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是多麽難能可貴。


    有的人,隻能錯一次。給了機會,卻沒有把握,便不再重來了。


    “費了就費了吧。隻是怎麽才能救他?”


    說到正題了,東古斂住心神,正打算跟帝君托出自己所知道的信息。然看到帝君兩眸之中閃爍的希望的光芒,他突然遲疑了。看著帝君,有些為難。因為這複蘇的條件真是苛刻非常!


    帝君看這神色,心不由又是一沉,“你說罷。無論多難,孤都要救他。”


    東古的心被帝君的真情攪亂了。他淡淡地歎了口氣,“唉。帝君,那恕東古直言,以您的本領是救不了他的。”


    “……”


    幣元驚訝地看著東古——用眼神在焦急地說:“不想活了啊?”


    但帝君的眼中隻是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憤怒、失落、擔心、疲乏、自責……什麽也沒說。因為他知道東古說的都是實話,不然,傷狂這會兒恐怕早醒了。


    “呃,帝君……也不必太消極。畢竟讓假亡人複活的條件太非人力所能企及了。”東古看向傷狂,以醫者的身份客觀地說道:“要讓傷大人重新醒來,必須要重新激活他的意識、心髒以及全部的經絡。和假亡人的靈魂相連,解開護體真氣製造的封印,讓靈魂重掌身體。”


    “而這一切的過程,都必須要在三天三夜內完成,否則兩個人都會有生命危險。也就是說,一旦開始,就不能停,而且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說著,他抬頭看向帝君,“這就要求那個人必須具備三個條件——功力超凡,綿延不絕;醫術絕冠,熟通經絡……最重要的是,他要能和假亡人的靈魂相連,有極為強大的精神力。若與傷大人本身熟知則成功幾率更大。”


    說完,他以為帝君會很失落。然而,他卻看到了帝君眼中的一絲欣喜。


    他納悶地咽了口唾沫,以為帝君是悲極而瘋——畢竟這麽苛刻的複蘇條件和宣判無傷臣死刑沒什麽區別。


    “帝君,節……”


    “真是天意!”


    東古的“哀”字還沒出口,帝君就激動地站起身子,邁到傷狂的身邊,抓著他冰涼的手說:“傷兒,天要救你。你一定會沒事的。”


    東古愣愣地看著帝君。難道自己沒說清楚?


    “帝君?”


    聽到東古叫自己,帝君也是想起來一個問題,轉過來就要問。一看東古還跪著,趕緊說:“起來再說。”


    “呃,是。”東古拍拍膝蓋,站了起來躬著身子,“我是想問帝君何以如此激動?難道認識這樣厲害的人?”


    帝君一聽這話,驚訝地看著東古,“你醫術如此厲害,會不知道天下第一的神醫嗎。”


    東古一愣,錯愕地說:“是說邪……三王爺?”


    東古暗暗擦了一把冷汗,自己居然差點在三王爺的親哥哥麵前叫他邪君……真是好險。


    幣元也是偷偷為他捏了把汗。


    “對!天下間怕是找不到第二個人了。功力、醫術、精神力,這三樣,他任何一樣在天下間稱第二,絕無人敢稱第一。最重要的是,他還為傷兒點過紅淚,這可是靈魂之間的聯係。”


    帝君越說越是感覺傷狂幾乎就是要活了。


    東古也是吃了驚。他隻知道邪君的醫術是自己這些學醫的人一輩子望塵莫及的,卻未曾想他任何一樣都讓世人望而止步。


    “那真如帝君所說的話,傷大人的性命就有指望了。”東古正若有所思地點著頭說著,卻是想到,如果邪君這麽厲害,那帝君何以來傳召自己?


    那天邪君在辭令堂的事大家都見到了,聽說是被毒蛇咬了,難道他出了事?


    這麽想著,他舉目對著帝君問:“隻是三王爺他?”


    “他有些事……出去了。過些陣子才能回來。”帝君看了一眼窗外。千下這次醒來定是要過了月圓,等到月末了。


    “所以孤才想問你,傷嬪他這樣的狀態可以保持多久?”


    “這個……要根據他護體的真氣的強弱而定。如果真氣消耗殆盡,靈魂就離體而去,自然就是真的亡人了。”


    “……”帝君眉目中的喜色又是盡都散去。老天在和自己開玩笑?


    “不過依我看應該可以撐一個月……三王爺何時才能回來?”東古皺著眉頭問道。他實在見不得什麽人因為病情而大喜大悲,情緒起伏。


    “一個月……”帝君鬆了口氣,“能回來,月末就回來了。”


    “哦哦。那就好。欸,帝君,還有一事。”


    看著東古凝重卻有些閃躲的神色,帝君心中一沉——莫非又有什麽變數?


    “說罷!”


    帝君克製著自己,保持著冷靜。


    東古低下頭,如同平日大臣諫言時端正的模樣,說:“帝君,這本不是我該多嘴的。但是傷大人這樣分明是有人蓄意加害。那人在暗處,若是知道傷大人沒死,隻怕會再來一次。”


    帝君沉默了。這確實是個問題。


    “可是對外也不能說傷大人是歿了。不然這**和前庭都會大亂。”東古頓了頓,看著帝君同樣凝重的神色,他便不再說了。


    他隻是提醒帝君。至於具體怎麽實施,他也是無能為力的,畢竟不是政客。


    “孤知道了。”帝君點點頭,過了一會兒,他砸吧了一下嘴,說道:“不如這樣。外人問起來,就說傷嬪隻是偶感風寒。”


    東古是個聰明人,帝君這樣一點,他就明白了。因為尋常人聽見是風寒根本不會多想,就算感覺到什麽不對,等日後傷大人醒了,一切的誤會也都沒有了。


    而最妙的就是這個借口在殺手聽來就是個“真的借口”。帝君說的越輕鬆,知道內情的他就會越以為帝君是在掩飾無傷臣的死訊,如此一來便是不會再來加害。


    畢竟尋常人也未曾聽說過假亡人的事。那殺手隻怕早都以為無傷臣死了。


    “好。”


    “那你退下吧。”說著,帝君也看了一眼幣元,“你在宮裏散布一下消息,就說孤今夜留宿無傷宮了。”


    幣元一愣,立即點點頭。跟著東古一並出去了。


    帝君還是忍不住那種失而複得地喜悅,抓住傷狂的手,便是說:“傷兒,你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留宿無傷宮?”


    午川愣了一下。看著一桌的菜,情有可原地點點頭,“應該的。總不能讓別人都知道無傷臣是死了……哦,對,那無傷臣到底死了沒死?”


    “應該是死了……”


    “什麽叫應該!”


    隨著午川的怒吼,一隻瓷碗“唰”的一聲就飛到了午傑的腳邊,砸出一地碎瓷花來。


    午傑瞬間跪在地上,顫栗著身子,解釋道:“我……我本來是想溜進去查看的。隻是無傷宮裏加了很多侍衛防守。我沒能進去……”


    “哦?”午川沉默了。帝君這是何意?難道傷狂沒死?


    “真的。因為當時我真的是直插心髒,他不可能活著。我也不明白帝君還為一個死人這麽興師動眾的做什麽。”


    午傑顫抖著俯伏在地。他擔心午川讓他再變回那個要看別人臉色的小宮侍。


    “是嗎?”午川幽幽地看向窗外溢進來的月光。


    “嗯。更奇怪的是,我見他們宮的宮侍出來都很正常,我就好奇了,問他們無傷臣怎麽了。他們都笑著說是染了風寒。”


    “風寒?”午川一聽這話,不禁一笑,“那他真是死了。”


    午傑不解地看著午川。自己說他死了,他不信;別人說他是風寒,他倒是信人家死了……


    “好了,你下去吧。”午川嘴角含笑,拿起筷子來就是夾了個筍片填在了嘴裏。


    午傑不敢多問,懷著滿腹的疑問退了下去。


    久久,午川對著打開著的,露著窗外被月色籠罩卻仍還黑壓壓的樹影的窗子,淡淡地說:“行了,沒人了,你可以出來了。”


    寂靜。


    仍是一陣寂靜。


    但午川卻是不著急,仍靜靜地吃著菜。


    片時,一陣微風從窗外飄進撫起午川的鬢發,繼而一個黑衣人就跪在了桌腿邊。


    “主子。”


    黑衣人仰起臉來看著午川,赫然是午川的忠仆——方化。


    當時午川假裝逃難,被沅香會抓住送進宮裏來。為了不讓叟尼那個老家夥發現什麽破綻,午川一直沒有召見過方化。


    但是就在昨天,他聽到午傑這個名字,他就忍不住把遠在淮口的方化召了來。


    “嗯,信上說的很明白吧。”午川似文非問地說道。


    “嗯。”方化掏出懷中的信,展開說:“主子是讓我再次確認一遍您當年的身份是否已經死了。”


    “對。你知道怎麽做。”午川眼中閃過一絲狠辣。


    方化錯愕了一下,重重地點了頭。他知道,自己主子對於異己一貫是抱著寧錯殺、勿放過的態度。剛才那個眼神說明了一切——他是想讓自己殺掉所有與他過去身份有關的人。


    “好了。退下吧。這宮裏的高手也不少。”


    午川淡淡地抿了口粥。


    方化應了聲,就走了,一切都還是原模原樣,似是沒有來過。


    這時午川才又看向窗外的樹影,歪了歪脖子,“誰擋我的路,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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