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駕臨劍閣


    “這真是奇了。這是唱的哪出?”柳河子聽完探子的描述,有點迷糊,難以置信地問探子道:“你說的是真的?你看清了?”第一個問題問出口,看見探子一臉的認真樣,絕不似作偽,知道是白問了,才改成你看清了。在戰爭中,虛實之道的運用往往弄得人迷迷糊糊,都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探子給騙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連兩個問題弄得探子都不知道怎麽回答了,愣了愣才狠狠點頭,要不是脖子牢靠的話,可以肯定,已經折斷了,道:“將軍請放心,小的用人頭擔保,肯定是看清了。”


    小校說得非常認真,柳河子不得不信這是真的,道:“你下去吧。”小校施禮後下去了。


    為了配合這次行,李雋責令情報部門加強工作,在關中漢中之地調派了大量的間諜,專門刺探蒙古人的行動。木劄禮剛離開長安,就給南宋派在長安的間諜偵察到了,這一消息很快就傳到柳河子手裏,柳河子馬上派出探子去偵察。然而,得到的消息卻是讓他迷糊,因為木劄禮先是疾趕,風急火燎地趕來劍門關,得到這消息,對於柳河子來說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木劄禮這樣趕來的話,無異於撞進他的圈套,要他不高興都不行。


    然而,他的高興沒有持續多久就高興不起來了,原本急趕的木劄禮突然之間放慢了速度,好象他不是去救援劍門關這座危在旦夕的戰略要地,而是去旅遊似的,慢慢吞吞地走。要是這樣也就算了,最讓柳河子奇怪的是,木劄禮有時也會急趕一程,日行好幾十裏。有時快,有時慢,完全沒有規律,柳河子要不迷糊都不行。


    柳河子拍拍額頭,道:“韃子真夠狡猾的。我可得小心點,不要墜入韃子的圈套中。”搖搖頭,仍是想不明白。


    “柳將軍,遇到什麽事,眉頭深鎖?”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


    對於柳河子來說,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到了,一下蹦起來,脫口而出叫道:“皇上。”


    他的話音一落,李雋龍驤虎步,在許光漢的陪同下大步進來。出來這段時間,也許遠離了朝政,特別是遠離了讓人頭疼的銀子問題,李雋的氣色好得多了,神采奕奕,精神飽滿,走起路來自有一股威勢。


    柳河子暗叫一聲好,忙向李雋施禮道:“臣參見皇上。”


    李雋忙扶著,笑道:“免了,免了,這些俗禮,都免了吧。”仔細瞧瞧,道:“柳將軍瘦了些,多了些風霜之色。”感歎道:“人們都以為當將軍威風,隻有當過將軍的人才知道當將軍有多辛苦。這仗也不是一年兩載就能打完,要多注意休息,不要把身累垮了。”


    這可是一條曆史規律,人們都以為當大將軍威風八麵,其實當一個好將領真的是很辛苦,征戰生涯讓很多人受不了,《後漢書》的作者範曄就曾經因為害怕吃苦而不願隨軍出征。


    這話說得很是親切,關懷之意自在其中,柳河子很是感動,道:“謝皇上關心,臣一定謹記在心。”


    “來,坐下。”李雋拉著柳河子坐下來,招呼許光漢坐下,笑道:“柳將軍的戲演得不錯,這火炮一點一點地增加,把汪德臣嚇得不得了,他想啊,不要多久時間,朝廷的火炮就會多起來,劍門關他就守不住了。這種戲,隻有你才想得出來。”李雋盛讚柳河子的行動。


    李雋所言一點不假,宋軍的火炮越來越多,嚇得汪德臣心驚膽跳,這且不說,更絕的是,在柳河子的導演下,宋軍對劍門關的攻占也是一點一點地蠶食,這戲演得就更絕了。


    柳河子忙謙道:“皇上謬讚,臣不敢當。”


    “你們的傷亡情況怎麽樣?將士們的情緒怎麽樣?”李雋切入正題問道。


    柳河子回答道:“回皇上,傷亡不大。將士們都急著求戰,熱情很高。”要是柳河子放開了打,劍門關早就拿下來了,別的不說,隻要把幾百門火炮架起來猛轟一通,劍門關的蒙古軍隊就受不了。可是,柳河子偏偏不派火炮上場,把炮兵指揮官朱瑞祥派去睡大覺,把個朱瑞祥睡得都快成睡金剛了,許久以後,朱瑞祥回憶說“劍門關一戰太讓人懷念了,我的任務就是每天睡覺。睡到後來,我都成了能睡的睡金剛了。”


    明明有實力,柳河子卻不用,將士們憋著勁無法使,求戰也就成了他們的唯一心願,要熱情不高都不行。


    “那就好,那就好。”李雋非常欣慰,道:“柳將軍,你為什麽發愁,給我說說,我們一起來參詳參詳。”


    對他柳河子來說,李雋神通廣大,無所不能,料事必中,要是得到他的指點,說不定就能解開心中的疑團,聽了李雋的話無異於聽到福音了,馬上就道:“皇上,木劄禮的行動很反常。”接著把探子匯報的情況複述了一遍。


    李雋聽完,走到地圖前看著地圖,沉思了一會兒,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這就對了。”對柳河子道:“我接到從大都傳來的情報,忽必烈的臂助博爾忽已經秘密離開大都,去向不明。我料定他已經來了,他的目標就是你,還有朝庭在四川的軍隊。”


    優秀的戰略家就應該是這樣,要很快從紛亂的事務中理出頭緒,找到答案。


    “博爾忽?這個敗軍之將。”柳河子笑著道。博爾忽在淮西敗得稀裏糊塗,著實讓人好笑,要柳河子沒有取笑之意都難。


    李雋接著道:“我們在給忽必烈設套,忽必烈也在給我們設套。木劄禮隻是他的一個餌,目的是吸引我們的注意力,而真正的攻擊力量卻是來自博爾忽。”


    柳河子恍然大悟,一拍額頭,點頭讚同道:“皇上此言有理。臣明白了,木劄禮行軍無規律,目的就是要把臣弄迷糊,讓臣把更多的心思花在他身上,從而不注意博爾忽。哦,對了,請問皇上,博爾忽會走什麽路線?”


    他是想到,既然木劄禮是誘餌的話,博爾忽就不會和木劄禮走在一起,會另擇一條道路,隻是他想不到這條路在哪裏,才向料事必中的李雋請教。


    李雋微笑著伸出左手,在地圖上從上到下劃動,最後一個右轉,什麽話也沒有說。


    郭侃當時向忽必烈獻計時的動作也是這樣,兩人竟然如出一轍,驚人地一致,所不同的是郭侃是獻計,而李雋是識破他的計謀。郭侃雖有神人之號,李雋和他比起來,絲毫不差。


    柳河子的眼睛先是驚奇地一閃,繼而就閃爍著智慧之光,在桌子上一拍,道:“原來如此。韃子這招夠狠,韃子的胃口也不小。”這是個啞跡,柳河子先是驚奇,他畢竟是一個富有智慧的戰略家,略一思索馬上就明白過來了。


    “這計策不是出自忽必烈,就是出自郭侃,也隻有他們才想得出這樣高明的計策。”李雋很是讚賞地道:“博爾忽的到來還需要一段時間,我們先不必去管他,還是先準備發起成都戰役吧。柳將軍,我們也開始從北麵擠壓吧。”


    張玨他們是連戰皆捷,從三個方向擠壓蒙古軍隊,向成都方向逼去,柳河子早就想動手了,隻是劍門關太重要了,他一直抽不出精力。李雋發話了,這事就好辦多了,道:“皇上,臣馬上就采取行動。隻是,劍門關……”李雋笑著打斷他的話頭,道:“劍門關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給焦裕好了。”


    焦裕也是一員能征善戰的良將,先前是不知道柳河子的用意才有那樣的舉動,現在明白過來了,讓他攻打劍門關自然是不會有事。


    柳河子很是興奮地道:“皇上,臣這就去給焦裕說。”


    “還有,我也到劍門關上去走一趟吧。”李雋笑言道:“劍閣古道,雄鎖巴西第一關,要是來了不去看看,實是人生的遺憾。”


    按照李雋話裏的意思來理解,好象他是來旅遊似的,而不是為了國事而來。柳河子卻不這樣理解,他知道李雋勤於國事,斷不會在這種時間去遊山玩水,那不成了隻圖享受的昏君。


    劍門關給他們做成了餌,要是李雋皇駕在此處出現,蒙古人一定會以為南宋對劍門關是誌在必得,戲也就更加逼真,柳河子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好處,大喜道:“臣明白了。”


    “幹木。把皇輿儀仗全部拿出來,我們去劍門關觀光,風光風光。”李雋笑著站起。


    李雋真是會說,明明是在拋一個誘餌,他卻說成是觀光,好象他挺有閑心似的,柳河子心想李雋真是夠幽默,暗中輕笑。


    汪德臣站在臣頭上,吃驚地感受著一幕讓他終生難忘的奇景,絕對稱得上壯觀的一幕。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李雋皇駕親臨前線,將士們熱烈歡迎的場景。


    “快看,那是什麽?”一個眼尖的蒙古士卒吃驚地望著宋軍的變化。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宋軍一下子站起來,他們的動作非常整齊,要是從空中望去的話,和湧起的海潮差不多。


    汪德臣望著這難以置信的一幕,眼睛瞪得老大,差點掉在地上了。驚奇他心中存在的時間非常短暫,馬上就變成了惶恐,他親眼見證了李雋在南宋將士心目的地位是多麽的崇高,崇高得讓他難以想象。


    不喜歡排場是李雋的美德,這是演戲,要給蒙古人一種錯覺,這排場就有必要了,正是從這點考慮,李雋要求段幹木把皇羅傘蓋儀仗之物全部拿出來,大張旗鼓地來巡視軍隊。


    李雋在柳河子、許光漢、焦裕眾將的陪同下大步而來,所到之處無論將士們在做什麽,都會馬上放下手中的事情站起身來迎接李雋的到來。


    李雋現在在將士們心中的地位和神明差不多,正是在李雋的統帥下,南宋軍隊才有今天這樣的輝煌戰績,南宋才有今天這樣的大好局麵,中複之業雖未完成,但是中興之業必然會到來,這點已經成了共識。將士們見到李雋,自然是興奮莫銘。


    “將士們辛苦了!”李雋微笑著向將士們揮手致意。


    李雋的問候之語好象引發海潮的海風,引來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皇上萬歲!”歡呼聲猶如驚濤駭浪般直上雲宵,響徹大劍山,小劍山,經久不息。


    皇上萬歲,是將士們晉見皇帝時的必用語,隻是一種禮節,很難帶有感情因素。但是,就是在這一刻,一聲呼喊是那麽的富有激情,李雋聽得出來,這是將士們真心的歡呼。


    能夠得到將士們如此的擁戴,這是對李雋一年多來工作的肯定,李雋也是禁不住熱血上湧,興奮起來道:“將士們:朕感謝你們,朝廷感謝你們,華夏百姓感謝你們,你們在這裏取得了不錯的戰績,劍門關將在你們腳下顫抖,蒙古韃子將在你們寶刀的砍殺下粉身碎骨!”右手用力一揮,在將士們眼裏,這一揮是那樣的神奇,非常有力度,具有不可阻擋之勢。


    李雋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沒有說過“韃子”一詞,這是他第一次說出來,實是心情太過激動,不自然就說出來了。想想當初,南宋麵臨的是什麽樣的局麵,而現在又是什麽樣的局麵,可以說是宵壤之別,這都是自己努力的結果,這種成果已經在將士們的歡呼中得到認同,這對於李雋來說已經足夠了,要他不激動都不行。


    不要說是李雋,換作任何一個人,也會和他一樣激動,有什麽比自己的努力得到人們的認可更激動人心的呢?


    從臨安保衛戰開始,宋軍節節勝利,一路高歌猛進,打到劍門關,不用說,劍門關肯定是無法阻擋他們的腳步,將士們給李雋的演講激起了火焰般的熱情,高舉著武器,吼道:“還我河山!”這聲怒吼,好似一聲驚雷,炸響在大劍山中,風雲為之失色。將士們眼中的熱度高了不少,那感覺就是空氣的溫度都為之升高了許多。


    一個皇帝能有如此的號召力,隻能說明一點:他在國民心中的地位是無法取代的,他就是神的存在。


    汪德臣追隨蒙哥征戰多年,後又隨忽必烈征戰,對蒙古兩代可汗很是了解,他知道這兩位可汗精明過人,膽識不凡,天生具有偉大人物必需的品質。然而,他們和李雋神一樣的存在根本就沒法比。


    “這不是人,這是神。”汪德臣嘴裏喃喃自語。


    就在汪德臣驚訝李雋神明般的地位時,李雋這個神明已經發威了,李雋大手對著劍門關一揮,喝道:“進攻!”雖隻兩字,卻具有無比的威力,劍門關今天注定會因這兩個字而留下不平凡的一頁。


    將士們呐喊著“皇上萬歲”,操起武器,開始對劍門關發起新一輪的進攻。


    皇帝駕臨前線,要是不打上一仗,取得點戰果,這戲演得也就不夠真實了,正是基於此點考慮,李雋才決定打一仗。


    皇上萬歲的呐喊出自數萬人之口,匯成一首戰地壯歌,具有驚天動地的威勢,汪德臣的感覺是大地顫抖,大劍山仿佛都在為之顫栗。望著如海潮一般湧來的南宋將士們,汪德臣感覺到他們今天與以往大不相同,不同的是他們平空多了無數的勇氣與熱情,他們的眼裏的熱度比平時高得太多,個個仿佛飲餓的猛虎,隨時會把人撕裂。


    汪德臣是帶慣兵的,在他的記憶中還沒有哪支軍隊能有如此的表現,就是蒙哥親自統領下的蒙古軍隊也沒有這樣的激情,他知道能不能守住劍門關將在今天得到答案。


    他的擔心被證明並不是多餘的,宋軍象潮水一樣衝進來,淹沒了蒙古軍隊的陣地,奪取了蒙古軍隊兩道封鎖線。到現在為止,為汪德臣控製的劍門關隻有一半了,另一半已經牢牢控製在宋軍手裏。


    “趙祺在劍門關?”博爾忽難以置信地看著從忽必烈那裏轉來的情報,尖叫一聲道:“太好了。快,傳我命令,全速前進,活捉趙祺。”


    汪德臣真的是擔足了心事,先是擔心火炮,要是宋軍的火炮越來越多的話,劍門關失守也就成了必然。後是擔心李雋的皇駕,因為李雋一出現就奪取了十分之二的劍門,這接近此前宋軍奪取的總和。從這天開始,李雋的儀仗天天出現在劍門關前,激勵著宋軍將士們,無不是誓死力戰,殺得蒙古人屍橫遍地,力量一天比一天削弱。


    擔足了心事的汪德臣知道必須向木劄禮發出求援信,木劄禮接到他的求援信後馬上奏忽必烈,請求忽必烈允許他全速趕去劍門關。可惜的是,忽必烈不允許。


    要是汪德臣,木劄禮,博爾忽,忽必烈,郭侃知道現在的李雋早就沒在劍門關,在劍門關的隻是他的儀仗,李雋本人正和柳河子掃蕩川北,他們會作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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