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化冷哼一聲,把時空流放到一遍,又執起毛筆來,不過隻是剛做了一個假動作,就忽然後肘一撤,撞到叟尼的穴位上,把他定住了。ww.w.


    叟尼瞪著眼睛,方化也不動身,因為鐵鏈在叟尼的手裏,以叟尼的功力,半盞茶的功夫就能重開穴位,他實在沒有時間解開束縛。


    他把時空流的功法揉成一團朝林月一拋,手印變換,纏在手臂上的鐵鏈嘩嘩作響,幾息的功夫,空氣忽然一動,林月就消失了。


    “你!”


    叟尼一掌將方化擊飛出去,“你竟然敢把他放走!”


    叟尼怒發衝冠,一個箭步衝上前,又把方化提了起來,重重扔出去,幾個呼吸之間,把方化已是摔得肺腑之血橫流。


    “嗬嗬嗬……”方化咧開一口紅牙,沒心沒肺地笑出聲。


    叟尼氣得更甚,他寧願不抓這個方化,也不能把解藥看丟了啊!


    “你!”叟尼氣急敗壞地掐住方化的脖頸,方化本能地掙紮了兩下,旋即嘲諷地笑著等待死亡的來臨。


    叟尼忽然回過神來,方化不能死!


    他忽地一笑,真氣鑽入方化的體內,方化瞳孔一縮,“你幹什麽。”


    “是老夫輕敵了。”叟尼笑著把方化的丹田封住,鐵鏈勒得更緊,“不過你肯為他來冒險,他肯定也會回來救你。”


    “你想多了。”方化強作底氣十足的模樣。林月的脾氣是誰也摸不準的。


    “是嗎?那我們等十天再看。大不了最後老夫拉一個墊背的,也算值了。”叟尼算定沒有林月的存在,方化肯定不會再給他寫邪神功法,甚至有可能輕生,所以他命人拿了夢幻散給方化服下,這才眉宇陰翳地走了。


    “父親。”


    叟尼剛進屋,聽聞聲音,驚訝地抬起頭,眼神中劃過一絲複雜,旋即恢複了深不見底的模樣,“你怎麽來了。”他若無其事地走到案前,像往日一樣拿起一根筆在宣紙上繪寫著什麽。


    “我聽說你的解藥逃跑了。”傅錦看著他,猶豫地說。


    叟尼筆鋒一顫,抬起頭,“你消息夠快啊。人前腳走,你後腳就來了。不過今天沒帶你那珍貴的麵具,我倒不認識你了。”


    傅錦沒理會叟尼的打趣,上前道:“聽說那毒十五日便需一解。”


    叟尼愣了一下,旋即不見深淺地埋首於畫,“你在擔心我嗎。可笑。”


    傅錦一抬手,剛到小腹,拳頭不自然地攥起來,放下,“沒有……”


    “那就好。”叟尼涼薄一哼,“我傅陽文的兒子,不該有一絲感情。哪怕,是對他的父親。”


    傅錦咬著嘴唇,難道您對我也沒有一絲感情嗎?


    “是,父親。”


    屋裏的氣溫低到了極點,叟尼見他還站著,筆也不停,說,“這件事你不要管。他們雖然厲害,但看樣子不怎麽和氣,而且我身上這毒也不隻有那一種辦法……”


    叟尼胸有成竹地說了一半,看傅錦眸中奇怪的目光,他頓了頓,“行了,我自有辦法。你下去吧。”


    傅錦張張嘴,滿腔的關心之語生生咽回腹中,“是。”


    “等等。”


    傅錦剛跨過門檻的腳激動地停住,興奮地轉過臉來,“需要我做什麽,父親。”


    叟尼眯起眼睛,“你這是什麽表情!”


    傅錦一怔,旋即板起臉來,低下頭,“是,父親,您有什麽吩咐。”


    叟尼冷哼一聲,嘟囔了一句“不爭氣的東西”,便是從身後架的暗格裏取出一個靈牌。


    傅錦的眼睛一瞪,那是!


    “過來。”叟尼的聲音不自覺地溫柔了幾分,連他自己都沒有留意,隻有聽慣了他冷言冷語的傅錦察覺到他那不同尋常的變化。


    “嗯。”傅錦快步走過來。


    叟尼用袖子把靈牌上的些許灰塵擦掉,放在桌子上,“你帶著它,去嵇康。”


    傅錦沒聽見叟尼說的話,隻是盯著靈牌上的字出神——


    傅陽文妻錦氏晨之位。


    “錦晨……”傅錦呢喃出聲。


    “說什麽呢。”叟尼低喝一聲。


    傅錦立即回過神,卻來不及顧及禮數,“這是姮父麽……錦晨。所以我叫傅錦?”


    “你不要問那麽多。”叟尼顯然不願意提起過去,匆匆把牌位塞到傅錦手裏,“帶著,去嵇康。”


    “姮父是怎麽死的。”傅錦緊緊摟著靈牌。


    叟尼不悅地皺起眉頭,“與你無關。速速帶著它去嵇康。”


    “我就連知道自己親生姮父的一點點事情的權利都沒有嗎!我到底算什麽啊!”


    傅錦的聲音還沒有傳出去,叟尼的真氣就已經把餘音包裹進了結界裏。


    “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姮父的事嗎!”叟尼低喝道。


    傅錦慚愧地看了一眼結界,低著頭,“那,父親能告訴我嗎。”


    “不能。”叟尼斬釘截鐵地拒絕道。


    “為什……”麽。


    傅錦的話生生地被叟尼的眼神瞪回了腹中。


    “聽話,帶著它去嵇康,什麽時候我寫信叫你回來,你再回來。知道嗎?”叟尼忽然語重心長。


    傅錦眉頭一皺,“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嗎。”


    “你別管。我說什麽,你照作就是!”叟尼又冷起麵孔,他發現一旦給傅錦好臉色,傅錦就會得寸進尺地問問題。


    果然,一板臉,傅錦就沉默了,他趁熱打鐵地說:“現在就動身,需要多少錢去找馬井取,在嵇康缺什麽告訴我,我再找人給你送。”


    傅錦看著他,怎麽都覺得像臨終遺言。難道那個毒解不了嗎?他是不是要死了。


    “一定不能回來,否則你就永遠別想知道你姮父的事。”


    傅錦眉頭一跳,這句話如同蛇的七寸之地,死穴!


    父親從來都知道我的弱點……


    “是。”傅錦更是攥緊了牌位,“孩兒這就動身,父親保重。”


    “嗯。”叟尼重新筆走龍蛇,再也沒抬起頭,哪怕他看到了傅錦一步三回頭的猶猶豫豫,也始終沒再叫住他——和他說一句話。


    -----


    鴛鴦坪水患是凰龍離宮後第二天夜裏突然爆發的。


    鴛鴦坪一帶的居民沒有發現一點征兆,正在睡夢中,幾乎無一幸免。


    邪神珠憊懶地在空中轉了個圈,一會兒跳到往北禁城去的方向,一會兒又轉向正北方,徘徊一陣,它忽然奔著北方去了。


    消息傳到京郡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帝君還沒完全起來,他還正和傷狂如新婚燕爾般熬著夜竊竊私語,特殊的號角聲就一聲接一聲地從遠方傳進了北禁城,並由著下一位號手吹到更遠的地方,告訴著人們——


    水患來臨。


    “什麽聲音。”


    這是傷狂第一次在北國聽見這種如泣如訴的聲音,他見帝君從床上彈起來,猛地抓住帝君的手,“是有敵情嗎?”


    “比敵情還嚴重。”帝君的聲音有些輕顫,他匆匆起身,叫人傳京官進宮。


    誰想去傳召的人走到一半就碰到官員們急急碌碌的馬車,便是一道回來。


    帝君算著百官們到的時間,卻沒想到快了一半,愣了一下,便是對宣侍說禮儀一切從簡,速傳百官覲見。


    議會匆匆展開,每個人的臉色都十分凝重。


    傷狂站在宣政殿後麵,看著漸漸淡去的月光,淺灰色的天空上滾著淡淡的一層烏雲,他想,隻要一陣強風來過便能把這些黑色吹走,可風來了一場又一場,烏雲卻越發濃鬱,似乎那風是把別處的雲兒都吹來了。


    傷狂無助地靠在牆上,他聽不見帝君和百官的聲音,但他隻靠嗅覺,都能感受到牆後沉重的氣氛。


    為什麽,上天,求你,不要這樣對北國,不要這樣對帝君,他真的很努力地在治理國家。


    時間飛逝,宣政殿內已進行了一個時辰,期間不斷有信子快馬加鞭地離開,傷狂知道那些都是帝君的詔,每發出去一道,就意味著事態嚴重一分。


    傷狂的心緊緊地繃在了一起,然而老天並不願意就此罷休,號角聲自東向西又一次響起,意味著又有一個地方水患爆發。


    傷狂的膝蓋一軟,他忙用手撐在牆上不讓自己倒下,宣政殿內的百官麵麵相覷,拳頭都攥到了一起。


    “帝君,外麵變天了。”


    又一個信子出去,靠後的大臣無意間瞥到天空,沉聲道。


    帝君一怔,命人開窗,夾雜著暴雨氣息的風席卷而來,從帝君鬢角呼嘯而過,猖狂至極。


    “關窗。”帝君心一沉,抓著龍頭扶手,那金色的龍頭似乎比他的手掌還要冰涼。


    “帝君……”


    老一輩的官員們都麵露哀色,因為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


    “嗚——嗚——嗚——”


    屋外的傷狂聽著這與水患號角不同的角聲,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這個時候,誰又雪上加霜!


    “這號!”陳唐武兒蹭地站出來,“帝君,敵襲!”


    帝君一怔,腦海中飛快閃過幾張麵孔,不等他想,耳邊就忽然響起一道聲音,“帝君,麗妃借了滿族兵符給二王爺。部隊已經進入京郡了。”


    帝君沒有轉頭也知道身側的人是絕影。


    他臉色一沉,“京郡布防,守住北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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