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死死,真真假假,因因果果,一切都在循環往複。日光之下無新事,果然。一代又一代的悲哀,在連綿不斷地傳遞下去。是誰傷害了誰?


    如果饒恕不能解決問題,難麽責怪就可以嗎?如果是非對錯都要用顯微鏡來查看,那麽到底什麽時候才會與世無爭?才會天下大同!


    “我不讓你走!你這個騙子!騙子、騙子……”


    林還德瘋了一樣嘶吼道,然後抄起剪刀就是對著林繼德的後腰一通亂刺。


    “呃……”


    林繼德撲通跪在地上,口中鮮血不住地噴吐而出,他眨動著隱約閃爍著希望卻又被失望占據的眼眸。就這樣結束了吧。十四年的思念,想愛不能愛的委屈,就這麽結束了……


    “姮、姮父……”


    林還德一見噴湧的鮮血,突然打了個激靈,他殺人了。他殺人了!


    “你幹什麽!”


    還不等林還德多想什麽,一道熟悉尖銳的聲音讓他嚇得直接癱坐在地上,下意識地反駁道:“不是我!”


    話音未落,夜辛昀就衝了進來,“林蕭!”


    他一把將因無力而就快俯伏在地的林蕭抱在了懷中,“林蕭!”


    “小主……”


    林蕭剛說兩個字,血水就不住地噴了出來,濺了夜辛昀一身。


    夜辛昀哭了,“你別說話!你別說話。沒事的,沒事的。”


    傷狂看了眼林蕭的眼睛,他暗暗揪心——沒救了。


    “傷狂,你不是會醫術嗎?你幫我看看他!求你了……”夜辛昀哽咽著。


    傷狂搖搖頭,“傷勢太重了。”


    “你在說謊!一定還有救的。”夜辛昀瘋狂地看著四周,想要找到什麽來救林蕭的命,雖然他知道根本沒有這樣的東西。


    “辛昀……”


    林蕭抓住夜辛昀的手。


    夜辛昀驚訝地看著他,“你、你叫我什麽?”


    林蕭又哇嗚出兩口血來,似乎是吐幹淨了,他喘了兩口氣,笑著,“辛昀,其實我……我是個炎人。”


    夜辛昀豆大的淚珠啪噠啪噠地落下,反抓著他的手,“我知道!我知道!傷狂都告訴我了。”


    林蕭看了眼傷狂,“辛昀,以後我不在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不不不,你不會不在的。”夜辛昀哭著。他從來沒感覺自己這麽無力過,好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咳咳……辛昀,我真的、真的好愛你,好愛你,哇。”林蕭又湧出一大口血來,讓一旁看著的傷狂隻覺得心中一陣酸痛。


    “你不許說!我寧願你什麽也不說,我隻想你活著!我隻想你陪著我。”夜辛昀肆無忌憚地哭著,眼淚模糊了他的眼眶。他快要看不清林蕭的麵容了,他就要離開自己了……


    “少爺們髒了。”林蕭看著夜辛昀被血汙了得手,心疼地說。


    “誰在乎他們!我隻要你,隻要你!林哥哥,啊,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的。”夜辛昀從來沒有在別人麵前說過這些,但是現在他也不管這裏是不是有人了,就那麽肆意地宣泄著。


    林蕭笑了,“我知道……可是辛昀,你總要長大的。你的人生不該是被我拖累的。”


    “啊!我不聽!我不聽!你不能離開我……”夜辛昀緊緊地摟著幾乎要斷氣的林蕭。


    林蕭盡力地睜著眼睛,可是他好困,他這一輩子都沒這麽困過。


    “林蕭、林蕭!”


    他的耳邊隻剩下夜辛昀慌亂的叫聲了。沒想到在最後自己能死在他懷裏……夠了,夠了。


    -----


    帝君獨自坐在禦書房中用著午膳,窗影一陣波動,一個籠罩在黑袍下的男人就憑空出現在那裏——是絕影!


    “帝君。”他喚道。


    “怎麽樣了?”帝君毫不驚慌地問道。他已經習慣了絕影的出現方式。


    絕影眸中閃過一絲失落,果然帝君就隻關心這些吧。


    “嗯,我聽說無傷臣回來了,所以我調查了安初公子的消息之後就回來了。”


    “嗯。你先說吧。”帝君放下玉筷,抿了口湯,望著絕影。


    絕影低下眉梢,沒有直接與帝君對視,說道:“原來帝君離開之後,那茅屋中的夫婦就死了,安初公子就自己謀生。後來幾經流轉,就偷渡來了北國。因為血統的緣故,所以一直居住在紛亂的淮口的苦窯之中。


    多年在那裏居住,靠紡織、經商為生。無傷臣出逃之時,他與無傷臣同在一條船上,無傷臣救過他一命。”


    “哦?”帝君好奇地看他,“你說傷兒他救了安初一命?”


    絕影一愣,這有什麽好奇的?


    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嗯。”


    “我看安初的身子骨比他還好些。他不會武功,怎麽救的安初。”


    帝君蹙起的眉頭,讓絕影有些錯覺。帝君不相信自己了?


    “我……”


    絕影被帝君的質疑攪得有些頭暈。


    “調查清楚了嗎。”帝君冷冷地問道。


    絕影被此一激,盯著帝君,“回帝君,絕影調查了當日乘船的人,他們說無傷臣確實救了安初公子,他用的是暗器。讓想侵犯安初公子的人渾身瘙癢難受,然後騙他跳入河中。”


    帝君一聽,突然感覺到有一種喜感。騙?傷兒還會騙人?他居然能把惡棍騙著自己跳河?這孩子……


    “哦,暗器……應該是千下教他的防身之道吧。繼續說安初。”


    絕影黯然地眨了下眼睛,“安初公子在船上與無傷臣結交,但因船失事,停在了淮口,他正方便回苦窯,還將無傷臣帶了回去。但是第二日他們就被那些被假皇榜懸賞令誘惑的淮口勢力圍堵在苦窯。聽說當時三王爺去了……”


    “千下……”帝君咀嚼著這個名字。無論多少次想到這個事,他都有些茫然。怎麽可能是千下呢?如果千下去了,他怎麽會不帶傷狂回來?更何況,當時千下才丟了一條命,不省人事,哪裏有能力去淮口?


    “是,雖然根據實際情況,三王爺不可能去,但是想必帝君也聽說了苦窯最後的遭遇。”


    絕影看著帝君。他不相信帝君在尋找無傷臣的時候,沒有聽到過這些訊息。


    帝君點點頭。他在想的是,如果天下間還有第二個與千下一樣妖孽的人,而且他還在北國的土地上走,最重要的是——自己還不知道這麽個人的存在,他是敵是友自己一概不知——這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不是三王爺,帝君也不必擔心,因為根據現場來看,他是重視無傷臣的。”


    “嗯……繼續說安初。他最後怎麽逃生的。”帝君拋開剛才漫無頭緒的煩亂,直奔主題說道。


    絕影搖搖頭,“隻知道他最後被沅香會的人帶走了。畢竟當時在場的人全死了,所以隻有他自己知道真相。”


    “嗯。”帝君知道絕影匯報完了,又繼續用起膳來。


    絕影皺起眉頭,自己是該走了,可是、可是明天……帝君就沒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帝君……”


    “還有什麽事。”帝君隨意地問道。


    絕影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但旋即他恢複了平靜,微微搖頭問道:“沒有,我隻是想問帝君還有什麽吩咐嗎?”


    “沒有了,你先休息。孤看你有些虛弱,過幾日再說。”帝君平淡地說著。


    但絕影黯然的瞳孔卻突然蒙上了欣喜的色彩——帝君是關心自己的!自己這次去淮口打探消息,借用別人的身體,幾進幾出,消耗了許多真氣。


    原來這殘傷臣都是死人,是一縷被刻印了藍傷的靈魂。隻有帝君才能看到他們,而且當帝君故去,他們也會隨之灰飛煙滅。如果他們想要在陽世與別人溝通,必須要借助別人的身體,但這種辦法堅持的時間很是短暫,而且對真氣的消耗十分巨大。這也是他們殘傷臣曆來不為人知的原因。


    “是。”絕影後退一步,隱匿在空氣的波動之中。


    帝君望向窗外——下午便是要選妃了。


    -----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夜辛昀驚恐的瞪著渾身散發這藍光的傷狂。


    傷狂也是慌亂地看著自己的四肢,這是怎麽了?“我、我不知道啊……”剛才自己隻是看著林繼德就這麽去了,所以心裏一陣酸痛,隻是竟沒想到如何突然間藍光乍現。


    夜辛昀後退了一點,他還沉浸在失去林蕭的痛苦之中,但仍被傷狂的不尋常嚇得渾身發顫。


    因為林還德在剛才林蕭還沒咽氣的時候就瘋癲的逃跑了,所以也就是說,現在隻剩下自己和一個死人,還有一個不知為何物的妖孽!


    “你……”


    “我、我……”傷狂著急了,他想到帝君,又想到千下,他不知自己這是怎麽了。難道是千下點的紅淚?還是帝君的藍傷?怎麽會這樣?


    傷狂因慌亂而亂了腳步,這一踉蹌,竟是絆在了林繼德已經僵硬的腿上。


    “對不起對不起……”傷狂緊張地對著已經故去的林繼德道歉,他此時已完全失去了理智。


    話音未落,傷狂身上的藍光便是瞬間乍放,令夜辛昀眼前一黑,便是暈了過去。傷狂也隨之而墜,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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