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秦,最近我總是感覺眼皮跳得很快,似乎會有不好的事發生。”蘇玉禾淡拂過肆秦黑乎乎的手臂,略作愁容。


    肆秦擔心地看著他,發出嗚嗚地聲音。


    蘇玉禾望著他關切的目光,微微一笑,“你別擔心,我是胡說的。”


    “嗚。”肆秦反握住他的手,黏稠的黑色液體從蘇玉禾指縫間滑落。


    玉禾歎了口氣,“好吧,我是騙人的……”蘇玉禾揚起臉來看天空,“其實這些日子我聽萌惠和月明聊起外麵的事,聽說父皇病了,玉風代政監國了。我怕哲哥會有危險……”


    “啊!”


    一聲尖銳的叫聲驚了蘇玉禾一跳,肆秦幾乎是立刻就跳回了古井中。蘇玉禾轉過輪椅看向竹林之中,一道粉色的身影正在林中瑟瑟。


    “萌惠?”蘇玉禾的聲音古怪,聽在萌惠耳中猶如鬼魅。


    “我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看見!嗚嗚,三皇子,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吧!”萌惠抱著頭哭訴著。


    蘇玉禾眉頭輕皺,肆秦的事他不想讓別人知道,如果必要,他不介意下殺手。


    “你來幹什麽。”終於理智壓過了情欲,他木訥地問道。


    萌惠哭著,“主人叫我來的,我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麽,我我我我……”


    “你剛才看到什麽了。”蘇玉禾見她吞吞吐吐惶惶恐恐,冷聲問道。


    萌惠搖著頭,“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看見。”


    蘇玉禾一副呆呆病態的表情,“是嗎,明天會不會帶著月明過來燒井?”


    萌惠還被剛才肆秦那可怕的模樣震驚著,一聽蘇玉禾說這種話,再加上蘇玉禾本身那病殃殃的神態,她嚇得靠在樹上,“不、不會,奴婢什麽都不會說的,求,求您放奴婢一命,奴婢願意給您做牛做馬……”


    蘇玉禾猜這個萌惠應該是把肆秦當作什麽了不得的鬼怪了,幹脆將計就計,冷笑道:“最好如此,不然,到時候染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可怪不得我。”


    “是是是……”萌惠跪在地上不停地叩著頭,閉著眼,時不時還雙手合十念念有詞,像是求什麽神明。


    蘇玉禾木訥地看著這一切,憂憂地瞥了古井一眼,心想,今夜是沒法再見了。


    “行了,別拜了。”蘇玉禾推著輪子向她行來,萌惠驚得站起身後退,蘇玉禾呆呆的眼神看向她,她嚇得忙站住了步子,驚愕地望著蘇玉禾。


    “還不推我回去?”蘇玉禾呆滯的眼光猶如僵屍。


    萌惠吃了一驚,飛快地點頭,“是。”她凍得生瘡的手握住椅背上的扶手,蘇月禾身子一側,“怎麽凍了?”


    萌惠一怔,趕緊用袖子遮住了手,握在扶手之上,“沒。”


    蘇月禾坐直了身子,“回去我給你開點藥,女孩子,要懂得保護自己。”


    萌惠心念一動,不說話了,推著輪椅往前行去,發出骨碌碌的聲音。


    漸漸遠去,古井裏的肆秦又爬出來,遠遠地望著萌惠的背影,不知怎的,他突然覺得有些心痛,難道真有什麽事要發生了?


    靠近屋子,明晃晃的燈火讓兩個人都覺一暖,蘇玉禾忽然問:“月明找我什麽事?”


    “不知道。”萌惠低著頭,臉色灰白,冷汗涔涔。一路推著蘇玉禾回來,她才發現這個山莊原來這麽大,大到她被困在其中都不自知。殘暴無常的主人,與鬼相伴的皇子……她隻覺得後背寒毛竦立。


    來到屋前,萌惠停住步子,到前麵去開門,手剛摸到門環,蘇玉禾忽然道:“我還是不進去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我想去洗個澡。”


    萌惠一怔,看了看蘇玉禾,見他一身汙泥,有些遲疑,“那、主人有事怎麽辦。”她可不敢兩手空空地去見月明,萬一又是一頓毒打……


    “那好吧。”蘇玉禾呆滯地看向一邊,靜靜地等著。


    萌惠擦了把汗,推開門,簾幕被風吹得飄起,又很快地落下,一切都像往日一樣,她轉過身,將蘇玉禾推了進去,冷風襲襲,她關上門,對蘇玉禾說:“我先去稟告主人。”


    說罷她掀開簾幕進去,繞過屏風,蘇玉禾呆呆的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屏風後,靜靜地等著。


    然而裏麵一點聲音也沒有,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喚道:“萌惠?”


    屋子靜悄悄的,無聲到有些可怕。


    “月明?”


    “……”


    蘇玉禾心一沉,手緩緩地放到了輪子上,吱呀聲才起,輪子才前行一寸,一道戲謔地笑聲就從屏風後傳來,緊接著蘇玉城那布滿玩味的臉從屏風後露了出來,他悠哉地走過來,掀開簾幕,“三哥?三皇子?怎麽把自己搞得這副髒模樣?還記得我嗎?”


    蘇玉禾腦海中忽然浮現起一個穿著藍地繡金絲華蟲錦袍的小孩用石頭砸他的景象,那砸中後得意的笑聲他一世都忘不掉。


    “蘇玉城。”蘇玉禾抬起眸子,冷漠地看著他。


    “嗬嗬,癆病鬼,你還記得我。”蘇玉城從懷裏摸出一把匕首,扔掉刀鞘,玩弄著刀鋒,“你猜,我今天是來幹嘛的。”


    蘇玉禾看他一眼,忽然明白了什麽,木訥地偏過頭,“威脅哲哥而已。”


    “好啊,誰說你沒用的,這腦子還是很可以的嘛。”刀背拍打著蘇玉禾的額頭,本能使蘇玉禾擠上了眼睛,惹得蘇玉城一陣大笑。


    “你把我的下人怎麽了?”蘇玉禾後退了一尺,淡漠地問。


    蘇玉城也不上前緊逼,笑著道:“聽說他們對你不好,我就替你把他們解決了。給你換個地方,換些懂規矩的下人,怎麽樣?我待你不錯吧,三哥?”


    “你!”蘇玉禾蒼白的額頭上暴起了一根青筋。


    “喲,喲!看看哦。”蘇玉城誇張地在屋子裏吆喝,“咱們的三皇子,這個癆病鬼居然會發脾氣!唉,好怕怕。”他拍拍胸脯,皺著眉頭嘟起嘴。


    蘇玉禾看著他,吸了口氣,表情又變回了呆滯。月明,萌惠,我會安葬你們的。


    他在心裏如是說。


    蘇玉城心道這個死瘸子從小就是這個鬼樣子,石頭砸得他頭破血流他都不哭一下不叫一聲,永遠是個僵屍表情,實在無趣,便是上前抓住了輪椅扶手,“好了,不逗你了,隨我走一趟吧。”


    蘇玉禾默默閉上眼,像是認命的模樣,隻是蘇玉城沒有注意到,輪椅所過之處都留下了些許白粉。


    -----


    “皇子是怎麽找到我的?”易老從箱子裏甩掉已被割斷的麻繩,順著傷狂的攙扶跨了出來。


    傷狂看了看四周,“抓了那個狗剩。”


    “那……”


    “放心,打暈了。”傷狂扶著易老,“快走吧,今夜要秘密進宮,不能給二哥帶來麻煩。”


    易老點點頭,隨著傷狂走了幾步,忽然站住,“不行,玄龍杖還被那個參將拿著,這東西不能落在他手裏。”


    傷狂一怔,他也知道玄龍杖的厲害,猶豫了片刻,沉吟道:“這樣吧,你在營外五裏處的十裏亭等我,我輕功快,取了玄龍杖就來。”


    易老不放心地看著他,他點點頭,“放心吧,一般人奈何不了我。”


    說罷,他轉身就走,易老也知傷狂說得不假,便是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傷狂猜測鄭浩南會把玄龍杖隨帳安置,便是悄悄潛到了鄭浩南的帳篷外。這時候將士們應該都酩酊大醉了才是,他輕輕吸了口氣,察覺帳篷中無人,這才掀了厚重的棉簾進了帳內。


    幽黑的玄龍杖在火光下琉璃著光彩,傷狂順勢取下,一溜煙就跑了。


    易老在十裏亭外徘徊,生怕傷狂出了什麽意外,正憂心著,傷狂就飛身而來,“太傅。”玄龍杖立在易老麵前,易老感動不已,握著杖,蒼老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跟了我幾十年,這段日子還真是不習慣。”


    傷狂一笑,“快走吧,父皇還在宮裏。”


    易老點點頭,二人上路,一路上談論著宮裏的形勢,覺得明日將會是惡戰的開始。


    到了養心殿外,望見森嚴的戒備,易老看了眼傷狂,“皇子,我引開他們,你趁機進去。”


    傷狂看向易老,“太危險了,我引……”


    “皇上隻想見你。而且在北國軍船上你說你有辦法讓皇上清醒,我可沒辦法了。”易老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真不想當皇上,你就自己去和皇上說罷。”


    傷狂看著易老,出了口氣,“好吧,那太傅你小心。”


    “放心。”說罷,易老挑準時機,投了個石子在一邊,侍衛們警惕地握上刀柄,“什麽人!”


    隻見易老自己以極快的速度奔襲向另一邊,成功逃竄。眼尖的侍衛大叫一聲“在那兒”,所有的人都隨著他追了上去。


    看著養心殿門上的鐵鎖,傷狂隱隱有些不忍,看了眼追著易老去的侍衛,他決心從上潛入。


    落進養心殿,傷狂四處看著,他很少有機會能到父皇的寢宮來,這樣仔細地打量還是頭一次,金碧輝煌的,卻又像帝君的禦房一樣,透著冷澀的氣息。


    一個帝王,不過是生活在一個金籠子裏的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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