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堡”後麵養了許多惡犬,戈長江是用來布陣的,他的“九宮大迷陣”中就必須有十頭惡犬。


    現在,小雀兒押定戈老太太來到一處小山洞穴邊,已聞得洞穴中發出狗的嗚聲不斷!


    戈長江養的惡犬足有二十多頭之多,他每天命人送一次食料,時間是在天黑時分,惡犬在這時候吃飽,如果夜裏需要它們布陣,便不會被敵人用食物所誘!


    隔著一道鐵柵,小雀兒往黑洞穴中叫喊:“阿秀,阿秀!你還好嗎?”


    小雀兒的叫喊卻引來群犬的爭相狂叫,也引得齊長征得意的道:“早就吃到狗肚子裏了。”


    小雀兒道:“如果阿秀死掉,你們就替老太太收屍吧!”


    戈老太太一瞪眼,道:“你敢!”


    齊長征道:“且用火把看一看,真要死掉,你就算殺了我們老奶奶也沒有用!”


    小雀兒沉聲道:“快取火把來!”


    齊長征接過一支火把走進洞穴,隻見他一聲驚呼,道:“好小子,他在狗洞中睡著了!”


    小雀兒大喜,道:“恭喜你呀,老太太,你死不了啦!”


    老太太仍然不開口,隻是鼻孔連連哼不停。


    齊長征命人打開鐵柵門,喂狗的人走進去,暗角處抱起地上的小娃兒,還嘖嘖稱奇的道:“娘的,這個娃兒命真大,狗都不吃他!”


    齊長征見那娃兒被抱出惡狗洞,立刻對小雀兒道:“抱著這娃兒,你們走吧!”


    火把照射下,小雀兒仔細看著娃兒!


    她這一次當然會加倍小心,因為她上一次幾乎被侏儒譚平得手!


    “哢”的一聲響,鎖龍環脫開戈老太太的脖子,小雀兒左臂一振,已將那娃兒拋在空中直往暗影中飛去。


    她這一動作立刻引起在場之人驚訝!


    齊長征就不懂,小雀兒為什麽要把娃兒摔死?


    他們本來就要在小雀兒抱起娃兒時候圍攻的,但小雀兒突然的怪異舉動,使得他們愣然不解。


    就這麽一瞬間,小雀兒已騰身而起飛上屋脊,隻一聲尖笑,便沒入黑暗中不見。


    齊長征發足奔向娃兒跌落地方,但他什麽也沒找到——娃兒不見了,卻聽得戈老太太道:“還找什麽,來人早已把那孩子救走了!”


    齊長征立刻大聲吩咐:“快侍候老奶奶回屋裏,你們這一群飯桶!”


    他此時如果不罵別人是飯桶,就表現不出自己是個人物,有許多大人物就會罵別人飯桶,這樣才能顯得他們更高人一籌。


    踩在別人頭上大吼的人就以為自己高人一籌。


    在這些黑衣人麵前,齊長征就高人一籌。


    十五個戈長江的內眷一齊奔來了,她們簇擁著麵色蒼白的戈老太太,一路又罵又安慰的走進二道大廳裏。


    老太太剛剛在二道大廳上吃著燕窩參湯壓驚,快樂堡外麵傳來一陣馬蹄聲——戈長江率人疾馳回來了。


    於是,戈長江火大了!


    於是,齊長征被戈大堡主罵得狗血淋頭。


    當然,戈長江也罵齊長征是大飯桶。


    皇甫山從暗中接過小雀兒拋過來的孩子,這一次他先看孩子是不是阿秀。因為他們上一回來救阿秀,卞不疑接到由巨竹上倒下來的卻是“侏儒小子”譚平,卞不疑差一點沒挨一刀。


    皇甫山很激動,因為那張清秀的小麵孔正是阿秀!


    此刻阿秀未醒過來,他滿麵淚痕,一身的灰土還帶著狗臭味!


    一個人與那麽多惡狗關在一起,身上當然有狗味!


    三個人飛一般的出了快樂堡,也飛一般的衝進一片大荒樹林子裏。


    小雀兒發覺後麵無追兵,笑道:“阿山哥,別跑了,且看看這孩子傷的怎麽樣。”


    卞不疑探手摸著阿秀鼻子,道:“有氣。”


    皇甫山把阿秀抱在懷中,急切的道:“怎麽還不醒過來,莫非中了什麽毒?”


    卞不疑道:“他不會中什麽毒,皇甫山,你想想,戈長江把他拋入狗洞穴,自然不會用毒,他還得為他的惡犬想想。”


    小雀兒道:“他也許頭被打昏了。”


    卞不疑雙手托起阿秀的頭,摸了個仔細,道:“這孩子沒挨過打,他的頭好端端的……”


    皇甫山道:“那他為何還不醒過來?卞不疑,你快快想個辦法呀!”


    卞不疑抓過阿秀一隻手,立刻並指搭上阿秀腕脈,半晌,他歎了一口氣,道:“這孩子是累壞了!”


    皇甫山道:“怎麽說?”


    卞不疑道:“以我想來,這孩子被拋進惡狗穴,一群惡犬對他吠,一時間可能狗還對他沒胃口,可是孩子卻拚命哭喊大叫。時間一久便昏沉沉的睡著了!”


    皇甫山點點頭,道:“這倒是可能,記得有一年我在寒潭苦練功,練到四更天睡著了,這一睡就是十二個時辰未醒來,等到有人推我起來,還以為快五更天,不料聽那人提說已是第二天夜的五更天,我也立刻覺著肚子餓……晤……阿秀一定是累壞了!”


    小雀兒道:“這孩子真可憐,這麽小就遭受如此打擊,看起來快樂堡的惡狗比快樂堡的人好多了,沒有把阿秀吃掉!”


    卞不疑道:“如果我推測不差,快樂堡的惡狗隻在戈長江布下的‘九宮大迷陣’中咬人,阿秀又是孩子,有許多惡犬是不會向小孩撲咬的。”


    皇甫山道:“快想法子叫孩子醒過來!”


    卞不疑道:“不必了,我們背著他走!”


    石壯的傷好多了!


    自從水仙被救回來以後,他的傷好得特別快,夫妻二人住在清風客棧就未曾走出過房門外。


    皇甫山成了他一家大恩人,石壯更對卞不疑由衷感激,因為卞不疑不但把他從死神手中奪回來,且又送了他兩千兩銀票!


    石壯就以為自己否極泰來了。


    皇甫山抱著阿秀走進客棧的時候,石壯與水仙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水仙哭叫著接過阿秀。


    她的哭聲也把沉睡中的阿秀叫醒。


    阿秀醒過來,石壯也不哭了,他拉住皇甫山的手,道:“兄弟,你救了我一家人,我……”


    皇甫山笑笑,道:“我自願的,石兄,我恭喜你一家又團聚一起了!”


    水仙抱著阿秀,對皇甫山道:“皇甫兄弟,我們一輩子忘不了你!”


    石壯看看阿秀,見他並未受到什麽傷害,便拉過身邊,指著皇甫山,道:“阿秀,去替你爹娘向你皇甫叔叔磕三個響頭,我們無以為報!”


    卞不疑叱道:“庸俗,少來這一套!”


    小雀兒已拉住阿秀,笑道:“免了,免了,我阿山哥也不喜歡你磕頭!”


    阿秀沒堅持,他怔怔的看著皇甫山,他心中在想著白馬鎮,也想著那天皇甫山在快樂堡幾乎被人網住的事。


    皇甫山道:“石兄,你們如何打算?”


    石壯堅定的道:“清風鎮距離我住的大山兩百地,我們打算仍然回大山裏去!”


    皇甫山道:“我卻以為你們暫時不能去,再有幾天就快周年了,你那裏已燒成灰燼,不如先去百靈崗暫住,過了年再決定。而且阿秀如果有緣,得大奶奶喜歡,他就會得到大奶奶的真傳,學得一身好本事!”


    石壯道:“兄弟,你的話很合我的意,這個世界真混帳,你不惹人人找上門,天理何在,沒本事就得挨宰,我同意阿秀去學本事!”


    水仙道:“皇甫兄弟,百靈崗在什麽地方?”


    皇甫山道:“我叫小雀兒送你們去,且在清風鎮住一天,明日一早雇個車!”


    小雀兒道:“阿山哥,你攆我?小玉兒還沒救回來!”


    皇甫山道:“小雀兒,你可以隨時再來,重要的是這兒發生的一切,你必須向大奶奶報告!”


    小雀兒鼓起腮幫子,道:“阿山哥,你總是有理由支使我,好嘛!”


    卞不疑笑道:“小雀兒,我們這是要去梅花山莊,你若有興趣,快回來裝鬼吧!”


    小雀兒心中當然明白皇甫山為什麽要她帶領石壯一家三口去百靈崗,皇甫山除了要小雀兒向大奶奶報告梅花山莊有了動靜以外,更重要的是要她保護石壯一家三口人,因為太祥府七百裏地皆是戈長江的地盤,石壯的傷未好,萬一遇上快樂堡的人,石壯一家就完了!


    水仙對於皇甫山有說不出的感激!


    她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當她上大車的時候隻能雙目進射出令人難忘的眼神!


    那是一種扣人心扉的眸芒,有時候一個人隻被那麽看一眼,就會一輩子不忘,皇甫山第一次在荒山中看到水仙的時候,水仙以衣拭著濕濕的雙手,眼光流露的眸芒就令皇甫山一輩子不忘!


    那種眼神會叫人為她做任何事而不求半點回報,那種深邃中帶著溫柔的眸芒,大概隻有仙女才有!


    此刻,皇甫山又看到水仙那種眸芒,他隻看一眼便轉過頭去。


    皇甫山不是不想看,他甚至看上三天三夜也不會看厭,但他卻別轉頭看向石壯,在他的內心深處,卻又很想永遠看著水仙那種眼神。


    這世上有許多美女,不過美女也有差別,譬如氣質、風度、談吐、身材、美麗,但真正的美女是會扣人心弦的。不少美女隻是外表長的美,看久了便也不覺得什麽,但水仙不是那種女人!


    皇甫山就以為水仙是位值得男人為她拚命的人。


    大車已經馳出清風鎮了,卞不疑笑問皇甫山,道:“皇甫山,你已經對石壯一家盡了力,該辦正經事了。”


    皇甫山道:“我辦的都是正經事,當我發覺戈長江命人盜棺之後,我更以為自己在辦正事。”


    卞不疑道:“你也該為小玉兒想想了。”


    皇甫山道:“我會全力以赴,卞不疑,你應該知道我的作風,自小我們在一起和泥巴,誰有什麽想法,彼此都很清楚!”


    卞不疑笑道:“我比你大九歲,可是你小時候不聽我的,到今天你還直呼我的名!”


    笑笑,皇甫山道:“你也一樣,如果你叫我阿山弟,那才令我不舒服呢!”


    卞不疑哈哈一聲笑,道:“皇甫山,你以為小玉兒的性命會不會有危險?”


    皇甫山道:“是你把小玉兒送進當鋪的,你問我,我怎麽會知道?”


    小玉兒被“和氣當鋪”的“生死當”梁心連夜送出清風鎮,卞不疑也狠狠的敲了“和氣當鋪”一筆銀,這時候他坐在桌邊不出聲。


    皇甫山也不開口,因為他知道卞不疑在思索什麽。


    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卞不疑道:“他娘的,我突然覺得不大對勁了!”


    他似是自語的又道:“我是猴舔蒜壇子越舔越不是滋味,小玉兒……”


    皇甫山也跟著緊張的道:“怎麽說?”


    卞不疑道:“我想起‘侏儒小子’譚平,有人說姓譚的是個大色狼,小玉兒落入他手中,一定……”


    皇甫山戟指卞不疑,道:“怎不早說,小玉兒出事你我的過錯可大了!”


    卞不疑道:“其實這件事我應該早就想到的,就是因為要救石壯一家人,如今石壯一家救出來了,再仔細一想,才發覺小玉兒不妙了。”


    皇甫山急道:“怎麽說?”


    卞不疑道:“當我們救回水仙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梅花山莊附近有問題,而且水仙也是美人兒,想來那地方一定弄了不少美女。”


    皇甫山急急的道:“如此小玉兒真的不妙了。”


    卞不疑道:“皇甫山,我們走!”


    皇甫山道:“去哪裏?”


    卞不疑道:“去梁心的當鋪。”


    皇甫山道:“當鋪的人又怎會知道?不如找上快樂堡,直接向戈長江要人去。”


    卞不疑道:“當鋪的人也許不會知道內情,表麵上的一些蛛絲馬跡也許他們知道一點,休忘了,他們的掌櫃是‘生死當’梁心。”


    皇甫山想了想,道:“和氣當鋪就在鎮上,我們去去也耽誤不了多少時光,走!”


    清風鎮上的“和氣當鋪”這兩天一直關著門,當鋪的朝奉梁心不在,前幾天大夥計又死了一個,如今隻有“黑心老石”一個人主事,為了保平安,黑心老石就命夥計關起大門。


    他要等梁心回來,那天夜裏在鎮北頭的空宅內,魯大死的慘,贖當的人不起眼,武功可也不簡單,兩隻袖子猛一抖,比兩把利刀還嚇人。


    那晚自己若不是見風就轉舵,如今早已進了鬼門關。


    坐在一張四方桌子邊,“黑心老石”喝悶酒!


    喝悶酒的人都會有一肚皮心事,“黑心老石”自不例外!


    想著“血口魯大”在世的時候,隻要梁掌櫃出門,和氣當鋪就是二人天下,吃點喝點自不在話下,有時候二人高了興,弄兩個姑娘逗一逗——多開心!


    想到這地方,“黑心老石”不由得舉杯一聲幹笑,張口一飲而盡!


    “黑心老石”已有八分醉意了。


    喝悶酒的人也最容易醉,“黑心老石”舉著酒杯往對桌一揚,道:“魯……大……幹!”


    “我不是魯大,老兄,你看清楚我是誰!”


    “黑心老石”打個酒噎一瞪眼,忽然重重的放下酒杯站起身來。


    他先是晃晃大腦袋戟指對麵,道:“怎麽會是你?”


    那人冷冷道:“怎麽不是我?”


    “黑心老石”道:“已經賠你銀子兩千兩,掌櫃不在家,我正在發愁如何交待,你怎麽又找上門?你……你他娘敢情吃定我老石了。”


    那人正是卞不疑,他一把揪住黑心老石,沉聲道:“你知道老子今晚找你做什麽?”


    黑心老石吃一驚,便酒也醒了一半,道:“你……是怎麽進來的?”


    卞不疑道:“不是我怎麽進來的,是我們。”


    黑心老石頭一抬,這才發覺卞不疑身後麵還站著一個瘦大個兒。


    他發現瘦子嘴巴閉得緊,兩道眉毛插入鬢,兩隻眼睛像星星,這種人的武功一定深!。


    黑心老石遲遲的道:“對……對,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卞不疑道:“我們翻牆進來的。”


    黑心老石道:“老兄,你先鬆鬆手行不行,你知道我打你不過,別這樣,有話好說!”


    卞不疑猛的一鬆手,“嘭”的一掌打斷桌角,沉聲道:“你叫黑心老石,是吧?”


    “黑心老石”道:“老兄,你絕對不是為了證實我的名字而來吧!”


    卞不疑道:“你廢話,我問你,我的女兒呢?”


    “黑心老石”一瞪眼,道:“哎!怎麽還提你女兒?不是已經賠你銀子兩千兩了嗎?”


    卞不疑回身指著麵無表情的皇甫山,道:“我女兒的哥哥找來了,你賠兩千兩銀子是給我的,我這個爹不再追究了,可是我女兒的哥卻不依,所以我帶著他來了。”


    “黑心老石”忿怒不已的道:“這件事兩千兩銀子已經擺平,怎可以再來索討,這算什麽理?”


    皇甫山伸出一根指頭快不可言喻的掃過“黑心老石”的左臂,便也掃出一溜鮮血!


    “黑心老石”吃一驚,也忘了痛。


    他實在沒見過,有人用指頭一掃竟然會連衣袖血肉掃爛,駭人聽聞呐。


    皇甫山戟指“黑心老石”鼻尖,沉聲道:“我的妹子呢?梁心把她送到什麽地方了?”


    “黑心老石”道:“我實在不知道,否則,我又怎會賠你爹白銀兩千兩!”


    他真的以為卞不疑是皇甫山的爹,樂得卞不疑笑哈哈,可皇甫山心中不是味!


    皇甫山一腳踩在凳子上,沉聲道:“你賠我爹白銀兩千兩,他可以不再追究,我這一關你怎麽說?”


    黑心老石大叫,道:“江湖上哪有這一說?我今天再賠你兩千兩白銀,過兩天你們再來一個,天爺,我就算有一座銀山也不夠你們訛詐的!”


    “叭!”


    黑心老石被皇甫山一掌打得歪了嘴,道:“你打我?”


    皇甫山伸手摸著黑心老石臂上的鮮血,道:“你錯了,我不是來打人,我來殺人!”


    黑心老石的武功本不弱,可是他清楚眼前兩個人他一個也打不過。


    但黑心老石的心眼多,他以為耍心眼他不一定會吃虧,說不定還能贏!


    開當鋪的人,頭腦都是一流的,誰見過笨蛋開當鋪?


    “黑心老石”似是想到了什麽,他暗自冷冷一笑,表麵上卻哭喪著臉,道:“二位,能不能不殺人?”


    皇甫山道:“那就告訴我們,你們把我妹子送往哪裏去了!”


    “黑心老石”無奈的攤著兩手,道:“我實在不知道,二位,我老實告訴二位,掌櫃幹的許多事情我們當夥計的都不知呀!”


    卞不疑道:“你們當鋪收美女,目的何在?”


    “黑心老石”道:“美女容易脫手,誰要老太婆。”


    皇甫山冷冷道:“既然你不說,那就死吧!”


    “黑心老石”道:“不是我不說,我是不知道。”


    他見皇甫山再一次揚起手來,便頭一偏,又道:“別殺我,我送你一件寶!”


    皇甫山道:“你要送我什麽寶?”


    “黑心老石”道:“是我們掌櫃收藏的寶貝,一隻龍角,可珍貴呀!”


    卞不疑全身一震,道:“龍角?”


    “黑心老石”道:“你們不殺我,我就把龍角送你們。”


    卞不疑道:“你把龍角送我們,掌櫃回來怎交待?”


    “黑心老石”道:“我就說被人搶了。”


    卞不疑道:“你大概隻有這麽應付了!”


    他抬抬手又道:“拿來吧,且看什麽樣的龍角。”


    皇甫山未開口,他心中明白,卞不疑從小就喜歡岐黃之術,他研究怪物或熬煉丹丸,乃至廢寢忘食;想那龍角必然也是極為珍貴的藥材,否則,卞不疑是不會任這小子獨自進入內房的。


    卞不疑心中就是這麽想,他更不怕“黑心老石”會逃跑,清風鎮上的和氣當鋪是大字號。


    “黑心老石”果然沒跑,匆匆的雙手捧出個紅絨布麵盒子,看上去盒子不過一尺長、半尺寬,一把亮光光的銅鎖在上麵,木盒接縫處也鑲著銅條,想是十分珍貴的東西放在盒子裏麵。


    “黑心老石”把盒子放在桌麵上,道:“這裏麵放的就是龍角,二位,我沒鑰匙,掌櫃才有。”


    皇甫山伸出手指猛一扭,便聞得“哢”的一聲響,銅鎖立刻應聲而開。


    “黑心老石”立刻用手按住盒子,道:“二位,你們拿走吧,到別的地方去開關看,這裏實在不方便,後麵夥計看得見,我不好講呀!”


    卞不疑從“黑心老石”的眸芒中發現可疑,但他卻想不出有什麽地方令他可疑得不舒服。


    也許這就是人的第六感覺吧。


    卞不疑這時候就是第六感覺令他想不通。


    皇甫山道:“這裏麵就是你說的龍角?”


    “黑心老石”道:“不錯,二位拿去一觀便知。”


    皇甫山雙手托起盒子,他還湊近燈光看了又看。


    卞不疑道:“皇甫山,我心中不舒坦。”


    皇甫山道:“怎麽了?”


    卞不疑道:“這小子為什麽不叫我們當麵看?我心中想,他一定是動了手腳。”


    “黑心老石”吃一驚,心中暗罵卞不疑是狐狸精。


    狐狸精不一定就是風騷女人的專有名詞,男人精靈也叫狐狸精,因為狐狸也有公的。


    皇甫山道:“東西已拿在手中,怕他什麽陰謀?”


    卞不疑道:“他把龍角取走,弄個假的放在裏麵,等到梁心找他要,他說被我們搶走了,其實是他借機私吞,我們替他背黑鍋!”


    “黑心老石”喘了一口大氣,道:“二位太多心了,我保證盒裏是龍角。”


    卞不疑道:“你拿什麽保證?”


    “黑心老石”道:“我以性命做保證,二位如果發現是假,回來拎我老石的腦袋!”


    卞不疑點點頭,道:“且相信你這一回。”


    皇甫山雙手托住盒子,道:“走,找地方去看一看。”


    “黑心老石”還故意伸頭往後麵看,道:“二位,三更天了,後麵夥計未醒來,你們快走吧!”


    卞不疑正欲轉身走,忽然停下腳來。


    他的動作令皇甫山也愣了一下。


    “黑心老石”立刻又催道:“快走呀,二位!”


    卞不疑卻指著一張供桌,道:“你們當鋪還供奉神?”


    “黑心老石”道:“我們供奉張飛三老爺。”


    卞不疑道:“人言張飛賣肉——人硬貨軟,怎會……”


    “黑心老石”笑道:“你老說對了,任何東西送上我們這裏來都得貶七分,再硬的貨也變軟了。”


    皇甫山道:“隻有你們的人硬,像張飛!”


    笑笑,黑心老石道:“開當鋪的心都差不多。”


    卞不疑走近供桌,隻見那副對聯寫的絕妙:“真當假當認清東西不上當,假當真當親娘老子也一樣。”


    這副對聯上麵還有個橫批:“貨看當麵”。


    皇甫山發現張飛像黑如墨,上麵一層灰土染長須,少說也有三年未擦拭了。


    卞不疑念著“貨看當麵”,便不由得回頭看向皇甫山手中的盒子。


    盒上的鎖已被皇甫山扭開了,隻需抽出斷鎖就可以看清裏麵的“龍角”,這中間又能浪費多少時間?


    卞不疑心頭又一緊,他的雙目在黑心老石的臉上遊移不定,就好像要看穿老石的心一樣。


    這原本是刹那間的事,卞不疑的疑心產生了動作。


    他指著牆上貼的四個大字,道:“貨看當麵,我們自也不例外,皇甫山,打開看一看。”


    皇甫山把盒子又放回桌麵上,黑心老石用雙手按緊,道:“開不得呀,二位爺!”


    卞不疑向皇甫山施以眼色。


    皇甫山對於卞不疑的動作當然很了然,立刻冷笑著閃在黑心老石身後麵。


    卞不疑指著桌麵,道:“小子,快快打開吧,貨看當麵,我們也不上當。”


    他說的不錯,上當就是吃虧,任何人也不喜歡上當。


    江湖上隻有缺銀子的人上當鋪,明知道是去上當,那絕非是開的方便之門,但卻仍然甘心去上當。


    如今卞不疑犯了疑心病,他以為那個盒子有問題,如果他與皇甫山中了姓石的鬼計,上大當,豈不陰溝翻大船。


    他是個輕易不吃虧的人。


    皇甫山對於卞不疑這一點最清楚。


    二人在百靈崗學藝的時候,卞不疑最喜歡聽大奶奶幾位前輩談論江湖是非。


    年輕人都喜歡聽講故事,隻不過卞不疑聽的多也記的最多罷了!


    一個人裝滿一肚皮江湖是非,這個人行走江湖就不會容易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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