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千墳山去的路,傷狂和帝君走在宿於和小鬼的身後,千水在遠處跟著,沒有人說話,昔日的三兄弟已不複存在,彌留在其的隻剩下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ww.w.co


    傷狂看看前麵,看看旁邊,再看看後麵,雨已經停了,千墳山卻離他們還有一段路程。


    宿於說要避免被邪神發現,所以他們選擇了徒步走到千墳山。


    “你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傷狂打破了沉默,帝君看他一眼,和他一起看向了宿於。


    為什麽宿於會說認識了自己,會認識他呢?帝君也很好。


    千墳山麵會有什麽秘密?


    宿於回頭看了一眼傷狂,視線錯過他的肩頭,看向更遠一些的千水,“千水的心性還沒完全恢複,本尊現在什麽也不能告訴你們。”


    傷狂和帝君都不禁看過去,千水皺起了眉頭。如果邪神說的是真的,他什麽也沒改變自己,那一切不過是藏在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那他也太可怕了一些。


    千水不由自主地低下眼簾,他不能接受自己竟然是一個這樣的人。


    仿佛水聲和難民的呼喊聲在耳畔,千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這樣的家國危難之時做出離經叛道的事。


    他自取“逍遙”二字,卻到頭來是執念最深的那一個。


    五人繼續路,宿於無意間看到帝君和傷狂緊緊相握的手,他有一瞬間恍惚,或許算重來一遍,雲狂還是會選擇帝君,而不是他。


    算了,左右自己不再是千下,雲狂,也很快不再是雲狂。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千墳山到了。”


    帝君看著高聳入雲的山,說道。一次他來這裏,是被人用棺材抬去準備下葬的,現在站在山腳下,總覺得有幾分離。


    五人簡單地在山下睡了一晚,第二天清晨了山。


    帝君問宿於:“那個邪神究竟能厲害到什麽地步?仙也打不過他嗎?”


    “什麽邪神,不過是個位蜈蚣仙人,練了些鬼魔之術,自以為媲美神祗。自封的稱號罷了。”小鬼咬牙切齒地說。


    千水三人看向小鬼,他們都沒聽說過邪神的來曆,宿於在一旁說,“他本人是沒有多厲害,但他可以吸食別人的真氣化作己用,可以喚醒人靈魂深處的邪惡……”


    說著,看了一眼千水,很快地瞥開,“如果意誌不強地話,極容易被利用,甚至像午川和林月那樣直接修煉邪神訣的人一樣被寄宿,像傅陽,竟然自願請他身。”


    “傅陽?”帝君隱約記得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是叟尼。”了然一切的宿於解釋道。


    帝君忽然一怔,記得曾經在先君的無傷臣那裏聽到過這個名字……


    “他是傅陽?”帝君顯然很意外,“他是不是有個妻子?叫錦晨?”


    宿於看他一眼,“你認識他?”


    傷狂也看向帝君,他從沒聽過帝君提起這些人。


    帝君搖搖頭,“孤不認識,但先君的無傷臣是因為那個錦晨死了才自殺的。孤聽說錦晨死前生了個孩子。”


    “嗯。你認識他。”宿於點點頭。


    帝君一怔,他可不記得自己見過錦晨的孩子。


    “東古。”宿於解惑道。


    “東古?”三人都是震驚地看像宿於,千水徑直問:“你是說,傅錦是東古?”


    宿於看他一眼,知曉他和傅錦說過話,點了點頭,“說起來,欣宮主的孩子還是他做的手腳。”


    帝君被宿於這一看,記憶如潮水般襲來,九清自從沒了孩子以後一病不起,和他初來宮時的天真爛漫一,實在心痛。


    傷狂皺著眉頭,他怎麽也想不到東古會是叟尼的孩子,而且他那樣一個溫柔和煦的人會做出這等殘忍的事。


    要知道他在學五居的時候,一直都是東古替他治病。東古和孟匚惑還是宮裏被傳為佳話的忘年交,無傷宮裏的人誰不稱東古是個老好人……


    法印生病的時候,東古也不嫌棄他身份低微,親自替他熬藥……


    南宮家的人心髒不好,東古主動提出幫九清治病……


    一樁樁,一件件,卻怎麽也想不到他的背麵是另一副模樣。


    “那他現在在哪裏。”帝君問。東古是他親自選的大太醫,他怎麽也算不到叟尼一早安排好了陷阱給他。


    宿於看了眼神色哀鳴的傷狂,他知道傷狂和東古的關係很要好。他故作隨意地說:“傅陽讓他去嵇康了,帶著錦晨的牌位。這件事他走了也好,不必再違心地攪進是非之。”


    傷狂看他一眼,會意了。自己和東古呆在一起那麽久,他什麽樣的為人自己很清楚,如果不是有那樣的父親,他一定不會做這些事。


    罷了,誰還沒犯過錯呢?


    一路無話,五人來到祠堂。


    “要做什麽?”帝君問。


    宿於沉吟一聲,看向千水,“介意本尊給你號脈麽?”


    千水一怔,搖著頭,把手伸了出去。


    袖子提起一半,宿於微微頷首前,指尖搭在脈,摸了半天,問:“你的孩子是你殺死的嗎?”


    千水自脖頸至額頭瞬間紫紅,眉頭皺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喉嚨裏哽著千言萬語,想要瞪宿於,卻不敢看他的眼睛,傷狂和帝君似乎也在看他,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忽然間想要逃走。


    或者,殺光他們。知道真相的,讓他難堪的,都要死。


    千水身騰騰燃起的殺氣令傷狂心頭一震,緊握帝君的手,帝君對他搖搖頭,他才按耐住性子看著宿於,看他要怎麽收場。


    千水搖起頭,捏著“不”字的口型許久,卻遲遲沒有說出聲,宿於看著他,“你的孩子,是你殺死的嗎?”


    又一聲追問,這次的問話顯得溫柔。


    千水忽然哭了。


    “千水……”傷狂在心裏呼喚著。


    “是我。”千水哽咽道,“是我殺的,是我!我是惡人,你們……殺了我吧。”撲通跪地,低下了頭。


    宿於回頭看了帝君和傷狂一眼,他們正擰著眉頭看千水,他轉回身,托住千水的胳膊,“起來吧。隻是試試你。”


    千水卻痛苦地搖頭,不願起來。現在恐怕隻有一死才能謝罪。


    傷狂複雜地看著宿於,他這個受害者都不想提起那些事讓千水難堪,但這個長得像千下的仙卻直接掀人傷疤。


    算知道他是想試試邪神是否還作用於千水,可這樣未免殘忍。


    宿於讀懂了那個眼神,也沒多言,繼續對千水說:


    “忘了嗎,那個孩子,本尊也曾經過手,所以,給他一個機會。”


    千水忽然仰起頭,不懂什麽叫“一個機會”,是讓孩子重生嗎?可是他的靈魂會不會早已轉世?


    “本尊遇到了他的魂魄。”說這話的時候,宿於含著笑看向傷狂,傷狂尷尬地避開目光。


    帝君不太喜歡仙宿於看傷狂眼神,雖然千下也經常那樣看傷狂,但是一想到這個“千下”是已經恢複了記憶的千下,不再是他的三弟的千下,他無法接受這個人仍用這樣曖-昧的目光看他的人。


    他本能地遮住了傷狂一半的身子。


    宿於悻悻一笑,回應千水期待的眸子,“不過要等這些事結束。”


    千水感激一拜,“多謝仙。”


    宿於眉頭一皺,看看千水,看看帝君,不管怎樣,他都在人間生活了二十年,這兩個曾為兄長的人……


    還是怪怪的。


    “好了,都是兄弟……”


    千水和帝君錯愕地交織了一下眼神,看向宿於,宿於一撇嘴,“本王還是千下,好嗎?別再客氣……”


    千水腦海又浮現出他砍下虛弱的千下的四條狐尾時的場景,淚流滿麵,“千下……對不起。”


    宿於歎了口氣,“都過去了,起來吧……二哥。”


    帝君複雜地看著扶起千水的宿於的背影,算他說自己是千下,可他們都明白,已經物是人非了。


    試驗過千水,一行人進了祠堂。


    “祠堂有什麽秘密麽?”傷狂四下環繞,問著帝君。


    帝君搖搖頭,宿於轉過身來看傷狂,“帝君的名字是最大的秘密。”宿於對帝君笑了笑。


    一刹那,帝君真以為是他三弟千下在他麵前站著。


    他記憶深處,那個兒時牽著他的手為自己所毀壞的東西擔驚受怕的千下,那個在虛弱的時候喚他“大哥”的千下,那個嘴說世人與他何幹,卻在戰場力挽狂瀾的千下——是那麽,那麽的讓人思念。


    “帝君?”宿於提醒道。


    “嗯。名字的事,先君並未告訴孤。”帝君回過神,“而且,這與眼下北國的危機有什麽聯係。”


    宿於的眼睛投向傷狂,“自然是有聯係。”


    在傷狂變得不自然之前,他收回了目光,掃過祠堂,“所以,族譜在哪裏?我們需要知道帝君的名字。”


    帝君怪怪地看他一眼,忽然想起先君病逝前交代自己的遺言裏,似乎特別提過一句“你的名字孤封存在祠堂裏,別忘了”。


    那時候先君交代了很多事,帝君也沒把名字放在心,現下看來,這其大有玄機。


    族譜很好找,放在祠堂右邊的祭壇,一個約莫有三尺長二尺寬的特殊質料的本子,封麵四個大字“千氏族譜”。


    帝君和千水的心都忽然加快了,宿於也有幾分激動,可能曾為千家人,所以麵對這厚厚一本載著千家曆史的名冊,實在無法平靜。


    眾人看著帝君,因為隻有他——北國帝君——在這個時候最有資格翻開族譜。


    帝君深吸一口氣,翻開厚重的頁,仿佛看到一個個千家列祖,三人眼眶潮紅,感染得一旁地傷狂都有幾分嚴肅。


    翻到最後的記錄之處,從右往左的三個名字——


    千下,千水。


    傷狂忽然一愣,“帝君……”


    帝君不解地看向傷狂,宿於好地看向帝君的名字,“刅?”


    “千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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