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是帶著麵具在交往。當我褪去繁華,你們會如何對我?


    秋風悄無聲息地在空中遊走,半輪銀月在漆黑的夜空中若隱若現。


    “幣元,孤的朝服呢?”


    禦書房中一道冰冷的聲音劃破了寂靜。


    在書房外小廂中躺臥的幣元“噌”一下坐了起來,驚了一身冷汗,“嘶?我怎麽聽見帝君叫我?”說著他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看看是不是自己幻聽了。


    等了一會兒,靜悄悄地,透著窗看了看天色,他對著自己腦袋敲了一下,“欸,幻聽啊!你這笨……”


    “幣元!”


    幣元的話還沒說完,一個穿著素白中衣的高大男子就那麽突兀地推門進來駐在門檻邊一動不動地盯著他。雖然逆光看不清臉,但是幣元還是通過那冰冷的聲音認出了他——


    “帝、帝君。”


    “孤的朝服呢?”帝君不帶一絲感情地問道。


    “朝服?”幣元一愣,也顧不上穿鞋了,匆匆下了床拿自己的衣服要給帝君披上,帝君一把擋住他,“孤說朝服!”


    “這,我是看天冷。”話音未落,幣元自己倒是打了個哆嗦。


    這麽明顯的反應帝君還是看在眼裏的,語氣緩和了一些,道:“自己留著穿吧。”


    幣元咽了口唾沫,悻悻地收回自己的衣服披上,問道:“帝君怎麽上我這裏來了。有事叫一聲不就好麽?”


    “叫了有用嗎?”帝君冷眸瞥著他。


    他縮縮脖子,心道:感情那不是幻聽啊……


    帝君也無心揪著幣元的小辮子不放,轉口繼續問道:“朝服呢?”


    “朝、朝服?”幣元奇怪地看著帝君,黑洞洞的一片,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掌燈,立即轉身去點燈,火光剛一亮起,幣元就看到了正對麵的滴漏,“帝君,這才三更天啊……”


    帝君一愣,“三更天?”說著帝君還轉身望向夜空,似乎真的不知的模樣。


    幣元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個帝君……


    “既然時辰還早,那去把孤的朝服找出來。換上再批折子。”帝君隨意地說著。


    “呃……帝君呐,昨夜裏您已經把折子批完了……”幣元越發地尷尬了,生怕自己知道了帝君太多“糗事”而被遷怒。


    “批完了?”帝君眨眨眼回想了一下,似乎昨夜自己真的一時“發奮”把所有的折子批完了。不由得點了點頭,“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幣元一臉黑線,沒敢接話。


    “那你好好想想,孤還有什麽沒做的事?”


    幣元以為帝君這就打算回去睡了,誰知帝君又盯住他問這種問題,無奈暗暗歎了口氣,仔細地回想起來。


    帝君沒做的事?那多了去了啊……什麽修建堤壩抗災搶險的,還有娶媳婦生孩子,這都沒做啊。


    “怎麽回事?想這麽久!”帝君皺起眉頭。


    幣元無奈地耷拉著腦袋,“我也想不起來啊……帝君每天勤政愛民的,一日的事一日都做完了,哪有什麽未做的。”


    “算了算了,你睡吧。”帝君說罷不等幣元開口便是飛身而去了。


    幣元還擺著一副欲要伸手去拉的動作,帝君確是已經沒了身影,“欸,我是想說,帝君你還穿著中衣……”


    -----


    “倒水!本皇子渴了。”


    人群正有序的前進著,蘇玉瓏突然往路邊一坐,怒吼道。


    幾個押送的士兵相互看了看,不耐煩地對原來東宮的侍從們說道:“給你們主子倒水。”


    侍從們麵麵相覷,推出一個原來和太子有過幾次房中之事的喚作王若涵的宮女來。若涵撇著嘴,不情願地取了水袋來,看也不看蘇玉瓏一眼,就將水袋甩到他麵前。


    “王若涵你什麽態度?!”蘇玉瓏“噌”地一下惱火地站起來嗬道。


    王若涵先是打了個哆嗦,但見押送的士兵和其他侍從都沒什麽反應,頓時膽大起來,壯著膽子反罵:“怎麽樣!你還以為你是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嗎?你這個廢物!”


    “你!”蘇玉瓏指著王若涵,竟是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我怎麽了?你這個廢物!自己犯了罪,還讓我們大夥跟你連坐!現在好了,我們永遠都回不了家了!”王若涵越喊越激動,竟是眼眶都紅了。


    在場的侍從們也是鼻頭一酸。是啊,皇上為了避免東宮醜事外露,表麵上對外說讓自己這些侍從們跟著好伺候太子,什麽太子習慣了這些人伺候,其實呢?早就對自己這些個人下了死命——永不能再回京城。多說一個字,全家都是會被殺死。


    “那又怎麽樣?讓你們伺候本皇子是你們的榮幸!”蘇玉瓏毫無底氣地說著。


    侍從中有的激動地一聽他這麽說,立即罵道:“什麽狗屁!伺候你真是我倒了八輩子黴!”


    “我們伺候你就是為了讓家人過上好日子,現在好了,不死都是萬幸!你這個狗屁太子!還以為跟了你以後榮華富貴!”


    “對!狗屁太子!跟著你沒有一天不挨罵的!以為苦日子總會過去,誰知道,嗬。”


    “……”


    侍從們越說越激動,有的還動上手了。蘇玉瓏喊道:“你們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讓你平時那樣……那樣對我!”王若涵哭著打著,像是要把蘇玉瓏扒皮抽筋一般。


    士兵本來沒想管東宮這些人的私事,可是眼看太子就要被打死了,自己再無動於衷怕是不好交差,便是上前攔阻道:“差不多可以了都!”


    “你們起來,不然連你們一起打!”幾個侍從惡狠狠地轉過臉來怒斥道。


    東宮這次被一起流放的侍從少說也有二百人,士兵們總共就十六個人,寡不敵眾,被這群人一斥,也是沒了什麽氣勢。隻是恐嚇道:“好,既然如此的話,那大皇子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你們自己小心著點。我們會如實稟報皇上的。”


    “少拿皇上嚇我們!”


    “那是你們不知道這個該死的太子平時有多麽可恨!”


    侍從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謾罵著,不過誰也沒敢真下死手,隻是為了出口氣,殺皇子的膽量還是真沒有的。


    而蘇玉瓏咬著嘴唇,抱頭蹲在人群中,被人推過來推過去。他兩隻眼睛瞪得極大,盯著地上的土塊。這些人平時說著奉承自己的話,對自己陽奉陰違的,都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他,今天,自己落魄至此,終於是聽到他們的真心話了!沒一個人是真的!


    “你們在幹什麽!都給我住手!”


    正在蘇玉瓏被眾人踢打的頭腦發昏之時,突然一道尖銳的聲音蓋過了眾人的謾罵聲。隨著話音落下,再也沒有拳頭打在自己身上。


    這聲音……是她!


    “五、五皇子……”眾人一看來人——廢太子妃和五皇子,嚇得撲通跪在地上,各懷心事。


    “你們倒是很有本事啊!”蘇玉虛翻身下馬,看著飛奔到人群中的計含容,心中歎了口氣。


    “請皇子恕罪!”士兵們跪在五皇子麵前,心中直打鼓。


    “回去我再跟你們算賬!”說著,蘇玉虛向人群中走去。


    計含容從背後抱住蘇玉瓏,哭著喚道:“夫君。”


    蘇玉瓏不說話,背對著她,仍用手抱著頭。


    “你為什麽不還手?憑你的武功,他們誰能打得過你!”計含容拉開蘇玉瓏的手,看見他身上的傷口,憤恨地哭著。


    侍從們心中一驚,原來太子會武功?


    “大哥……”蘇玉虛走到蘇玉瓏麵前喚道。


    “你們兩個人來,是看我笑話的?”蘇玉瓏一見蘇玉虛,立即掙脫開計含容,指著他們冷笑道。


    “夫君……”


    “你別叫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喜歡你。”蘇玉瓏發瘋似的喊著。


    “你胡說什麽啊!”計含容看著他,哭著。


    蘇玉瓏惡狠狠地看著蘇玉虛,“你還帶她來做什麽?你們直接過日子不就好了?”說著,他笑了起來,“哈哈,怎麽?看她被我玩爛了,不想要了?”


    “你!”蘇玉虛皺起眉頭,“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嫂子?”


    “哈哈哈哈……”蘇玉瓏笑得更狂傲了,“尊重?你這麽愛她,你娶她啊!你娶她啊!”


    “你夠了!”計含容擦幹眼淚吼道。


    蘇玉瓏突然身子一顫,止住了笑聲,目光散亂地看著遠方。


    “我千裏迢迢的來找你,就為嘲笑你嗎?”計含容一步一步地靠近蘇玉瓏,“你如果不愛我,你就明明白白的告訴我!省得我犯賤,一次一次的給你機會,來找你,原諒你,被你傷害!”


    蘇玉瓏不語。


    計含容停在蘇玉瓏的麵前,嗬道:“怎麽?你往日的淩厲呢?那個不可一世的你呢?蘇玉瓏!你竟然能讓一群下人對你動手動腳!你的尊嚴呢?”


    “夠了!”蘇玉瓏反吼道。“拜托你搞清楚!我已經不是太子了!你為什麽還來?我不再有權有勢,你找老五去啊!誰愛你,誰能讓你過好日子,你找誰去啊!是,我沒本事,我沒尊嚴,我樂意不行嗎?”


    “啪!”


    蘇玉瓏難以置信的地看著計含容。她竟然……


    “嫂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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