出了一幅藍圖。


    自從蒙古大軍南下以來,朝庭處在驚惶與爭執中,降、戰、遷都三派爭執不休,各不相讓,缺乏決斷力的謝道清根本就不知道聽誰的好,因而戰局發展到最危急的關頭依然是沒有一個總體戰略,具體計劃來指導南宋的抗戰。李雋的話無異於一座燈塔,給航行在風雨飄搖中的南宋這艘危船指明了方向。


    多日的困惑因此而盡除,文天祥,張世傑,高達,趙良淳這些將領深曉其中的利害,很是興奮,就是陳宜中這個遷都派的頭子也認為李雋說得有理,信心也足了許多,道:“皇上聖明!臣要是早聞聖論,也不會主張遷都。臣一時偶忘,才使這一妄議未能成行,實是……”說到這裏不由自主地住口不言。遷都已成定局的情況下,他卻給嚇破了膽竟然把這事給忘了,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他自己都弄不明白。


    主張背城一戰的陸秀夫雖不懂軍事,對李雋方略的好處還是一目了然的,道:“皇上聖明!若皇上早發聖論,斷不會有今日之局。”


    他所言,正是文天祥,張世傑,高達,趙良淳等人心中所想,一齊道:“對。臣也是這麽想。”


    李雋淡淡一笑,心想這都是我平日研究的成果,要不然就是再了不起的戰略家突然來到這個時代,在不了解情況的情形下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提出這樣完備的戰略計劃來,提出一個戰略計劃可是要熟知情況,經過周密的推論,不是倉促之間就能製訂得出來的。


    就在文天祥他們興奮的當口,李雋接下來的說話讓他們更是興奮,興奮都跳起來了。


    “我決定,從軍中挑選出身體素質好,忠誠度高的精銳士兵進行特種訓練,組建我們的特種作戰部隊,教以野外生存、搏殺、馬術、射箭、偵察、暗殺技巧、偽裝、潛伏這些軍事技能,再教他們蒙古話,對敵人的重要目標進行破壞,對敵人的重要將領實施暗殺,摧毀敵人指揮機關,製造混亂,為大部隊進攻指引目標,配合大部隊作戰。”李雋目光炯炯,神采奕奕地道:“他們的裝備務求精良,訓練務必要嚴格,要能勝任各種複雜情況下的作戰。”


    他說的是現在特種作戰部隊的古代版本,隻不過沒有現代部隊的裝備先進。李雋本人就出身於特種部隊,對特種部隊的情況了若指掌,他很是了解特種作戰的好處,可以收到奇效。宋代版的特種作戰限於裝備水平,效果也許不會如現代特種部隊那麽明顯,效果也會很不錯。蒙古人和宋朝人都是黃種人,膚色相同,很容易偽裝,混進蒙古軍中暗殺將領,刺探軍情,製造混亂,騷擾敵人,燒毀敵人糧倉將是非常方便的事情。


    李雋的話無異於醍醐灌頂,張世傑,文天祥,高達,趙良淳四人深通兵道,豁然開朗,對特種作戰的好處明了於胸,讚佩不已:“妙妙妙,妙之極矣!”


    現代各國都在組建特種部隊,在我們這個時代是很正常的事情,在宋代可是非常新鮮的事情,把特種作戰明確提到如此高的程度,在古代社會李雋肯定是第一人。


    李雋對文天祥他們的反應一點也不奇怪,淡淡一笑,道:“各個戰區要把那些特別善於射擊的士卒集中起來,進行強化訓練,要他們掌握潛伏技能,利用地形地貌地物瞅冷子射殺敵人。從而達到騷擾敵人的目的,進而讓敵人高度緊張,處在恐慌之中。”他說的是狙擊手的古代版。


    李雋本人就是一個肯有傳奇色彩的狙擊手,憑著一支槍創造了在一次戰鬥中狙殺兩百多美國大兵的神話,深知狙擊手對敵人心理產生的恐嚇效果,要是大規模使用狙擊手的話,日積月累下來,蒙古人的神經高度緊張,士氣會大為降低,於抗戰有莫大的好處。


    李雋的話既新鮮,又適用,很有道理,總是能出采,一席話說完,文天祥他們都不知道叫了多少聲好。


    李雋這一思想得到忠實地執行,組建了人類曆史上第一支特種作戰部隊。當然,簽於當時的條件,最初組建起來隻是在各大戰區,沒有統一的訓練、沒有統一的武器、沒有統一的指揮機構、沒有統一的戰術理論,臨安解圍之後,李雋對這支部隊進行整合,裝備了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武器,以現代特種部隊戰術理論為藍本進行修正後指導作戰,統一了訓練,打造成一支可怕的戰略突擊力量。


    這支部隊跟隨李雋轉戰各地,創造了不朽的神話。在這支讓人望而生畏的軍隊麵前,忽必烈、伯顏、郭侃、阿術、史天澤,甚至還有蒙古第三次西征的統帥旭烈兀,還有歐洲的君主名將重臣都在這支軍隊麵前吃足了苦頭,有些人甚至給奪去了性命。


    李雋的話終於告一段話,極度興奮的文天祥方才發現賈似道居然不在場。賈似道號稱師臣,驕橫跋扈,象這樣商討大政方略的樞密會議斷無不參與的道理。賈似道居然缺席如此重要的會議,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文天祥詫異地看了一眼李雋,隻見李雋正在喝茶,滋潤喉嚨,好象沒有發現賈似道不在似的。


    文天祥完全想不到,賈似道給李雋軟禁在府中,吃足了苦頭的賈似道嚇破了膽,一個勁地說李雋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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