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自然是沒跟展昭私奔,要私奔也不是這會兒,還一大堆事情要處理,白夏的壽辰也沒過完。


    兩人吃完了螃蟹喝完了酒,腳也泡得差不多了,於是從溫泉晃悠了出來。


    到了院門口,就看到陸淩兒蹲在一個石頭獅子上邊,正吃一個凍柿子。


    白玉堂到了她身邊,小聲問,“外公怎麽樣了?”


    陸淩兒瞄了他一眼,“你完蛋了,爹爹可生氣了!”


    白玉堂無奈,“那不是因為他讓你攔著我麽。”


    陸淩兒搔搔下巴頦,“那你還不進去認錯?”


    白玉堂尷尬,不過想來想去也是自己不對,就進了院子。


    院子裏,陸天寒正跟天尊下棋呢,殷候和無沙觀戰,眾人都在,還挺熱鬧。


    白玉堂到了陸天寒身邊,給他倒茶,“外公。”


    陸天寒瞄了他一眼。


    白玉堂搔搔頭,給陸天寒認錯。


    “咳咳。”陸天寒又瞧了瞧白玉堂身後笑嘻嘻的展昭,也沒脾氣……也是自己讓陸淩兒硬拖著白玉堂不放,他實在沒轍了才胡說八道。


    陸天寒向來寵白玉堂,怎麽可能跟他真生氣,於是也就饒了他。之後又叫展昭過去,給了他些東西做見麵禮,算是殷候送白玉堂天珠的回禮。


    展昭打開一個小匣子看了看,就發現是一塊小巧的牌子。


    展昭心說不是吧——包裏夠都牌子了哦!


    拿到眼前看了看,展昭微微一愣,就見這塊白色的玉佩上邊一個小小的手印,有些不解——是嬰兒的手印麽?


    “是玉堂剛出生的時候印的手印。”陸天寒對展昭笑了笑,“有趣吧?”


    展昭立刻笑了,這禮物的確是有意思,趕緊小心翼翼地收起來,邊對白玉堂眨眨眼。


    白玉堂也挺無奈——他外公還真是藏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


    到了傍晚的時候,公孫終於驗屍完成了,趙普扛著他出來。


    包拯就問,“怎樣?先生,有線索麽?”


    “嗯。”公孫手扶著趙普坐穩,就道,“乾老大和乾老二都是淹死的。”


    “什麽?”眾人都愣了,不解地看著公孫,“淹死?”


    “可是本地的仵作查不出是什麽死因,而且二人都是在房間裏死的,並未落水。”陸雪兒也覺得不解。


    “他倆真正的死因,說起來還真是有些惡心人的。”公孫道,“他被一種很古怪的掌力擊中,然後身體裏的血液全部湧入了肺部。在死之前的一刹那,他的肺部被自身的血液給填滿了,以至於他根本無法呼吸,就那樣,被自己的血給淹死了。但是等他死了之後,血液又從肺部流向了身體的各個器官,然後身體各個部位會出現一種類似凍傷的傷痕……我以前從來沒見過這種死法。”


    眾人聽到之後,都有些納悶。


    霖夜火好奇,“這是什麽功夫啊?”


    眾人都下意識看天尊等人,不過幾位老人家麵麵相覷,最後搖搖頭,表示也是聞所未聞的。


    於是,一股詭異的氣氛彌漫——天尊、殷候、無沙、陸天寒,這四人加在一起可謂是百年武林武功的最高精髓所在,竟然連他們也沒見過這種武功。


    “那……你們誰能做到麽?”公孫問。


    趙普皺眉,“要打死一個人不難,不過要這樣推動血液沾滿肺部又不會讓人咳血,最後還要悄無聲息地讓血液流走,不是單單內力好就可以做到的事吧。”


    展昭點頭,“的確是有難度。”


    顯然,破案還需要更多的線索。


    ……


    案件進展有限,關於什麽詛咒本來就撲朔迷離,再加上外頭黑白兩道紛紛擾擾,所以眾人還是一頭霧水。


    不過麽……案子雖然是讓人發愁,映雪宮裏的人可不愁,反而各個心情甚好。


    吃過晚飯之後,星光點點的映雪宮,仙境一樣的薄霧在腳下縈繞,眾人都各自找地方,享受這涼風習習的清爽夜晚了。這麽巧,今夜月亮還很亮,滾圓滾圓,給整個映雪宮罩上了一層銀色的光。


    陸雪兒和白夏吃完了飯,照例手挽著手在院子裏遛彎。


    白夏見媳婦兒心情不錯的樣子,就笑,“這事情結束之後,咱麽是不是帶上展昭和玉堂,去上香還個願啊。”


    陸雪兒笑得甚是甜美,仰起臉看了看遠處的屠雲峰,“嗯,我也是時候找小瓷商量一下倆孩子的事情了。”


    白夏笑道,“那什麽,你倆不會好好的商量著商量著就又打起來了吧?”


    陸雪兒一扭臉,“她不惹我不就打不起來了。”


    “阿嚏……”


    紅櫻寨裏,吃完了飯也在跟相公散步消食的殷蘭瓷揚天打了個噴嚏。


    揉了揉鼻子,殷蘭瓷突然笑了一聲。


    展天行就在一旁,見她笑得還挺開心的,就道,“開心啦?昭兒完成了你這麽多年的夙願。”


    “唉。”殷蘭瓷點著頭輕輕歎了口氣,也鬆了口氣,“我終身遺憾終於讓昭兒給補上了,當然了,最開心的應該是我爹。”


    ……


    殷候的確很開心,這開心可是從晌午一直延續到下午。


    映雪宮的院子裏,殷候靠在榻上,正仰著臉看天上的月亮,這月亮圓滾滾的,像他乖孫小時候的臉盤子。


    天尊和無沙在一旁邊喝茶,邊無語地看著殷候盯著月亮傻笑。


    陸天寒手裏拿著個小茶壺從外頭進來,身後是捧著兩盤點心的辰星兒和月牙兒。


    倆丫頭湊到殷候跟前,“展大人的外公,喝茶。”


    殷候笑眯眯接了茶。


    “展大俠的外公,吃點心。”


    殷候又笑眯眯接點心。


    陸天寒嘴角抽了抽,搖頭坐到無沙和天尊旁邊,看棋盤,邊問,“老鬼這狀態多久了?”


    無沙和天尊想了想,“一下午了,估計還得持續幾天。”


    陸天寒左右看了看,“持續幾天?我剛從外頭進來,你們知道傳成什麽樣子了麽?估計明天開封都傳到了,那幫江湖人就差寫黃榜滿處帖了。”


    “有什麽不好的說法麽?”


    這時,正處於走神狀態的殷候回過神來,問陸天寒。


    “到目前為止都顧著震驚呢,沒什麽好不好的分別。”陸天寒對他擺手,“你也不用擔心,你魔宮的對頭哪個活上一百歲的?都死絕了,不會找你外孫麻煩的。”


    殷候鬆了口氣,一旁無沙安慰他,“哎,老鬼,你想想天尊,你就放心吧。”


    聽了無沙的話,天尊和殷候都不解地看他,那意思——有什麽可比性麽?


    “你對頭多還能有天尊得罪得人多麽!你又沒他那麽二。”無沙笑嗬嗬,跟個彌勒佛似的,“你想啊,玉堂小子每天給他師父收拾爛攤子,仇人多得一茬一茬跟韭菜似的砍都砍不完,不也活得好好的麽!”


    殷候突然覺得徹底放心了,“這倒是,哎呀,很有說服力!”


    天尊斜著眼睛看無沙,“胖和尚!我哪裏仇人多?”


    其餘三人都鄙視地看著他——就你仇人最多!


    天尊來氣,一拍手裏的棋子。


    無沙趕緊走一步,“將軍。”


    “不算,我氣糊塗了!”天尊伸手把無沙的棋子擺回去,要重新走。


    無沙無語,“你那麽大個天尊,一百多歲了怎麽耍賴啊!”


    “不管!”天尊抓著棋子耍賴,院子裏鬧哄哄的,四個加起來快五百歲的老頭圍著棋盤吵來吵去。


    ……


    “隔壁怎麽這麽吵啊?”霖夜火正蹲在池塘邊,喂他家小狗。小狗長得很快,這會兒已經半大了,威風凜凜,又不吵鬧,很乖,就是被眾人養的很胖。


    “啞巴,坐下。”霖夜火喂它吃完了肉幹,就給它梳毛,邊絮絮叨叨跟它聊天。


    鄒良到了他身邊坐下,打了聲口哨……


    啞巴一扭臉,跑去鄒良身邊了。


    霖夜火拿著梳子跳腳,“啞巴!我才是你主人!”


    啞巴對著霖夜火搖搖尾巴,邊蹭著鄒良的腿一個勁搖尾巴。


    鄒良見霖夜火跳腳,就道,“過來梳毛啊。”


    霖夜火白他,不過啞巴還坐在他身邊搖尾巴呢。


    霖夜火心不甘情不願走了過去,蹲下,繼續給它梳毛。


    鄒良就低頭,看著蹲在一旁給小狗梳毛的霖夜火,從上往下望——這妖孽的眼睫毛長得跟那把梳子有一拚。


    “咳咳。”


    鄒良咳嗽了一聲,忽然……就見霖夜火一揚手。


    “噗……”鄒良被甩了一臉的狗毛。


    “啞巴,快跑!”霖夜火見得手了,抱起小狗就跑。


    鄒良這個氣,邊擦臉上的狗毛邊看抱著小狗滿院子跑跟自己逗悶子的霖夜火——這妖孽死蠢死蠢!


    ……


    同樣在梳毛的,還有隔壁院子。


    小四子趴在小五背上,也正給它梳毛,蕭良就在他身邊練拳呢。


    隻是倆小孩兒包括趴著給梳毛的小五都沒什麽心思,抬頭扭臉,正看著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


    “左邊左邊……嗯!”公孫享受地哼哼著,正趴在一張涼榻上,“上邊一點……嗯嗯!呼……”


    此時,跟享受的公孫不同,正給他按腰的趙普則是一張臉鐵青,同時耳朵通紅,滿腦門子都是汗啊。


    “你別發出這種聲音好不好!”趙普就覺得心裏一百隻小狐狸爪子撓來撓去,那個鬧心啊!這書呆子哼哼起來聽得他骨頭一陣一陣地酥。


    之前原本是小四子給公孫按摩的,但是小四子力氣小,而且容易手酸,於是將手法教給趙普了。


    趙普多有力氣,幾招推拿的手法也難不住他,於是就給公孫按上了……起先還好的,但是公孫不知道是不是太享受了,嘴裏“嗯嗯啊啊”不停,趙普就覺得熱血沸騰,想跳到一旁的池子裏去遊兩圈,最好還是冰水那種……


    屋頂上,負責守夜的紫影戳戳赭影,“從上麵聽感覺好猥瑣!”


    赭影也哭笑不得,“你家元帥本性就是流氓,猥瑣好正常!”


    紫影又回頭看了一眼,搖頭,“哎呀……小孩子還在旁邊看,這倆大人真不靠譜!”


    ……


    趙普他們院子裏那種曖昧的氣息,也蔓延到了隔壁的院子。


    展昭盤腿坐在一張榻上,問身邊正校一張琴的白玉堂,“公孫他們在幹嘛啊?”


    白玉堂邊忙著矯音,邊回答,“大概按摩吧。”


    “按摩這種聲音啊。”展昭湊過去一點,趴在桌邊歪著頭看白玉堂,“你在幹嘛?”


    “這張琴我外公的。”白玉堂道,“音不是很準了,剛才給我讓我調一下。”


    展昭就趴著,看著白玉堂“當當當”地撥弄著琴弦聽音色,就也伸手,撥了一下弦,聽到“當”一聲傳來。


    似乎覺得有趣,於是展昭又伸手撥了兩下。


    白玉堂就感覺像是自己在忙的時候,有隻貓爪一直在眼前撩啊撩的。


    終於是將琴音都校準了,白玉堂見還在“玩”琴的展昭,將琴推到他麵前,問,“要不要彈一首?”


    “咳咳。”展昭坐了起來,捋胳膊挽袖子,那意思——貓爺來撫琴一曲給你們助助興。


    白玉堂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展昭彈琴彈得怎麽樣。


    展昭深吸一口氣,隨後二手一揮……瞬間,魔音灌耳。


    白玉堂驚得手裏的杯子差點砸了,就見展昭還蠻享受,兩手亂揮撥得琴弦狂魔亂舞狀。


    隨著展昭彈奏的可怕琴聲傳出,原本寧靜的映雪宮裏霎時亂了套。


    陸雪兒捂著耳朵撲白夏懷裏了,白夏是個文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跺著腳,“這誰鋸木頭?!”


    正搶棋子的無沙和天尊手一抖,嘩啦一聲,棋盤都砸了,陸天寒茶壺差點掉了,正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殷候從藤榻上摔了下來,一眾影衛都從屋頂上掉下來了,小四子捂著耳朵“好難聽。”


    趙普下手沒掌握好力道,就聽“哢嚓”一聲,隨後是公孫“哎呀!”


    趙普一驚,趕緊給揉,“書呆?哪兒疼啊?”


    公孫捂著耳朵,“頭疼!這誰啊?”


    抱著啞巴跟鄒良正逗的霖夜火腳下踩空,不小心掉溫泉裏了。


    鄒良順手救了啞巴可沒救他,霖夜火拽著濕淋淋的衣服爬上啦,鄒良在一旁看得歡喜,當然了,耳朵裏塞了兩團棉花。這棉花是他隨身帶的,跟龍喬廣在一起的時候塞耳朵的棉花是必備品。


    展護衛這一把琴撫得威力驚人……


    正看書的包延連卷宗都不小心扯了,打盹的龐煜驚醒,包大人手一抖奏折上的章蓋歪了,正想外孫女的太師胡子都揪下來了一把。


    歐陽少征認真跟龍喬廣說,“這是人才啊!帶上戰場能幹掉敵人好幾萬!”


    當然了,此時最手忙腳亂的,是白玉堂。


    展昭陶醉在那“醉人的琴聲”之中還挺享受,繼續隨心所欲地“創作”。


    白玉堂叫了他好幾聲他也不停,似乎誠心搗亂。


    白玉堂有些無語,這貓認了魔宮小宮主的身份不是本性顯露了吧。


    阻止展昭幾下無果,最後白玉堂隻好出絕招,湊到展昭跟前,“貓兒!”


    展昭眨眨眼,瞧著眼前突然出現的耗子臉,以及嘴唇上傳來的溫軟溫軟的感覺,雙手下意識離開了琴弦,捧住眼前的帥臉……


    於是,魔音消失了,映雪宮裏又恢複了安靜以及……那淡淡的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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