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案組沒有想到,凶犯竟然這樣膽大妄為,殘忍無比,綁架了孩子,又在夜裏悄悄地把孩子的文具盒送到家門口。文具盒內有兩枚指甲蓋,上麵的血跡尚未凝固,從形狀來看,應該是使用鉗子之類的工具硬生生夾下來的。


    小希父母的心都碎了,兩個人抱頭痛哭,蘇眉媽不忍多看,把頭扭向一邊說道:哎吆,心疼死我了,小希丫頭……這得多疼啊。


    凶犯心狠手辣,冷靜沉著,具有超強的反偵察意識。小希家養了一隻拉布拉多狗,晚上九點半左右,這隻狗衝著門外叫了幾聲,家人並未在意。凶犯此時應該就站在門外,仔細聆聽屋裏的動靜,放下裝有小希指甲的文具盒後匆忙離開。


    通過小區的監控錄像發現了凶犯的身影,此人偽裝成送水工,戴著帽子和手套,穿著一身綠色勞保服,因為天色黑暗,再加上他故意用肩膀上的礦泉水桶遮擋臉部,沒有獲得他的正麵圖像,隻能判斷出他的年齡在25——30之間,身高1米7,體重125斤。


    他以這種冒險的方式威脅小希的家人,不要報警!


    通過技術定位,凶犯打電話的地點是在20公裏外的一條鄉村公路上,使用的依舊是一個沒有身份登記的手機號碼,隻用一次,就丟棄不用。


    這個肩膀上扛著礦泉水桶的年輕男人,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蘇眉家客廳裏坐滿了穿著便衣的警察,每個人都沉默不語,他們對犯罪分子的囂張氣焰感到義憤填膺,恨不得立刻就衝出去將綁匪繩之以法。


    小女警阿紫說道:下命令吧,我們該怎麽做。


    梁教授說:除值班人員外,全部回家睡覺。


    眾人有些鬱悶,感到很窩囊,每個人都憋著一肚子氣。


    畫龍說:兄弟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才是重頭戲!


    第二天,特案組做了很多準備工作,梁教授要求小希的爸爸不要驚慌,等待綁匪發號施令並且毫不猶豫地執行。一百名公安幹警分三個梯隊、九個小組暗中監視和跟蹤,確保在綁匪拿取贖金的那一刻,做到人贓俱獲。


    按照綁匪的要求,下午兩點,小希爸爸將車停在建設路工商銀行的門口。


    車輛本身帶有gps定位係統,為了萬無一失,蘇眉又將一枚針孔攝像頭和微型追蹤定位儀安在裝有五十萬現金的拉杆箱中,現金都是連號的新鈔。即使綁匪成功的拿到贖金,警方也能追蹤到綁匪的逃竄路線,綁匪日後如果把這筆錢存進銀行,也會引發自動報警。


    包斬帶領著一隊偵查人員早已提前埋伏到位,下午兩點十分,綁匪打來了電話。


    綁匪下達了第一條指令,要求小希爸爸走進銀行,把五十萬現金買成投資金條,然後坐到車裏,打開車輛的大燈。


    梁教授坐鎮指揮,心想道,糟了。


    現金容易做手腳,綁匪似乎早已料到了這點,所以要求把贖金換成金條,這樣更方便攜帶,打開車燈,可以起到通知綁匪的作用。


    包斬對偵查組所有成員說:綁匪可能就在附近,大家注意觀察,不要暴露目標。


    蘇眉在第一時間對綁匪使用的電話號碼進行了調查和定位,打電話的位置在50公裏之外,那裏有個棉花收購站。


    畫龍負責指揮跟蹤組,他請示梁教授要不要派出一輛車前往那個棉花收購站。


    梁教授說:不要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你們去了,那家夥肯定早就轉移了。


    特案組分析,綁匪至少有兩名,一名在銀行附近負責觀察,另一名在外圍打電話遙控受害人家屬。不出所料,小希爸爸把五十萬現金買了投資金條,坐到車裏,剛打開車輛的大燈,綁匪就打來了第二個電話,要求小希爸爸開車前往東郊大橋,一路上要開著車燈。


    蘇眉做出了精準的定位,這一次,綁匪打電話的地點是在西郊的一大片果園裏。


    半小時後,小希爸爸開車到了橋邊,下車等待,畫龍將偽裝好的廂式貨車停在大橋附近的一個加油站,車裏藏著一隊全副武裝的警察,隨時可以出動抓捕。


    又過了半小時,綁匪沒有和受害人家屬接頭,而是再次打來了電話。


    小希爸爸說:錢都換成金條了,你什麽時候過來拿,就我自己,咱這事趕緊解決了吧。


    綁匪說:我都不急,你急什麽,你別掛電話,看見橋下邊的船了吧,橋下邊還有個垃圾堆,垃圾堆上有個黃書包,那是你孩子的書包,你現在下去,把金子裝書包裏,然後坐船。


    小希爸爸試圖拖延時間,說道:我的車停這兒也不安全啊,我先換個地方停車吧。


    綁匪威脅道:你要是不按照我說的做,我就殺了你孩子,我也不要錢了,你要是多一句廢話,我就殺了你孩子,隻能是你一個人,要是看到第二個人和你在一起,我就殺了你孩子。


    小希爸爸說:別這樣,好好好,我聽你的。


    綁匪說:下橋,把金子裝到那個書包裏,上船,隻能帶那個書包,別的東西不準帶。


    小希爸爸說:我也不會劃船啊,往哪劃啊?


    綁匪說:順著水流的方向往前劃就行,劃快點,別的不用管,我會再給你打電話的。


    橋下停著幾艘鐵殼小船,江心豎著一些竹竿,竹竿間連著漁網和浮標,郊區的漁民在江心布網捕魚,船就停在岸邊,平時無人看管。小希爸爸在橋下的垃圾堆裏找到了女兒的書包,解開纜繩,跳上船向前劃水,隻感到一陣心酸,小希爸爸已經不在乎財產損失和警方能否抓到綁匪,心裏隻祈禱上天能讓女兒平安歸來。


    梁教授心想,壞了,這下把警察給甩開了!


    按照綁匪的要求,小希爸爸把金條裝到了書包裏,並沒有帶上那個安裝有針孔攝像頭和微型追蹤定位儀的拉杆箱。江的兩岸地形複雜,不適合車輛尾隨跟蹤。警方亂作一團,計劃全部被打亂,葉局長緊急聯係了市漁政處、海警支隊、航道管理部門,調用了一艘專門巡察水上事務的快艇,然而梁教授否決了這種水麵跟蹤方案。


    受害人家屬劃著船沿江而行,如果後麵跟著一艘快艇,很容易打草驚蛇,引起綁匪的警覺,綁匪藏在岸邊的任何地點都能夠觀察到江麵的情況。


    如果綁匪要求把贖金扔到江裏,然後使用潛水設備拿走贖金,怎麽辦?


    如果綁匪在前方橋上或者岸邊某處等待,指令受害人家屬把贖金拋出去,怎麽辦?


    梁教授的腦子飛速運轉,他鋪開地圖,立即製定了第二套方案。


    跟蹤組距離受害人家屬的位置最近,畫龍和兩名警員改扮成騎行愛好者,沿江而行,跟蹤組其他隊員到前方橋梁處蹲守,包斬指揮的偵查組全部分散到江的兩岸,讓目標始終保持在視線範圍之內。


    梁教授在江的兩岸,布置了大量警力,隨時根據受害人家屬的位置做出調整。


    蘇眉一直在監聽小希爸爸的電話,然而一個小時過去了,綁匪都沒有再次打來電話。小希爸爸萬分著急,他不停的劃船,把手機放在貼胸的上衣口袋裏,擔心錯過了綁匪的電話。夕陽西下,水麵上波光閃閃,前方是一個風景優美的自然保護區,岸邊有一大片茂密的樹林。


    這時,電話響了。


    綁匪說:靠邊,上岸,去那片樹林裏。


    小希爸爸說:好,你能看見我?你在哪呢?


    綁匪說:別多問,帶上書包,按我說的做。


    岸邊的樹林,深邃幽謐,人跡罕至。樹林裏有棵黃杉樹,已經枯死了,葉子落了一地,粗壯的樹幹依舊屹立不倒,樹冠高聳,幹枯的枝杈橫伸,有的地方還叢生著木耳,這株死去的樹與這片綠色的樹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希爸爸上岸後,前行不久,一眼就看到了這棵死杉樹。


    按照綁匪的要求,小希爸爸把裝有金條的書包放在死杉樹的樹杈上,隨即離開了。


    綁匪對小希爸爸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回家等著,我拿到錢後,明天,你孩子就回家了。


    這片樹林屬於浦江自然保護區,保護區麵積很大,並沒有對遊客開放,平時很少有人會出現在這片樹林。梁教授立即做出部署,安排警力布控,如果布控的範圍太靠近放贖金的位置,有可能引起綁匪的警覺,那麽他也就止步不前,不敢拿取贖金。所以警方在外圍進行了嚴密的監視,包括附近河道也設立了堵截點,防止綁匪拿到贖金後乘船逃竄。


    梁教授說:任何一個靠近樹林的閑雜人等,都有可能是前來取錢的綁匪。


    包斬匯報說:我們已經對樹林形成了包圍之勢,每一條路都有人秘密監視。


    畫龍說:放心吧,隻要有人走進樹林,或者從樹林走出來,我們肯定能發現。


    暮色蒼茫,天色很快就黑了,一些警察埋伏在灌木叢裏,還有的警察隱藏在樹上,每個人都睜大眼睛,對這片樹林嚴密布控,耐心等待著綁匪的出現。整整一夜過去了,他們沒有看到任何人進入樹林,也沒有看到任何人從樹林裏出來,第二天早晨,那個裝有金條的書包卻不見了。


    價值五十萬元的金條在警方的眼皮底下不翼而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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