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崖的洞口處,直待從洞中吹出一陣涼風,洞中才漸漸又恢複平靜。


    石濤對馮七道:“小七,我們燃起鬆枝火把進去,分成兩邊仔細看,若有可疑地方,便立刻呼叫。”


    馮七點點頭,道:“不用進去太多兄弟,你我各帶十人便夠了!”


    石濤站在洞口對飛龍堂一百多名弟兄,道:“過來二十名,餘下的守在洞中,不可輕舉妄動!”


    於是,石濤率十人在右,馮七率十人在左,小心翼翼地便舉著火把往洞中走去。


    石濤不停地用鋼刀敲擊著石壁,發出鏗鏘的擊石聲,真增添了不少恐怖氣氛。


    馮七攀著火把更不放過任何可疑之處,跟在他後麵的弟兄,神情緊張,鋼刀橫在胸前全神貫注往前走。


    一邊繞過兩個彎,前麵已是亂石阻路,馮七第一個跳過去,吼罵道:“他娘的老皮,狡兔三窟,果然不在此洞中!”


    石濤忿怒地道:“操,這些人物的老巢一定不在這裏了。”


    二十名輕裝大漢木然地四處再找,卻仍然隻是空找一陣子,什麽也沒有發現。


    馮七忽然叫道:“石兄快看!”


    石濤火把往地上一照,道:“不錯,這是血!”


    馮七點點頭,道:“姓黃的未受傷,但姓陶的挨了少幫主一刀,這血一定是姓陶的身上流下來的!”


    馮七怔怔地道:“這麽說,他們一定是從這裏逃走了。”


    石濤咬咬牙,道:“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馮七立刻沉聲道:“走,我們出去!”


    石濤等一行走出老虎洞。


    狄化龍立刻問道:“洞中可有什麽可疑地方?”


    石濤立刻上前,道:“回少幫主的話,姓黃的同姓陶的二人果真從洞中逃掉了。”


    狄化龍又眉緊皺地道:“這麽說,他們的老巢不在此洞中了?”


    馮七便把洞底發現的血跡說了一遍……


    狄化龍冷哼一聲,道:“好狡猾的東西,他們必然另有去處。”


    石濤道:“少幫主,我們應該擴大戰鬥麵,全山搜索,應該不難發現。”


    狄化龍指著山崖子上,道:“且等白堂主他們的消息。”


    馮七對石濤道:“我追上去看看。”


    說完,便雙臂箕張,騰空便上得洞頂上麵,他先往山後望去,隻見人影憧憧,一直往山腰那麵移動著,便也展開身法緊追去。


    白虹等人已到了一處突出的山頭上麵,再往下便是十幾丈深的山洞,這時候再看走過來的山頭,果然那山形酷似一個仰著而臥的老虎。


    馮七搖搖頭,道:“少幫主寄望你們了,白堂主可有什麽發現?”


    白虹咬牙忿怒道:“操那娘的,就這麽一忽兒功夫,便不見了,他二人化為一陣風逃了?娘的老皮。”


    羅長庚也匆匆地繞過來,他雙臂一攤,怪叫道:“娘的,什麽也沒有發現,怎麽辦呢?”


    白虹的青麵正在泛黑,他思忖一陣,道:“走,我們去見少幫主,大家再商議!”


    於是,一行又匆匆地回到老虎洞口。


    白虹當先向狄化龍道:“少幫主,後山什麽也沒有發現,姓陶的難道會奇門遁甲之術?還是白蓮教的人物?”


    狄化龍忿怒地道:“他們逃不了的,如今我們破了老虎崖,姓黃的已成喪家之犬,我不信他還能逃出長山界!”


    石濤立刻又道:“我們人多,何不把人馬分散,死死地把守各要道,便不難兜上姓黃的二人。”


    狄化龍看了四周一眼,道:“我們且回到山那邊,看看展、靳二老的意見,再作最後決定!”


    白虹咬牙格格響地道:“我不信他們會跑上天去,少幫主,我立刻分派堂下弟兄,各路攔截。”


    狄化龍重重地道:“此時且莫再亂陣腳,先回篷車處再說。”


    白虹隻得與飛龍堂弟兄們會合,大家護著狄化龍與三十多名傷者,一齊從原路折回篷車處。


    沿路但見不少灰衣死者,斷腕散落,人頭一地,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十五輛篷車還停在山道上,二十多名輕裝大漢十分小心地在把守著。


    狄化龍被扶到篷車的時候,展鵬飛與靳大成二人立刻大驚,吼道:“怎麽受的傷?誰幹的?”


    狄化龍笑笑,道:“二位叔父,這點傷不重,我還挺得了。”


    展鵬飛不顧自己身上有傷,立刻走過來,道:“少幫主,自小我看著你長大,幾曾見人受過什麽委屈?娘的,展叔好心痛啊!”


    靳大成更抱怨地道:“你看看,要你不要上前,你就是不聽,還說什麽為將之道要身先士卒,可好,你……”


    白虹吼道:“這都是屬下保護不力之罪!”


    荒山疊嶂,怪石嶙峋的老虎崖後麵深山中,一條人影騰躍如飛一般地順著絕壁登上了最高峰。


    這人粗黑高大,滿麵虯須,一對銅鈴眼炯炯有神,團團的麵上一個刀疤,乍看一眼準會嚇人一跳。


    是的,他便是莫雲——“老龍幫”飛龍堂主“鬼見愁”莫雲。


    就在“老龍幫”大軍進入山穀的時候,他便先自往大山中躍去,為的是要登高觀看地形,了解敵情。


    現在,他站在長山的最高頂,卻看到老虎崖前麵一片火海,不錯,那是在放火燒山。


    他再往高峰右側望過去,隻見一片房舍盡是小瓦房,中間有座大廳模樣的房屋特別醒目。


    深山中怎會有這麽一處大宅院?


    莫雲在山頭上觀望了一陣,卻不見一個人影,心中奇怪,便沿著峭壁躍下來,不料他剛轉上個山彎,立刻發現十幾個灰衣大漢正往附近溪邊道上跑,這些人對莫雲並不陌生,顯然是飛雲寨的人物,再看這十幾個灰衣人走的方向,敢情正是往老虎崖那麵去的。


    莫雲隔著山坡荒林子望向對麵一片房舍,發現此地十分隱密,相去老虎崖也足有五裏多。


    於是莫雲冷笑了,他心中暗自思忖:“娘的,這兒才是賊人的老窩!”


    閃掠著身形,莫雲已過了山溪,一道二丈高的木柵擋住了去路,有個灰衣大漢背靠在木柵口上閉目養神,莫雲走到他麵前,這漢子尚不知道。


    莫雲冷冷地道:“朋友,你好清閑!”


    灰衣大漢猛孤丁睜開眼,立刻驚異地道:“鬼?”


    莫雲冷笑,道:“你怕了?”


    灰衣大漢身子一側便要往裏麵衝,莫雲一把揪往他的衣裳,沉聲道:“黃風呢?”


    灰衣漢子遙指前麵,道:“寨主……他……”


    莫雲咬牙道:“不說實話我便扭斷你的脖子!”


    大漢手無寸鐵,一掙未脫,立刻苦兮兮地道:“你……你們是太湖老龍幫的人?”


    莫雲冷笑一聲,道:“不錯!”


    漢子怪眼一翻,道:“你怎會找來這裏?”


    莫雲不耐地“叭叭”兩個嘴巴,叱道:“操你娘的,我問你?快說,黃風在哪兒?”


    漢子口角溢血,期期艾艾地道:“寨主爺已趕往老虎崖去了。便管賬守糧草的人也剛剛趕往老虎崖,這裏隻有灶上十個人,我還臨時派在這兒守柵門!”


    莫雲一聲嘿嘿,道:“如此說來,這兒就是‘飛雲寨’了?”


    漢子指著一個廣場正麵,道:“那大房子屋簷下有個木匾,上麵刻的就是‘飛雲寨’三個大字,你過去看看便知道了。”


    莫雲手腕一甩,漢子幾乎狗啃屎,他跟著一腳踢在漢子的屁股上,沉聲道:“走,帶路!”


    漢子無奈,暗中咬牙,摸著屁股便走在前麵。


    二人站在大屋子前麵,隻見裏麵排了些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之類兵器。


    中央一個大方桌子,屏風上刻了個“義”字,屋簷下方果然有一塊上刻的“飛雲寨”的木匾。


    穿過正廳,後麵一邊兩排小瓦屋。


    莫雲發現屋內地上鋪著幹草,舊棉被亂七八糟地堆得滿屋子盡是,濃重的濁臭味道傳來,令人作嘔。


    再往後,便是一大間灶房,灶房對麵的大房子上了鎖。


    莫雲剛剛走近,從灶房裏麵走出三個大漢,見莫雲與那漢子一起,三人一怔,其中一人喝道:“呂九子,他是誰?”


    那漢子立刻往一邊退,指著莫雲叫道:“他是老龍幫的人!”


    姓呂的話聲末落,灶房裏麵立刻衝出六個大漢。


    其中一人手上拎著一把大號切菜刀,他大踏步走過來,叱道:“好小子,你是人是鬼?怎麽一人也敢找到這兒來,娘的皮,你不要命了?”


    莫雲隻看了這人一眼,突然一腳踢向木門,“嘭”的一聲那鎖著的木門應聲而開。


    手持大菜刀漢子怒罵道:“王八蛋,你想幹什麽?”


    菜刀“咻”的便往莫雲砍去。


    一聲冷笑,莫雲並不閃躲,“飛龍索”就在右腕力振中“叭”的一聲抽在那漢子的握刀右腕。


    莫雲隨手一抽,大漢淒叫如豬,抖著鮮血淋漓幾乎見骨的右腕,旋出三丈開外。


    莫雲一足踩在地上的切菜刀,放眼望向屋子裏,不由得又是一聲嘿嘿笑,道:“不錯,東西尚在,大概宜興老酒被你們喝掉不少。”


    十個大漢便在這時候突然大喝一聲,便從四下裏抄起劈柴斧頭,割草鐮刀,挑水扁擔,瘋一般地往莫雲圍殺過來。


    那個右腕受傷大漢已站在灶房門口狂罵道:“操你親娘,你個王八蛋今天死定了,你們給我狠宰,給我亂刀砍呐!”


    莫雲一聲大吼,立刻展開身法,如影閃晃,幽靈般地飄忽不定,“飛龍索”抽東打西,口中冷冷地道:“今日先拿你們開刀!”


    於是,六七名灰衣大漢便一窩風似地湧上。


    光景是全卯上幹了。


    突然拔空而起,莫雲一個空中挺腰,已到了灶房門口,可真玄,也真夠利落,那右腕受傷大漢尚不及踢出一腳,脖子便被“飛龍索”繞上。


    莫雲沒有頂出右膝,更未用力拉扯,他雙手猛力外送,正迎上打來的扁擔,真慘,隻聽得“叭”的一聲,大漢的頭上立刻血雨飛濺,他隻“啊”了半聲便把頭歪向一邊。


    斜刺裏長把斧頭暴劈而至,莫雲雙手橫送,“吭哧”一聲,巨斧正砍在大漢的胸骨上麵。


    就在持斧大漢一愣之間,莫雲突然拋下這死大漢,隻一個閃身,“飛龍索”已扣緊了持斧漢子的脖子。


    “喲”的一聲淒叫,側麵又是一扁擔打來,下麵更是鐮刀旋劈如電。


    莫雲一足踢向扁擔,卻把持斧大漢送上鐮刀鋒口上,“切”的一聲,持斧大漢怪叫著拋去手中大斧,鮮血便從他抖顫的雙手中灑濺出來。


    那個看守柵門漢子,悄無聲地撿起地上切菜刀,滾地逼近莫雲,切菜刀猛孤丁地便往莫雲切過去。


    莫雲一聲厲吼,突然雙足倒拔,雙臂用力,已將手中大漢壓低三尺,“吭哧”一聲,切菜刀砍在這人的頂門上。


    刀刃嵌在頭骨中尚未拔出,莫雲的“飛龍索”已把這漢子的脖子繞緊。


    漢子大驚,拋去切菜刀,雙手便去抓莫雲的飛龍索。


    不料莫雲的“飛龍索”中間金線比之刀刃還可怕,這漢子才碰上,便雙手冒出血水。


    這時另外六個灰衣人見勢不妙,立刻就想逃走。


    莫雲飛龍索然雙手用力一拉,“突”的一聲,人頭彈上半空,右手肘推倒那漢子。


    莫雲宛如一頭狂獅般攔殺逃跑的六個灰衣大漢,直到最後一人逃到柵門邊,剛要跪地求饒,被莫雲一腳踢飛三丈高下,一頭撞在一堆亂石上,碰得腦漿四溢,氣絕而亡。


    緩緩地在這座大寨中走了一遍。


    莫雲冷哼著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大屋子中間的方桌邊,宜興老酒尚裝了大半壺放在桌上,他便湊著壺嘴喝了起來。


    莫雲並不擔心老虎崖那麵的情況,因為他在高山上麵看得清楚,長山賊寇不會超過兩百人。


    黃風斷去一臂,雖然姓陶的可能棘手,但總舵的兩位元老也不含糊,攻陷老虎崖應不成問題。


    於是,他心情輕鬆地喝光了大半壺的老酒!


    背靠在太師椅子上,莫雲微瞌起雙目,細細聆聽著外麵山林中野鳥唱鳴和附近飛瀑清脆的水聲。


    不由得聯想起——如果自己能同柳姑娘二人獨居於此,那何異於神仙生活?白天自己入深山行獵,閑來二人攜手登高,滿目綠意盎然,心中一片寧靜,等到柳姑娘再替自己生下一個孩子,兩個孩子,三個……


    突然,就在莫雲幻想得出神的時候,遠處傳來呼叫沉罵之聲:“呂九子呢,王八蛋你死到哪兒去了?”


    聲音越來越近,莫雲猛孤丁睜開雙目,當然,他也又回到了現實——


    慘酷的現實。


    莫雲沒有動,大模大樣地坐在太師椅子上。


    外麵,又是一聲怪吼,道:“呂九子,快要灶房送酒萊來!”


    忽聞另一聲音傳來,道:“師弟,你快取傷藥來,他奶奶的,背上一刀真不輕,狄化龍這個小子雖然經驗不足,武功卻不俗,是我小視他了,沒得挨了這一刀,黴氣!”


    是的,黃風與陶仁二人已潛回來了。


    忽聽得黃風嘿然地道:“他奶奶的老皮,老龍幫大舉出動,我們放的眼線竟然會不知道,等那小子回來,我非宰了他不可!”


    二人說話間,已走到了大房子簷前。


    黃風舉頭望向屋子裏麵,不由得一驚,心中暗自思忖,是哪個王八蛋把鍾馗老爺的神像抬到他的大房子裏來了?


    陶仁剛踏進門,立刻全身一震,沉聲罵道:“王八蛋,難怪山前看不見你,原來躲在這兒喝起我們的老酒了。”


    黃風也看清楚坐在中間太師椅上的是自己斷臂大仇家——莫雲,不由得驚怒交加,口中狂罵:“操你娘!”


    莫雲虎目暴睜,並不站起身來,他重重地道:“首先,姓陶的,你說錯了,第一,我不是‘躲’在這兒,而是千辛萬苦地找來這兒;第二,這宜興老酒可不是你們的,而是被你們從老龍幫手中騙取來的!”


    說著,他冷兮兮地望向陶仁,又道:“陶掌櫃,陶先生!”


    猛的一掌拍在桌麵上吼道:“陶騙子,你竟沒有死在老虎崖,流著血跑回來了!”


    陶仁的環刀又抓在手上,幹瘦的麵上肌肉跳動,灰胡子一翹,吼道:“姓莫的,我師弟說你是個狠角色,老夫倒要見識你的絕學,你出來吧!”


    “火鶴”黃風已狂吼道:“莫雲,你這個龜孫子王八蛋,我灶上的人可是你殺的?”


    莫雲哈哈一笑,道:“除了我,還有誰?你是多此一問!”


    黃風跳起腳來罵,道:“操你老祖宗,他們隻是做飯的人,你也對他們下得了狠手,一個不留,可惡啊!”


    莫雲淡然地道:“這裏已經用不著他們了,因為連你這位火鶴也將追隨他去,還留下他們有何用?”


    黃風的鐵骨傘一甩,沉聲道:“出來,且讓我們生死一決!”


    “呸”,莫雲叱道:“黃風,你還不配!”


    陶仁嘿嘿冷笑連聲,道:“姓莫的,你可要弄清楚,老虎崖那麵,你們人多,現在……嘿嘿嘿,你可也隻有獨自一人!”


    莫雲沉聲道:“我能在此坐等,就沒有把你二人放在眼裏,姓陶的,我承認你很高招,誆得我們團團轉,還要拿你當受害人,不過,我很奇怪,怎麽過去我就未曾見過甚至聽過你這號人物。”


    仰天哈哈大笑,陶仁道:“老子北地做買賣,你小子南方討生活,彼此天南地北,老死不相往來。這次若非替我師弟報這斷臂之仇,誰又會認得你姓莫的是老鳥王八蛋!”


    黃風也狂怒地罵道:“狗操的,你還賴在椅子上幹什麽?還不出來受死?”


    莫雲沉聲喝道:“黃風老兒,一旦我走出此屋,也就是你的死期到了,難道你不珍惜這美好的世界?多留戀一陣子?”


    黃風大怒,罵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出來,看是誰要誰的命!”


    莫雲雙膝微彎,一雙大腳頂在大桌邊沿上,口中狂吼道:“去!”


    “轟”的大震,那張大方桌子平飛而起,越過大門,撞落在院子中央!


    黃風與陶仁不敢伸手去擋,忙不迭地閃向兩邊,便在這時候,莫雲已躍在桌子後麵。


    他猛的大旋身,“飛龍索”已握在手中,沉聲道:“來吧,別客氣,二位還是並肩子齊上吧!”


    黃風大言不慚地吼道:“廢話,你小子以為會同你講什麽狗屁的江湖道義,武林規矩?”


    莫雲嘿嘿道:“所以你也隻配做個落草為寇的賊!”


    哼了哼,陶仁瘦麵一緊,怪眼泛赤,血光流閃中狂野地叫道:“我會零碎地剮了你,莫雲,你記住我這句話,我要零碎地剮了你!”


    莫雲不屑地道:“光憑嘴巴是不能證實的。”


    獰怖的麵孔驀然歪曲,黃風已以一種特異的陰冷腔調大聲地道:“師兄,我們認準了下手,這一次若不宰了這頭凶殘的惡狼,我們便死在這裏!”


    陶仁怪叫道:“他死定了!”


    幾乎沒有半絲征兆,黃風與陶仁已分別由兩個方向往莫雲撲擊而上,鐵骨傘呼嚕著怪風狂打,一連九聲劈哩啪啦,他已越過黃風而站在一丈外!


    快得就像一抹流光,陶仁便在這時越過剛剛回過身來的黃風,兩手環刀已卷動著千層雲影飛旋過來。


    大喝一聲,莫雲的“飛龍索”在一片炫目的金焰中狂抽九十八次。


    而陶仁也立即猛烈地以掌上雙環刀與“飛龍索”迎擊拍截,那閃射噴飛的流光異彩中,便傳出不高不低的錚錚響聲!


    黃風已自側麵揮開鐵骨傘,二十四支尖刀旋轉若流星繞空般撞向敵人。


    莫雲猛地虎吼一聲,大旋身回抽“飛龍索”於一瞬間,“嘭”的一聲,一條軟索竟然擊打得黃風一個踉蹌。


    尖嘯著,陶仁扭曲著麵孔,又凶悍地再度衝來。


    莫雲“飛龍索”抽擊如風起雲湧,咻嗖噝聲不絕於耳的反擊向敵人,而陶仁雙環怒揮,聲勢雄渾暴厲,毫不稍讓。


    三條人影,倏分又合,合而又分,周而複始地一再狂殺,瞬息間已拚圍了五十餘回合了。


    陶仁果然功力精狠老辣,確也不容輕忽。


    尤其他背上尚自受了刀傷,卻仍然出招疾快,動作瘋狂,完全盡情旋為,一派拚命同歸於盡打法。


    這在氣勢上便具有先聲奪人之勢,前五十招,莫雲居然未占到便宜!


    又是一連串緊密與極快的相互劈斬中,黃風第一個耐不住了。


    他厲吼著奮勇衝近,左手鐵骨傘倒握,手腕猛抖之間,六把飛刀成前後兩個品字形罩向敵人,口中狂厲地大吼道:“碎了你這個王八蛋!”


    莫雲見黃風倒拿鐵骨傘,便知道他要使放暗器,這時沉喝一聲:“來得好!”


    他不往後閃躲,卻平空而起,反落在陶仁的身後麵。


    太突然了,陶仁絕對想不到自己會成了敵人的肉屏風。


    見飛刀罩來,不及出手襲製敵人,忙不迭一陣狂拍猛撥,十分勉強地把六把飛刀拍落地上。


    一個大旋身,陶仁怒罵道:“王八蛋,你好奸詐!”


    不料他剛回頭,莫雲已到了他的頭頂,“飛龍索”一招“野龍出雲”,“叭”的一聲便抽打在他的麵皮上。


    那種痛苦,比之用刀割還旋出七八步。


    黃風已發瘋似地撲向莫雲,鐵骨傘一輪勁旋如風起雲湧,摟頭罩了上去。


    莫雲一聲冷笑,“飛龍索”貫注一股罡勁力道,宛似一支金鋼般的鐵箭,“嗖”的一聲穿越傘布,“噗”的紮中黃風右眼。


    “啊!”


    淒厲的狂叫聲剛落,黃風已拋傘往外旋跌出去,他的右目已瞎,血在外溢,左手捂了又鬆,全身一陣顫抖……


    陶仁抹去麵上鮮血,便不要命地往上衝過來。


    就在這時候,一條人影閃晃之間,卻被黃風看到,他立刻狂叫道:“李大光,你還不快來,大家合力收拾姓莫的!”


    來人一隻眼,正是“生死筆”李大光。


    但他並未過來,卻在背上背了個包袱。聞言,大聲道:“寨主,容屬下先走一步了!”


    黃風立刻大怒,罵道:“李大光,你他娘的不聽我指揮了?你……”


    李大光嘿嘿一聲道:“要拚命也得看形勢,一百五十多名兄弟死光了,長山飛雲寨也完了,我李大光這時候還拚的什麽命?我是個驢?還是個傻子?”


    黃風怒罵道:“李大光,原來你抽冷子潛回來,卷盜大夥財物想逃走了?可惡的狗東西!”


    李大光沉聲道:“世上誰不為金銀拚命?便玩刀子的,其最終目的也還是為了銀子,我李大光不傻,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寨主,但願你長命百歲!”


    黃風指著搏鬥的莫雲,道:“李大光,你難道放過抽瞎你一目的敵人也不報仇,就此遁去不成?”


    李大光已到了柵門口,回頭一笑,道:“瞎都已經瞎了,報了仇又怎樣,瞎了的還是瞎了,沒得還要貼上老命不成?”


    黃風狂厲地叫罵道:“李大光,過了今日我饒不了你,你這個沒心沒肝、卑鄙無恥小人,我饒不了你!”


    已經走出柵門,李大光回頭冷笑,道:“黃寨主,李大光從來不拿自己當什麽偉人,否則也不會落草為寇了!哈……”


    黃風大吼道:“滾,滾你娘的蛋上去!”


    “生死筆”李大光的笑聲來自荒山的另一麵,他似是十分得意地好一陣狂笑,聲音震得四山回蕩不絕……


    黃風已經喘息過來了。


    他左手持著鐵骨傘,一步步逼向敵人,那種嚇死人的架式,宛似棺材裏走出來的冒血活僵屍。


    陶仁的背上傷處已見大量出血,莫雲已幾次抽中他的傷處,隻是陶仁似已麻木,便哼也不哼一聲!


    “飛龍索”抖出千百條金芒光影,陶仁的雙掌上環刀宛如揮擊在一片虛無縹緲的光影之中。


    便在這時候,漫天遮日的金芒突然凝成一道堅強的金帶,忽的便繞上陶仁的脖子上去!


    陶仁大驚失色,右手環刀挑向“飛龍索”,左手環刀便往身後掃擊。


    然而太遲了——不,是莫雲的動作太快了。


    隻見莫雲右膝已頂在陶仁的腰際,“飛龍索”兩端剛握在雙手,中間那道比刀刃還厲害的金線索已發出彩芒一道。


    “噌”的一聲,陶仁的人頭已彈離肩頭,跌落地上!


    一個人頭落地的人,便再狠也難以旋為了!


    此刻,也正是黃風大步走來的時候。


    他忿怒地罵道:“姓莫的,你還是個人嗎?你殺了我師兄,更殺了我不少兄弟,你……你……”


    莫雲冷沉地道:“有人性也不落草為寇,姓黃的,你還奢談人性?”


    黃風咬牙如嚼豆地道:“我同你拚了!”


    莫雲嘿然,道:“你非拚不可,我不會放過你的。”


    黃風根本不望一眼地上死的陶仁,他側身旋步,斜舉著鐵骨傘,右目滴血流至口角,他卻伸出舌頭吸舐著,獨目如電,肌肉顫抖,大喝一聲:“殺!”


    這次他是連傘帶人撞向莫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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