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重點關注一下四位女孩的人際關係,


    包括家庭、社會、學校關係,


    這些都是案情突破的關鍵。


    縣公安局召開了百人會議,郝局長親自主持,各部門的負責人都到會參加。


    會議上,包斬被推舉為專案組總指揮,郝局長為副手。


    加祥一中有四名女孩失蹤,經過計算機技術甄別,以及家屬辨認,她們的體貌特征與視頻中出現的四個穿雨衣爬行的人相吻合。目前已經初步確定了四位受害者的身份,她們都是加祥一中高三(16)班的學生。


    縣一中的陳校長也應邀到會,他介紹了一下高三的班級情況,學校有三個複讀班、五個尖子班、十一個普通班。十六班也叫“放牛班”,基本上是其他班淘汰下來的差生,對於高考沒有任何希望,把這些差生統一安排到一個班級,主要是為了不影響其他學習成績好的學生。


    陳校長說:“這個班級裏有七十三個人,不少是頑劣少男和不良少女。據班主任說,這個班裏同學的成績都非常差,前段時間摸底考試,數學沒有一個人能考十分以上的。學校的態度是,他們隻要不鬧事,不出大亂子,我們也就放心了。小包在這學校畢業的,應該也了解這些情況。”


    包斬說:“我當年因為太窮,高三複讀了兩年,打工賺錢攢學費,陳校長對我非常照顧,我到今天還非常感激。放牛班,全國大多數高中學校都有,我們也不予置評,接下來,我們重點關注一下四位女孩的人際關係,包括家庭、社會、學校關係,這些都是案情突破的關鍵。”


    會議室的大屏幕顯示器上放出了四名女孩的照片,她們分別是社會姐、宋薔薇、徐夢夢、大紮妹。


    社會姐,姓顏,名叫寶藍,關係親密的朋友都喊她寶藍姐,但是學校裏更多的人喊她社會姐,她是一中鼎鼎有名的不良少女。抽煙,打架,文身,穿一條爛洞牛仔褲、一件寬鬆的三葉草衛衣,短發,染了個奶奶灰顏色,口紅鮮豔,與一頭白毛形成對比。社會姐滿口髒話,時常做出嗤之以鼻的神情,什麽都瞧不起,提到某某人她會鄙視地說:“他有什麽牛x的,我哥上回說他,他都不敢吭聲。”她哥是社會哥,縣城裏有名的小混混,所以她叫社會姐。她還有幾句口頭禪,例如,嚇唬學妹的時候說:“我這一拳下去你可能會死啊。”姐妹遇到麻煩找她尋求幫助,社會姐不屑一顧,吐出一句話:“慌什麽。”


    社會姐高三上學期打過一個男生,當時,她拿著凳子腿滿操場追著一個血頭血臉的男生打,這一戰使她成名。從此,社會姐身後都跟著一群人,而且還有很多男生也巴結她。隻要跟她認識了,那個人就會在學校顯得特別跩。


    社會姐的qq簽名寫著:我是雙性戀,暴力傾向,毀滅傾向,不開玩笑。


    宋薔薇,社會姐最要好的朋友,一個極其虛榮的女孩。她的微信名叫“狐狸未成精”,喜歡玩弄男生的感情,隔幾天換一個男朋友。她的家庭條件並不好,爸爸在路口修自行車,媽媽是環衛女工,她和同學在路上見到媽媽會假裝不認識。


    她告訴同學,她媽媽在移動公司上班。


    同學都不忍心揭穿她,都看到了她媽穿著黃馬甲,拿個竹夾子夾地上的煙頭,腳上還穿著宋薔薇穿過的舊鞋子。


    宋薔薇家裏窮,但是經常裝有錢人。這個虛榮的女孩剛吃完泡麵,就從網上偷了美食圖片,小心翼翼地截圖去掉水印,然後發布在微博和微信上,往往還要配上一句話,諸如“要減肥好討厭”之類的。


    如果有機會坐在車上——出租車除外,她會選擇一個合適的角度拍一張照片,讓人誤以為是她在開車,發圖時還要說希望別堵車之類模棱兩可的話。


    去年,宋薔薇的媽媽得了乳腺癌,她時常和社會姐抱怨:“你說我媽咋還沒死?”她在微信朋友圈裏寫道:“我想父母早點死,跟我想扔掉家裏的一袋垃圾那感覺是一樣的。小貓小狗小魚小鳥甚至小倉鼠小刺蝟都能把我萌化,偏偏憎恨我媽。我討厭一切節日,尤其是春節,討厭別人眼中喜慶的紅色,討厭流行歌曲,討厭韓星,討厭一切國內歌星影星電視明星,不順眼,討厭一切長輩和晚輩,尤其討厭我媽。”


    徐夢夢,四個女生裏長得最漂亮,齊劉海,長發,愛穿一件白色裙子。她並沒有什麽劣跡,隻是學習成績特別差。她其實是一位個性懦弱的女孩,常常說:“啊,好氣啊。”徐夢夢家在濰坊,她是這四人裏唯一的寄宿生。徐夢夢算是社會姐的一個小跟班,常常幫她跑腿、買東西、傳話之類的。


    徐夢夢特別愛臉紅,這並不是因為害羞,而是與生俱來,醫生說是腎上腺素分泌過多。她跟個男的說話會臉紅,被老師提問會臉紅,上講台會臉紅,幹什麽都會臉紅,無緣無故就臉紅……


    徐夢夢說:“我根本不想臉紅啊,我真的沒有害羞,我可是老司機啊。”


    大紮妹說:“你看,夢夢又臉紅了。”徐夢夢本來沒有臉紅,但是聽到這句話立刻就臉紅了。


    大紮妹真名叫盧婷,長得有點像少女版的賈玲,一張大臉胖嘟嘟的,笑起來還有倆酒窩,她胸大,屁股也大,這是因為她胖。她不愛打扮,一年四季穿藍白相間的校服,有時候也會塗抹劣質防曬霜,一出汗臉上就油膩膩、白花花的。她愛笑,嗓門粗大,笑聲充滿魔性,震耳欲聾。大紮妹常常賣萌,自稱“本寶寶”,她和社會姐關係一般,但是和徐夢夢是要好的閨密,所以四人常常在一起。


    大紮妹每天睡醒都在微信裏問徐夢夢:“咱倆是不是第一好啊?”


    徐夢夢就說:“是是是,你個幼稚鬼。”


    大紮妹說:“我是小公舉,我是小仙女。”


    徐夢夢說:“誰還不是公舉咋的。”


    四個高中女生被一根魚線穿了起來,被人牽著,爬在淩晨三點的街道上。


    四個女孩排成一列,最前麵的女孩是社會姐,身後依次是宋薔薇、徐夢夢、大紮妹。


    郝局長說:“這個叫社會姐的女孩就是顏寶藍,她性格比較剛烈,究竟是怎麽屈服的我們不得而知。反正她被逼無奈,把一根魚線吃到肚子裏,又拉了出來,嫌犯把那根魚線拽長一些,肯定很疼,又逼迫宋薔薇吃下去,再拉,再吃,第三個吃完第四個……這種變態的作案手法我從警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


    重案隊的黃隊長說:“四個女孩失蹤十幾天了,接下來,我們是尋人還是尋屍?”


    包斬說:“現在隻能先假設四名女生還活著,雖然希望不大。她們現在估計凶多吉少。”


    郝局長說:“還有作案動機是什麽?”


    黃隊長說:“綁架,報複,謀財,或者製造一起轟動社會的大案子。”


    郝局長說:“嫌犯從體貌特征上來看,是男是女?”


    黃隊長說:“夜裏,下著雨,那人又穿著雨衣,根本看不清。”


    包斬說:“周邊的監控視頻都沒有拍攝到其他畫麵,這說明,嫌犯熟悉地形,就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事先做過詳細的地形勘察。”


    郝局長說:“從地形上來看,其實是很容易規避監控探頭的。”


    案發地點周邊是老城區,街道錯綜複雜,街燈昏暗且疏遠,縣城開發的腳步還沒有到達這裏。西關和北關都已經拆遷,變成了商業住宅小區。一中位於東關,周圍有一些胡同和小巷,居民區全是平房,臨街的商業店鋪是二層小樓,都那麽破敗老舊。在這片老城區的後麵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叫萌山。山上沒有監控,上山的路四通八達,從古城街的一個巷子裏可以上山,從迎風路可以上山,從縣一中的後門和側門都可以上山。


    警方推測,嫌犯從山上牽著四名女孩下山,繞過一中路口,從某個小巷裏再次上山,巧妙地避開了其他的監控探頭。


    黃隊長說:“萌山不大,要不要抽調警力大規模搜山?”


    郝局長說:“這個法子很笨,浪費警力,估計最後啥也找不著。”


    黃隊長說:“我們前期也調查過四名女孩的電話通信記錄,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情況。”


    包斬說:“微信、qq、微博,包括四名女孩手機上的其他交友軟件都看看,網絡信息也要逐一排查。”


    郝局長說:“這有點難度,比方說,調看微信記錄需要複雜的手續,目前我們也沒有找到失蹤者的手機。”


    包斬想,如果蘇眉在的話,這些應該都是小菜一碟,不知道她辦案是否順利,還有,畫龍大哥負責偵辦的是什麽案子,那麽神秘,他們有沒有找到合適的特案組新成員……


    包斬出了一會兒神,繼續說道:“監控視頻裏出現了雨衣、魚竿、魚線,我們目前的偵破重點應該放在作案工具上麵。咱們縣城裏的漁具店、賣雨衣的地方都要摸排,我看了好多遍視頻,他們穿的雨衣其實是一種車衣,所以銷售電動車的店鋪也要尋訪一下,說不定會發現更多的線索。”


    郝局長說:“關於漁具的牌子和型號我們前期做了一些調查,發現縣城裏沒有,也許是從濟寧市購買的。所以,範圍也要擴大到周邊縣市。”


    一位老刑警說:“我喜歡釣魚,這種魚竿是一種海竿,價格比較昂貴,至於魚線,可能是海釣的那種魚線,非常結實、堅韌,能釣起鯊魚,拽也拽不斷,用牙齒咬也咬不斷。”


    郝局長藏書網說:“既然你認識這種魚竿,你就盡快買一根,我們研究一下。”


    包斬說:“我們不能守株待兔,還是要主動出擊。”


    老刑警說:“怎麽出擊?”


    包斬說:“我有個辦法,需要老校長配合一下。”


    陳校長說:“我當然願意配合咱們公安,隻要能夠盡快破案。”


    包斬說:“我要找一個最不像警察的警察!”


    包斬認為,四名女孩的社會關係較為簡單,她們的失蹤肯定和校內人員有關,當然也不能排除校內外人員相互勾結作案的可能。如果派遣一名警察到校園臥底偵查,也許會有意外收獲!


    包斬再次強調,要找一名最不像警察的警察臥底校園。


    會議室裏的公安幹警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的覺得這種偵查方式非常大膽,匪夷所思,有的認為這是一步好棋,能夠打破案情毫無進展的局麵,會議現場亂成一片。


    郝局長說:“大家靜一靜,誰想報名舉手,我看一看……怎麽,還有個人在睡覺?”


    會議室後排的角落裏坐著個女孩,齊劉海,紮著雙馬尾,穿著白t恤和一件藍色百褶裙,她把書包放在麵前擋著自己,然後趴在桌上睡覺。身邊的人用胳膊碰了碰她,她抬起頭,睡眼惺忪,一臉迷茫,眼角還掛著眼屎。


    郝局長說:“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麽能帶孩子來開會?胡鬧!”


    黃隊長介紹道:“這個小女孩是市局派來的法醫,姓尤,名字叫若黎,市局的人都喊她小若黎,剛剛參加工作,因為目前沒有發現屍體,所以她也沒什麽具體工作任務。”


    小若黎看到大家都盯著她,怯怯地問旁邊的人:“是不是散會了啊?”


    包斬說:“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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