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地獄崇拜


    追逐影子的人,自己就是影子。


    ——荷馬


    房屋中介說:“小姑娘,你賣房,家裏大人同意嗎?”


    小姑娘說:“這是我的房子啊,我沒有爸爸,我媽去年意外死了,我自己說了算。”


    房屋中介說:“那好吧,這份委托協議你看看,要是沒問題的話,你就簽個字。”


    小姑娘說:“什麽時候給我錢?”


    房屋中介說:“乙方簽完字,可以全款,也可以分期付款,一般是在合同簽完後的七個工作日之內支付定金,辦理過戶手續,全部交接完畢後,你會收到尾款。”


    小姑娘說:“七天,不行啊,我今天就要收到錢,我可以賣便宜點。”


    房屋中介說:“房子好賣,但是今天肯定不行,人家都沒簽字呢!”


    小姑娘說:“我急用錢,我給那邊便宜一半,行不?隻要今天能把錢給我。”


    房屋中介說:“你不是開玩笑吧,小姑娘,天哪,你的房子起碼值四十萬呢,你便宜一半,就是二十萬賣掉?”


    小姑娘說:“對啊,我明天就得趕緊去機場,我有急事。”


    房屋中介說:“這樣吧,你的房子我買了,我今天就給你打款。你這麽著急用錢幹嗎呀?”


    小姑娘說:“我偶像的演唱會後天晚上就要開始了。”


    第三十章富豪警察


    綁架的動機除了圖財,還有可能是劫色。


    蘇眉的航班延誤了四小時,晚上十點多,飛機才降落在深城機場。


    蘇眉拉著行李箱,穿一身玫瑰色小禮服裙,微卷的頭發紮了個高馬尾,黑色細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悅耳的聲響,纖細的腳踝、美妙的小腿不時吸引路人的目光。


    按照約定,深城公安局會派人來接,出站口卻沒有接機人的身影。


    蘇眉一臉冷漠,表情有點慍怒,走向停車場,打算乘坐出租車前往深城公安局。


    一輛蘭博基尼跑車停在蘇眉身邊,下來一個年輕人,穿著黑色西裝,短發,英俊幹練而又溫文爾雅,蘇眉對他的第一印象是覺得他長得有點像台灣影星彭於晏。此人名叫周功止,深城公安局的一名刑事警察,局裏的同事都稱呼他周公子。周公子是獨子,家境優越,父母都是深城有名的富豪,多年來打造了一個以投資和房地產為主的商業帝國,本來寄希望於周公子繼承家族產業,周公子卻當了一名普普通通的警察。


    周公子彬彬有禮,給蘇眉打開車門,道歉說:“對不起,蘇警官,讓你久等了。”


    蘇眉上車,打量了一下汽車內飾,說:“開蘭博基尼跑車的警察,我還是第一次見。”


    周公子說:“實不相瞞,這是我家最便宜的一輛車了。”


    蘇眉笑著問道:“你為什麽會當警察?開著跑車,每個月領著幾千元的薪水。”


    周公子講起一件事,他很小的時候,司機和保姆送他去上學。路上有歹徒行凶,持刀揮砍無辜路人,人群驚慌逃避,隻有一名警察獨自跑了上去,製伏了歹徒。那是這個世間最美的逆行,麵對危險,沒有退縮,迎麵而上,那個人群中逆行的身影在他幼小的心中留下了震撼的印象。從此,他每一次寫作文,隻要關於理想,他都會寫自己長大後要做一名警察。


    周公子說:“你知道我當上警察後的理想是什麽嗎?”


    蘇眉說:“不知道。”


    周公子說:“加入特案組!”


    蘇眉說:“那你可要好好表現,這一次,除了協助貴局破案,我也負責尋找一名特案組新成員。”


    蘇眉當晚入住深城公安機關招待所,周公子給蘇眉安排了一個商務套房。招待所是一個老氣的名字,帶有20世紀80年代的特色。這個招待所門麵寒酸,前台簡陋,內部裝修卻富麗堂皇,客房都是五星級酒店標準。


    蘇眉後來得知,招待所的裝修費用都是由周公子出資,沒有動用公款。


    局長是位女性,當時頗為躊躇,女局長說:“小周,你家有錢也不是這麽花的,群眾怎麽看,總要顧及形象,還有,你身為警察,每天開跑車上下班,群眾頗有微詞。”


    周公子對女局長說:“全國各地來咱們深城出差的警察那麽多,讓他們的住宿條件好一點,有什麽不妥的?我自己出錢,不動用公款,不花納稅人一分錢,我這是做好事,隻是為了讓同行住得舒服點。我開跑車怎麽了?難道警察就要低調,非得騎自行車上下班,風吹日曬雨淋才是警察清正廉明的好形象?我真心希望我們國家的基層警察都能開得起好車。”


    蘇眉次日早早醒來,化了個淡妝,綰起發束,換上高級警官的白色製式襯衫,肩部警銜標誌是一枚橄欖枝加三枚四角星花,下身穿貼身合體的黑色職業西褲,更顯楚腰纖細,腿部修長。蘇眉沒有帶任何文件,隻抱著一台中科院特製的筆記本電腦,在周公子的引領下,來到深城公安局會議室。女局長主持會議,到會的有市局技偵支隊、巡警支隊、網警支隊的負責人,以及警察公共關係處的領導和市局新聞發言人。


    周公子說:“歡迎蘇警官。”


    大家起立鼓掌,蘇眉微微鞠身示意,徑直走到放置自己名牌的座位,周公子曾在英國留學,非常有紳士風度,他幫助蘇眉入座,蘇眉輕聲道謝。


    一名警察起哄道:“周公子這馬屁拍的,我坐下時也沒見他幫我推椅子。”


    另一名警察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幫你推啥,你又不是女的。”


    那名警察說:“咱們局長可是女的啊,周公子也沒這麽獻過殷勤。”


    另一名警察說:“你要不提醒我,我還真忘了咱們局長也是女的了。”


    大家哄笑起來,女局長也皺眉笑了。


    蘇眉略顯尷尬,周公子在她旁邊坐下,解釋說:“這兩人分別是負責技偵的劉支隊和負責巡警工作的曹支隊,職務上雖是領導但也是朋友,平時常開玩笑。”


    女局長看了一眼手表,說道:“別鬧了,開會。”


    案情很簡單,一位明星來深城開演唱會,竟然神秘失蹤了。這位明星的名字可以說是家喻戶曉,婦孺皆知,他就是影視歌三棲明星薛亦晗,無論是在大陸還是在港澳台都擁有無數粉絲,在華人演藝圈擁有著非凡的影響力,多次獲得影視大獎,很多歌曲都在大街小巷傳唱。此次演唱會設在荔枝灣體育場,門票被搶購一空,現場爆滿。演唱會結束後,薛亦晗住在三和國際大酒店十九樓,助理和保鏢也住在同一樓層,第二天,助理敲門,無人回應,打電話也沒有接。當時,房門反鎖,酒店工作人員使用破拆工具打開門,屋內卻沒有人。這個房間自帶一個露天的小陽台,陽台放著兩把休閑椅、一張小茶桌,陽台與客房隔著一道落地玻璃門。


    門開著,風吹進來。


    助理的第一反應是:他不會跳樓了吧?


    很多明星都患有抑鬱症,助理跑向陽台,探頭往下看,地上也沒有屍體。


    薛亦晗失去聯係二十四小時之後,深城警方接到了經紀人的報案,隨即對現場進行了勘察。警方初步認定,這是一起綁架案,樓頂護欄有懸掛重物的痕跡,至少有三名歹徒在夜間使用繩索從樓頂下滑至該房間的露台,采取暴力方式製服了薛亦晗,捆綁堵嘴蒙眼,並將其裝進一個大號行李箱,沒有通過酒店走廊,而是從陽台處用繩索捆紮好行李箱,將其緩緩下落到地麵。酒店有二十一層,三根繩索從樓頂垂到地麵,樓後僻靜處的監控探頭拍下了三人的模糊身影,他們將一個行李箱抬放至一輛無牌照的舊麵包車上,疾駛而去。街道路麵監控追蹤至三和區城中村附近,便不見了他們的蹤影……


    女局長說:“綁架大多是圖財,不過目前受害者的家屬並沒有接到綁匪勒索贖金的消息。”


    劉支隊說:“經過財物清點,薛亦晗的錢包、各種銀行卡、手機都沒有丟失,綁匪進入酒店房間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把人綁走,不知道蘇警官對此案有何高見?”


    蘇眉說:“還有一種可能,綁架的動機除了圖財,還有可能是劫色,這也是一種偵查方向。”


    劉支隊說:“監控拍下了三名歹徒的體貌特征,都是男性,要說劫色的話,三個男的綁架一個男明星,難道要搞同性戀?這有點難以理解。”


    蘇眉說:“三名綁匪可能是受人之托,綁架案的主謀也許是一位追星的女粉絲,這種‘腦殘粉’迷戀偶像一旦到了極端變態的程度,就會有瘋狂的舉動。當然,我也隻是一種主觀上的猜測,我們特案組以往偵破過各種離奇變態的案子,有個養豬的屠夫綁架了一位富家千金,沒有索取一分錢財,而是想和她結婚。我猜測,薛亦晗此時應該還活著,被囚禁在某個地方,或許還會在‘腦殘’女粉的逼迫下唱歌,舉辦隻有一個觀眾的演唱會,這是隻屬於一個歌迷的節日。”


    一名女網警說:“腦殘粉真的很瘋狂,我見過一張新聞照片,粉絲對著偶像的海報磕頭。”


    劉支隊說:“據說,邁克爾·傑克遜每一場演唱會都有歌迷因為激動而暈倒,他死的時候有十二個歌迷悲痛萬分,相約自殺。”


    曹支隊說:“還有個明星曾經扶著一棵樹拍過照片,後來,那棵樹簡直成了旅遊景點,吸引了很多粉絲排著隊與樹合影,有的甚至做出親吻和擁抱樹幹的動作。一位粉絲在網上留言說:我今天排隊到淩晨一點,在同一地點和偶像做同一件事情感覺超級幸福。另一位粉絲留言說:我竟然嫉妒一棵樹,好想把這棵樹抱回家啊,哪怕摳下點樹皮也行啊,這可是我家男神摸過的樹啊。”


    女局長說:“追星族是一個龐大的群體,引發的社會現象值得我們重視和思考。”


    警察公共關係處的領導說:“這個案子目前還是保密狀態,一旦曝光,後九-九-藏-書-網果不堪設想。”


    市局新聞發言人說:“我們的時間並不多,畢竟紙包不住火,希望我不會對媒體發布訃告。”


    女局長說:“必須限期偵破此案,還要把人活著解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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