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傷狂離宮已過一月有餘,帝後麗妃重獲榮寵,定下二人一個初一,一個十五必得幸於帝君一次。


    繼欣宮主南宮九清之後,宮中再無喜事,但也看著一片祥和,無人再提起神廟之中的傷狂,盡皆心照不宣,就連九清也如午川那般不再希望他回來。


    交情放在利益麵前就當真顯得脆弱不堪了。


    話分兩頭,陳唐修數月前被帝君放了幾回鴿子之後就心高氣傲地留下一紙信離家出走了。其父陳唐武兒可不知他答應了帝君要去宮裏,也就任他像信中所說的去“遊曆山水”。


    陳唐修一路順著南千河漂流,路上風光無數,讓他的心情也漸漸開朗起來。自我安慰著——說到底你帝君還不是在敷衍我,根本不重視我這個百年難得一遇的人才啊!我還不去了,求我也不進宮了,後悔去吧。


    這一日乘坐的船隻停泊在了蘭州,北國最南邊的州府,他興致勃勃地跳下船就直奔附近聞名在外的刀客城,尋著店鋪安頓。


    刀客城是每一個俠義之士向往的地方,如果想要仗劍走天涯,那麽必得從這裏啟航。這裏雲集著來自四麵八方的武學人才,是民間自發的武學之地,若是運氣好被路邊哪個深藏不露的大俠發現你根骨不錯,心情一好點撥你一兩句,甚至收你為徒,那你可就賺大了,前途無量。


    世有伯樂,然後有千裏馬。


    陳唐修就是來此尋找伯樂的。


    入了城門一直直行,兩邊茶樓酒館多不勝數,說人在台上眉飛色舞地講著什麽,底下的看客都一臉神往地瞧著他們,陳唐修偶爾聽到一兩句精彩的演說也會忍不住在那間館子前停住,但他心裏早有所屬,所以隻是聽了一段便趕緊收拾心情繼續前進。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叫他看見了一塊兒黑招牌上的三個猩紅大字——醉江湖。


    終於找到了!


    他心裏一喜,快步朝那招牌下行去。


    聽聞醉江湖屬在凰龍酒家旗下,是凰龍的產業,四麵八方的消息都能在此打聽到,很多名人義士都聚集在此。


    隻要有錢,你就可以享受最優質的服務,聽到最新的奇聞異事,但這還不夠——醉江湖最吸引人的是那個特別的規矩,那就是打贏店當天的坐台擂主可以獲得免單資格。這就意味著你沒錢也有機會進入“上流社會”,混進這個圈子,意味著你有更多的機會施展抱負。


    所以許多身懷絕技又苦於無門的能人異士都會到醉江湖來一戰。


    陳唐修有錢,但他不打算花錢。停在醉江湖店門前,看著一屋子議論的人,他咧了咧嘴角,一副嗜戰的模樣,不過因為每天在門口仰望的人很多,大家都見怪不怪,以為又是一個無錢無才的苦命人,都沒有在意。


    這時,陳唐修忽然一嗓子,“今天的擂主是誰啊!”


    擂主?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門口,有人來踢館了嗎?


    雖說醉江湖有這可以踢館的規矩,但坐台的擂主豈是吃素的?所以三五天能看到一個踢館的都不錯了,沒想到今天能趕上看戲,眾人都期待起來。


    但一見門外是個生模樣的年輕人,眾人都笑了笑繼續轉臉說話了。


    但畢竟館子裏是有店小二的,兩個門迎出來探陳唐修的虛實,問:“公子找擂主可是想挑戰麽?”


    陳唐修毋庸置疑地點了個頭,“那是當然。”


    “這……”兩人互看一眼,都覺得這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無知少年,有些不願他進去,複又道:“擂主很厲害,若是傷了公子便是不好了。”


    陳唐修睨了一眼說話的人,懶得再與其廢話,又對著店門喊道:“擂主快快出來見過一決高低!”


    兩人攔也不及,話音已是放了出去,引得眾人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他,他卻滿不在乎地應對著這些目光。


    就在這時,二樓的一扇窗戶嘭地打開,一個身影飛掠而下,“是誰要戰我!”


    身影落定,近乎兩米的身高完全壓製了陳唐修的氣場,陳唐修不卑不亢地看他,隻見那人雙眉斜插入鬢,眼睛鬥大,臉口方正,一臉凶相,似乎是個狠戾的角色。


    那人也在看陳唐修,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你就是今日的擂主?”陳唐修陰陽怪調地問。


    “你就是踢館之人?”那人學了陳唐修的語氣反問。


    “我是即將坐台的人。”


    “好大的口氣。你可知自我進了這醉江湖,便是一直穩坐擂主之位,已有半月。”那人不無得意地說。


    “嗬,是麽,輕敵可是大忌。”


    “自知之明也是學武之人之必需。”


    兩人雙眸之中已起戰火,言語上毫不想讓,劍拔弩張,仿佛電光火石之間就要開戰。


    在這裏住得時日久的人都見識過現今擂主的厲害,從旁介紹著這擂主三戰三勝的風光事跡,聽得眾人越發不看好生扮相的陳唐修。但還是起身圍觀在了門口,想一看究竟。


    兩個門迎擔心踢館者實力不及會有危險,悄悄進了裏屋請出一個相貌俊逸穿著錦袍的炎人在眾人身後站著。


    門外陳唐修對那人一抱拳算是宣戰的開始,這是對戰前的行禮,那人看麵前的人完全沒有退出的意思,心下一寒,“是你自己不自量力,待會兒可不要怪我不手下留情。”


    陳唐修看他一眼,“求之不得。”


    那人氣得不輕,對方分明沒有把他放在眼裏,真是心高氣傲啊!好,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做後悔!


    那人一抱拳,算作行禮,不等眾人反應,他抱拳的手就帶起一陣呼嘯聲直逼陳唐修麵門。


    “啊!這算偷襲吧!”


    有人叫出聲來,替陳唐修緊張起來。


    不過陳唐修卻仿佛一個局外人一般靜靜地看著那衝來的擂主,就在拳頭即將砸下的時候,陳唐修忽然扯出一抹輕蔑的笑容,頭一偏,一拳便是打中了擂主的左胸。


    “噗!”


    隻見擂主被震得倒退數步才止住身形,但胸中一陣翻湧,令他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


    人群中有人驚呼,瞪大眼睛,想看清楚是怎麽回事。但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形勢居然完全逆轉了,而且隻過了一招!


    眾人紛紛側目,看向陳唐修的眼神都變得複雜起來。


    站在人群之後的錦袍人微微皺起眉頭,心道:這年輕人的功力好深厚。


    而門外的陳唐修卻是笑著看那擂主,“如何?我的功夫還可以吧?”


    擂主瞥了眼地上的血跡,深知剛才那一招背後自己和對方的差距,雖然憤恨,但也不敢逞強,默默推開人群回樓上去了。


    有的人還沒反應過來,門迎卻是先跑了出來,笑道:“公子便是擂主了,請進,開銷全免。”


    話音一落,眾人這才驚醒,這年輕人已經是新的擂主了!


    終於換擂主了!


    可,誰敢說自己能打贏他呢?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對方剛才不過是隨手一擊,隻是其實力的冰山一角,如此,眾人隻得重新壓下蠢蠢欲動的心,恭喜新擂主罷了。


    陳唐修喜滋滋地在眾人仰視的目光之中上了二樓,門迎為他安排了上房,說了些店內的服務和注意事項便是退去了。陳唐修坐在床上,看著房間的精美的裝潢,心裏一陣痛快——這是靠實力贏來的,是他陳唐修自己的東西。


    正想著,忽然聽見門開了,他起身去看,一過屏風卻見一個身著錦衣的人背對著他站在窗前,他有些不快,“誒你誰啊?進錯屋了知道麽?”


    那人聽見陳唐修的聲音,轉過身來,俊逸卻深沉的麵龐落在陳唐修的黑眸裏,激起他心裏一陣肅穆。這人的實力居然連他也猜不透!


    “你剛才的戰鬥我都看見了。”那人也不避諱,徑自坐在了主座上。


    陳唐修雖然對他有些畏懼,可還是不喜這人的作風,偏過頭,“怎麽?你也想當擂主?”


    他問這話是有些心虛的,因為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打敗麵前的這個人。師父歌軒告訴過自己,這世間厲害的人多了去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永遠不要小看任何人,尤其是在你看不清對手的時候。


    那人看了他一眼,“我是這裏的老板。”


    陳唐修一震,立時恭敬起來,能當上凰龍酒家旗下的店掌櫃的人都不一般,因為這可是他師父歌軒親自替師母凰龍挑選的人。


    “晚輩怠慢了。”陳唐修微微鞠了一躬。


    那人微微頷首算是受了他這一拜,道:“我剛才看你的功夫有些像丞相。”


    陳唐修一驚,這人居然隻憑一招就能看出他的路數?


    “哦?丞相?”他裝蒜著,想看看對方是不是在詐他。


    “你不必裝了,看你這個年紀,應該是丞相唯一的徒弟公子修吧?”


    雖是問句,對方的口氣卻是篤定。


    陳唐修啞然一笑,不無佩服,躬身道:“前輩慧眼如炬,晚輩自愧不如,晚輩正是丞相劣徒陳唐修。”


    那人見陳唐修收起鋒芒,便也放柔了態度,“嗯。算起來,我和你父親還有一拜之交,當得起你一聲叔父。你可以叫我英叔。”


    “英叔?”陳唐修一愣,旋即倒吸一口氣,“您是北國十大高手之一的英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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