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君出生於傳媒世家,若說起顏家的發家史,還得從顏君的曾祖父顏丙說起。要說起她那了不得的曾祖父為人們津津樂道的傳奇般的創業曆程,無非是白手起家篳路藍縷什麽的,而我們今天要說的是他的風流史。


    人們若提起已然逝去的顏丙老先生,首先想到的自然是他締造的那個輝煌顯赫商業帝國,其次便是他的四個老婆。


    都道每個成功男人的背後必定站著一個女人的身影,話說顏君這未曾謀麵的曾祖父,早年一窮二白時也是有著個同甘共苦的結發妻子,便是顏君的曾祖母了。溫飽思****是人們的通病,顏丙縱是商界大腕傳媒界的梟雄,同時亦是個身體基本構造與常人無異的男人,男人身上的劣根性他自是沒能免俗,相反,還表現得淋漓盡致入木三分,於是便有了後來的三個小老婆。


    不過,豔福再深沒用,沒命享受一樣是扯淡。也許是操勞太過,也許是縱欲過度,誰知道呢,反正顏君出生前一年她那傳奇般的曾祖父兩手一攤雙腳一蹬,結束了他傳奇般的一生駕鶴西遊去了,不及兩年,顏君的曾祖母亦隨之而去,遺下那三個小老婆流落在外,風流的風流,風雅的風雅。


    顏君的爺爺顏其慎也是個拈花惹草處處留情的種,欠下的一幹風流債自是數也數不清,這也不必提,但他比自家風流快活的父親稍微好那麽一丁點兒的地方便是老婆少一個,隻有三個,其中名正言順明媒正娶的那一個生下了顏君的老爹顏柏宏。


    再來說顏君那親生老爹顏柏宏,有兩個上梁不正的長輩在上頭,這個當孫子兒子的不遑多讓,總之同樣不是什麽好東西。論才幹吧,顏柏宏在祖父顏丙的墳前也是沒有足夠的底氣的,遑論當年在祖父麵前垂頭耷拉的樣子了。論經驗吧,雖死了個祖父,家裏可還供著一尊活菩薩呢,他哪裏越得過老爹顏其慎去?所以顏柏宏這人看著活得挺光鮮的,裏頭的憋屈吧也就他自己最了解。


    顏柏宏在顏家的地位雖不咋地,在女人麵前就大不一樣了,所有失落的底氣得在女人身上找回場子啊!不過,不知是否顧忌著自家老父,他在外麵風流那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光明正大帶回家裏來的卻統共隻有兩個,一個是正頭老婆,顏君她媽,另一個,自然是顏君她小媽了。


    得,說到這裏,按照這規律發展下去,到了顏君這一代,顏家的男人在跨越整整一個世紀的漫長歲月後,怎麽著也該實現一夫一妻製的偉大構想了吧?對此,顏君隻能冷笑,說一聲“嗬嗬”了。


    顏君不否認堪稱精彩絕倫的tvb豪門大劇不乏誇張,但絕對不是生搬硬造空穴來風,反正她從小到大把偌大一個家族裏的明爭暗鬥汙穢齷齪體味了個遍,難得她還能好端端地長大,沒有無故夭折,沒有斷肢殘體,最難得的是雖說不上思想健康,起碼沒有******反社會。


    說話這顏家女人眾多,子息應該繁榮旺盛才對啊,怎麽的這顏家老宅裏隻一個顏其慎獨大,顏其慎膝下又隻得兩個兒子呢?


    關於顏其慎幾個不被顏家正式承認入不了族譜的兄弟姐妹大可以忽略不計,而關於顏其慎眼前隻得兩個兒子的問題,所以說他精明正在於此嘛。他兒女是多,他也想享齊人之福,可他也怕隱患啊,他當然明白指望不同娘胎裏出來的兄弟團結一致跟放屁沒兩樣,不把祖上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搞散就不錯了,所以從小養在他身邊的兒子除了正妻所出的兒子顏柏宏外,就隻得一個“來曆不明”的顏柏深了。


    之所以說他來曆不明,全因顏其慎藏得好,估計除了他自己以外沒幾個人知道那孩子生母的來曆,然而,這一切都不重要,因為架不住人家天賦異稟卓越超群,家事公事上都比顏柏宏高出不止一個段數,更架不住顏其慎對他另眼相看委以重任。總之一句話,顏柏深的存在,令顏柏宏的地位岌岌可危。


    顏君的生身母親淩韻是個出生名門的世家小姐,自小嬌生慣養的驕橫慣了,遇著個花心丈夫自然是吃醋吃到胃潰瘍的。自古以來花心的男人莫不是一個德行,善妒的女人也不見得進化了多少,花心的男人最是憎厭妒婦,這點更是亙古不變的永恒定律,所以說,淩韻那刁蠻善妒的性子在顏柏宏麵前又怎麽討得了好?


    於是問題就來了,顏君兩歲那年顏柏宏領了何寧回來,從此以後顏君便多了個小媽。而何寧正式進駐顏家老宅以後,問題就更大了。


    顏君三歲那年,何寧生下了大女兒顏思雅,幾年後又生下二女兒顏思思,次年生下兒子顏思正。雖然何寧不過是個有名無份的小老婆,擱尋常人家這顏思正充其量一個私生子,可人家顏其慎認下了這個媳婦啊,這樣一來,顏思正就成了顏家的長子嫡孫,而淩韻肚皮子不爭氣,隻鑽出了個顏君後再無動靜,她拿什麽跟人家何寧鬥?


    淩韻唯一一點勝過何寧的是她的娘家,不比中產階級家庭裏走出的何寧,淩韻是貨真價實的千金名媛。這一點成就了她,顏家怎麽著亦會看在她娘家的麵子上給她幾分薄麵;這一點也可以說是毀了她,何寧家世一般,最後卻入了顏柏宏的眼,住進了顏家的老宅,還得到顏其慎的認可,沒有幾分異於常人的手腕又如何能做到以上幾點?


    何寧做到了,還做得堪稱完美。淩韻呢,論性情,不若何寧溫柔體貼知冷知熱;論手段,雖說也有幾分聰明,無奈壞在沉不住氣,而且心氣高,太驕傲,輕易不肯低頭服軟,顏柏宏再不濟也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被恭維慣了的,又怎會容忍一個女人爬到他頭上來?是以比手段,比心計,比見識,淩韻在何寧麵前幾乎沒有半分勝算。


    對於淩韻,顏君的感情用魯迅先生的話說來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她同情這個母親,可憐這個母親,這種悲憫甚至於比一個孩子對母親天性的親近與依賴更甚。


    女人與女人之間的戰爭最是可怕,隻能說淩韻與何寧是天生的宿敵,而這種千絲萬縷的仇恨怨懟估計到生命的盡頭亦無法化解。何出此言?首先,何寧搶了淩韻的男人,成功了;然後,何寧生出的女兒顏思雅搶了顏君的男人,也成功了,新仇加上舊怨,淩韻怎麽可能不恨?


    要說清顏君與顏思雅這段恩怨,也得小費一番口舌。梗概說來,就是顏君大學那會兒交了個男人杜希臣,然後被顏思雅橫刀奪愛。說是橫刀奪愛並不太正確,因為顏君沒覺著自己有多愛杜希臣,她從小便是個麵冷心冷的主,擱人群中就是一座行走的冰山,當初會應了杜希臣純粹是他的追求太過熱烈,他又是個品性相貌都不差的,顏君並不討厭他。


    當年的杜希臣,說他是二十四孝男友實在是當得起的,縱然是顏君一開始沒想過認真,沒想過久遠,後來兩個人處著處著好歹是處出了點兒感情,顏君想著要當年不是半路殺出個顏思雅來,自己這會兒不定都成了杜家少奶奶了。


    顏君並不清楚顏思雅具體是從哪兒殺出來的,又是如何殺出來的,反正本科畢業後她到倫敦學習了一年,再回來的時候,杜希臣臂彎裏的人就換成了顏思雅。短暫的錯愕過後,顏君很平靜地接受了事實,她壓根兒沒想過要跟顏思雅爭。不是她顧忌顏思雅,實在是她沒心情陪她玩過家家,男人多了去了,不差杜希臣一個,況且這種見異思遷的男人打包送她她都不稀罕,顏思雅稀罕就給她唄。


    顏君想得瀟灑,開學後灑脫地回了倫敦,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登機那會兒,突然想起去年與杜希臣在機場相送的情景,不由得思考了幾秒,顏思雅人如其名,最是溫柔大體善解人意,絕對是個正統的大家閨秀,當然這些在顏君看來跟何寧的八麵玲瓏沒兩樣,不過,也許男人就愛吃這一款也說不定。


    再想想自己,所到之處方圓兩米莫非寒氣逼人,光是看著那張臉,美則美矣,卻冷到極致,不要命的才想著湊上前來套近乎。而且與杜希臣在一起的四年,她幾乎從來不曾主動過,說白了就是杜希臣一個人在瞎忙活,是個人都會累,所以他們會走到這一步,完全是她咎由自取,不怪杜希臣。


    當然,以上種種想法連反省都算不上,隻是顏君客觀的分析罷了。縱是知道自己的性格不討喜,她還沒有想不開到為了一個男人而改變自己。


    她的人生是她自己的,她活著並不是為了取悅任何一個人,她不必改變自己迎合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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