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石屋四周十分冷寂,被吊坐在椅子裏的於思明,心中狂浪似地在翻騰著,午時未被崔百齡動刑,算是夠幸運的,但也令他擔心的,是梁山寨的佟大娘,如果他的人這時候出現在,鳳凰口,自己便完了。


    因為佟大娘所得到的消息--黑龍會崔百齡手上有那兩包“紅貨”,正是我於思明派人送上的,梁山寨和崔百齡豈能饒過自己?


    他再舉一反三,一切事情便全被抖露出來了,甚至他還會親自找上大刀會,說出那兩包“紅貨”是他於思明送的,便連柳小紅也會恨他入骨,長槍門更不用說了。


    於思明越想越心焦,幾次試圖掙紮,無奈那扣緊自己腰臂的並非是繩索,而是寬厚的鐵箍。


    厚重的木門已關,一盞豆油燈在桌麵上,火苗子時而跳動,照在於思明那無奈的麵上,是恐怖,也是茫然。


    石門外麵,突然傳來一聲喝叱:“幹什麽的?”


    回答的是個尖聲細腔:“犯人的飯食。”


    兩個把守石屋大漢見黑暗中來的人雙手端著盤子,上麵放的是碗筷與大餅,便立刻推開石門,隻見端飯的低頭走進門。


    兩個大漢便立刻又把石門關閉,有個大漢尚自高聲的道:“快一點,我把他放下來,你便一口口的喂他吃。”


    原來控製石屋的機關也連接在外麵,那人伸手在近窗下麵拉動機鈕,便聽得一陣軋軋聲響。


    屋子裏麵,於思明已緩緩落下地麵,他雙手無法活動,拉機關的大漢已隔著窗子叫道:“好了,快喂他吃吧,完了告訴我一聲。”


    且望向屋子裏--紅蒙蒙的屋子裏,見那人已開始往於思明口中塞東西,便回身走近門口。


    正自喂食的人,便在這時突然低聲道:“思明。”


    於思明雙目一亮,剛要開口,那人的大餅猛然堵住他的嘴巴,細聲細氣的道:“別開口,快吃吧。”


    猛咽著大餅,於思明心頭激蕩的低聲道:“大小姐,我冤枉呀。”


    不錯,這人正是崔靈芝,他本來不知道於思明被囚在此,過午不久,還是她爹為了證明老鬆坡之事,才問到她,於是,她才知道於思明被囚的事。


    但她十分清楚爹的作風,一旦囚住於思明,便必然不會放人,即使將來證明於思明是冤枉的,他也不會輕言放人。


    因為他已得罪了於思明,一旦放走,江湖上他便多了個仇家,這是他所不願為的。


    當然,唯一的方法便是令於思明永遠消失於江湖之上,這對黑龍會又有什麽損失?


    知父莫若女,所以崔靈芝趕來了。


    現在,崔靈芝指著屋頂,道:“我走後,你從上麵走。”


    於思明望望屋頂,道:“可以,但這些鐵箍子我難以掙掉,怎麽辦?”


    崔靈芝望著牆邊,低聲道:“機關在椅子邊,我會替你暗中打開。”


    於思明忙搖頭,道:“不在牆邊,冷公度一掌拍在桌中央我便被扣上了。”


    崔靈芝搖頭,道:“椅上機關十分靈敏,冷公度以掌拍桌,桌聲震動椅子上的機關,你才被鎖住的。”


    說著伸手在椅子背上按了一下,扣在於思明腰與雙臂上的鐵箍,果然又收回去。


    默然一歎,崔靈芝道:“我在背叛我爹的意誌了,於兄,你多保重了。”


    於思明全身一震,低聲道:“靈芝,你也要保重。”


    拉低麵巾,崔靈芝端著盤子走近門口,伸手敲門,正看到那大漢隔窗望過來,道:“好了沒有?”


    也不等回答,便發動機關又把於思明吊上半空。


    崔靈芝低頭很快的走了,黑暗中誰也沒有看清她就是崔大小姐。


    於思明心中波濤起伏,對於崔靈芝這種救命之恩,他自認魁,生無法報答,自己處心積慮一心要殺她老爹替成虎報仇,而她卻在此時救了自己,怎麽辦?


    難道真的造化弄人?


    時間在匆匆溜過,石屋外麵,突然傳來人聲:“換班了,,該你們回去歇著了。”


    另一人已從窗口望進來,見於思明歪頭在椅子上打呼,鼾聲如雷,便笑笑,道:“這王八蛋還瞞存得住氣嘛,睡在半空中好舒坦的,操。”


    三更天已過,於思明幾乎又等了半個時辰,他才從椅子上麵彈身拔空而起,人已落在大梁上麵支架的小梁上,他十分小心的移去屋瓦,自小梁橫架上鑽出來。


    仰望著天空,他喘了一口大氣,“啊”,從籠中逃出來的小鳥般,果然令人心情愉快,長身而起,於思明便輕如狸貓般,閃身騰躍著潛入黑暗之中。


    直到他順著原路逃到鳳凰鎮,滴水崖那麵還不知道於思明已逃。


    現在他真的再也不能來黑龍會了。


    於思明連夜急奔,因為他必須要盡快趕往老鬆坡,如果崔百齡真的親自前往,他便立刻現身,以攻龍的本來麵目,名正言順的向他挑戰。


    一時間,老鬆坡那麵風雲緊急,殺機四伏,一場大戰便在於思明特意導演下,即將展開來了。


    奔跑中的於思明,已經在心中琢磨,那就是一份契合,它無形的嵌接於靈魄深處,這份契合的另一麵便是來自崔靈芝對自己感情的投注。自從那老鬆坡的茅屋愉悅的彼此傾吐內心那份真執的關愛以後,雖然於思明未說出自己實際上就是“血笛浪子”攻龍,但彼此卻是靈犀相通,意念交流,她放棄了對攻龍的愛,轉而投注在自己身上,如此執知,似水滲亂,論理說情,自己都將無法對她的父親下手,因為那將對這份純真無瑕疵的愛情,蒙上一層永遠抹不掉的影子。


    然而成虎呢?自己的好兄弟偏就死在崔百齡手上,仇恨與愛情,自己該放棄那一樁呢?


    於思明有著被噬蝕之感,奔跑中的他,卻幾乎要發瘋的仰天大叫了。


    山頂的另一邊,送過來陣陣刺骨寒風,黑如潑墨的濃雲,大片大片的往這麵推展開來,酷寒的天氣令人們直覺的以為,今年的頭一場大雪就要落下來了。


    冷酷的天氣人們會覺得出,但人心的冷酷卻無形,尤其是對於騎馬趕來的老鬆坡地方的幾批人物。


    現在,時辰近午,無陽光,反倒是天要塌下來般的有些令人喘不過氣的樣子。


    老鬆林一邊,並排的站著二十八個黑衣大漢,從他們紮在頭上的黑巾看,這些人物都不簡單--“大盾王”冷公度以左手擺盾,右手拎著砍刀,威風凜凜,殺氣盈眶的直視著鬆林兩邊的山道。


    他的身後麵,黑龍會的十三豹人中來了七個,他們是,站在冷公度的右麵的:年不過三十歲的楊小武,反手倒提著一管銀槍。


    黑粗剛猛如虎的塗膽,肩上扛著一支長把開山斧。


    短須如戟,滿麵疙瘩的花衝,雙手握著一對鋼刀。


    團圓麵,笑起來雙目眯成一線的齊大雄,雙手正端著一支丈鋼棍,他齜牙咧嘴,神情嚴肅。


    站在冷公度右麵的:大包牙蔡勇,肩頭上扛著砍刀,雙腕由護套子上鋼扣子閃閃發亮。


    高瘦的與冷公度一樣高的張博天,神情似很輕鬆的握著一把二尺鐵骨扇。


    另外便是手提鏈子錐的桂向天。


    抬頭望向天,冷公度沉聲罵道:“娘的,偏就遇上這麽個鬼天氣。”


    一邊,黑大個子塗膽嘿嘿冷笑,道:“這種天氣殺起人來才有情調,也更為過癮。”


    回頭望向林子裏,花衝伸手臂以刀指向那麵,咬牙切齒的道:“冷護法,水上漂他們十三人死的真淒慘,剛剛把他們抬到草屋的時候,真的禁不住要找人拚命。


    他奶奶的,隻要長槍門的人一到,就殺他個片甲不留,我們也照葫蘆畫瓠的把他們掛上樹。”


    冷公度望向樹林子,道:“拴人的繩子還在樹上吧,別解下來,等著也把他們拴上去。”


    另一邊,張博天以鐵扇擊打著左掌,道:“媽的,午時立刻就到了,怎還不見敵人的蹤跡?”


    三十八匹健馬,一字排開的拴在一片草叢中,馬兒跑蹄,啃著發黃的柘草,不時的傳出噴鼻低嘶聲。


    便在這種苦等靜候中,山道上傳來了馬嘶聲,轉眼間馳出一溜人馬。


    這些人就在距離冷公度二十多丈遠處,立刻翻身下馬,依照約定,這批人除了主力之外,也隻帶了二十名大漢隨同前來,但隻要從這些大漢手中家夥看,一半端著銀槍,另一半背著大砍刀,顯然分由大刀會與長槍門下各選出十名精銳前來。


    大步往這邊走來,為首的兩人,一個是橘麵大漢,擺動著一雙大手掌,雙目直視冷公度,這人顯然就是“長槍門門主”“鐵掌震八方”沙宏基。


    與沙宏其並肩走來的是個紅麵紅須粗漢,從氣度上酌量,此人正是大刀會當家的--“黑風當”花子豪。


    緊緊跟隨在二人身後的,長槍門下有第一船隊大把頭,“快槍”方一炮,第二船隊大把頭,“江裏蹦”褚彪,與長槍門三個殺手--左妙山、公治羊、盛仁。


    另外,跟在“黑風當”花子豪身後的,有青風堂堂主“金刀”方雲海,右臂已斷的霹靈堂堂主“活張飛”雷豹,青月堂堂主“十裏香”柳小紅,長虹堂堂主“大響鞭”姚剛。


    這些人隻一到冷公度等人前麵五米遠,二十名大漢便立刻也一字排開來,堵住山道的另一麵。


    雙方隻一站定,先不說話,互拿眼睛瞅住對方好一會。當然,皆在衡情量勢,各懷鬼胎。


    雙方沉窒了半晌,冷公度兀自嘿嘿冷笑起來……


    “長槍門”門主“鐵掌震八方”沙宏甚吼聲似打旱雷的道:“怎不見崔百齡那老兒出來?”


    忽的仰天一聲狂笑,冷公度冷冷的道:“超度你們這些牛鬼蛇神,還用得了我們當家的動手?”


    “黑風當”花子豪手按在一支怪模怪樣的大似牛腿粗細的黑色鐵當上,一手指冷公度,麵對身邊的沙宏基,道:“沙當家,你聽聽,這個王八蛋簡直目空一切,可謂無知狂夫。”


    冷公度嘿嘿一聲冷笑,道:“花子豪,你們長春寨遠在三百裏外,雙方河水井水一向兩不侵犯,你是吃飽了撐迷糊了,還是皮賤肉癢要人加以修理?


    為何同長槍門聯合著對付我黑龍會?”


    嘿嘿一聲怪笑,花子豪捋著紅須,叱道:“冷公度,這事要問你自己了。”


    冷公度雙目含著激怒與迷惘的道:“冷大爺不知道你這老小子放的什麽屁,我知道什麽?”


    “黑風當”花子豪戰指冷公度冷嘿一聲,道:“老夫問你,有兩包‘紅貨’可是在崔百齡手上?”


    冷公度一怔,心想,他娘的,又是那兩包東西出的漏子,便不由得沉聲道:“不錯,全是半斤重一隻的老山紅參。”


    花子豪聞言桀桀怪笑起來,道:“好嘛,你小子終於承認了,可知那兩包‘紅貨’原是我大刀會之物,你小子在江家莊以‘鷸蚌相爭,漁人得利’手段,中途攔劫自梁山強人之手。小子,紙是包不住火的,你雖然痛宰了梁山的人,但還是被我們查到了,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冷公度氣的尖聲梟叫,道:“放屁,放屁,簡直就是胡言亂語,狗屁不通,你們是聽誰如此說的?


    嗯!”


    他踏前一步,金剛怒目的又道:“可是那個木納如疑而鬼頭鬼腦的於思明嗎?”


    花子豪側頭望向柳小紅,迎麵冷公度已接道:“姓於的已經陂我們抓到,正囚在我黑龍會,就等一切事情加以證明了,嘿……”


    柳小紅突然尖聲叱道:“你胡說,分明是你中途截殺梁山的入掠去了那兩包東西,反倒是說於思明從中弄鬼。無恥之徒,令人發指。”


    冷公度忽的怒吼起來,道:“別再羅嗦了,已經到了這般光景,是誰幹的已屬不重要了。”


    柳小紅已沉聲逼問:“你們把於思明怎麽樣了?”


    一聲怪笑冷公度道:“你很想知道嗎?嘿嘿嘿,他被囚在黑龍會刑堂石屋,那地方盡多刑具,就等一切證明之後,便要收拾他了。”


    冷公度在於思明被囚後不久便率人走了,他自然不知道於思明就在當天夜裏逃了。


    但這消息卻令柳小紅大吃一驚,她沉聲對花子豪,道:“當家的,怪不到於兄弟未來,原來他上了黑龍會的當,崔百齡必是想以他來頂罪了,我們可千萬不能上當。”


    一邊,長槍門門主“鐵掌震八方”沙宏基猛然沉聲道:“冷公度,我來問你,往日長槍門與你黑龍會如何?”


    冷公度挺胸沉聲,道:“你們水上行,我們岸上跑,各幹營生,互不侵犯。”


    沙宏基猛然大聲梟叫起來,道:“好個各幹營生,互不侵犯,那我就要問你這位大護法,你們為何在此地截掠我的人馬,還想吞占我們的貨!


    說,你該做何解釋?”


    冷公度怒道:“這又是誰說的?”


    嘿嘿一笑,沙宏基道:“難道又是姓於的在說謊?”


    冷公度本想說是於思明與大小姐二人,但她怕真的壞了大小姐名節,再說,崔靈芝本就是黑龍會的人,這件事便不承認他怕難了。


    突然,沙宏基又接道:“想不到黑龍會人的手段是那麽殘忍,劫了我的貨,還把人殺絕,一具具屍體裝箱運上泰安鎮。


    小子啊,這是血債,必須要你們血來償還。”


    冷公度指向林中,罵起來道:“我操,你們的手段也好不到哪裏去,殺了我們的十三人,還高掛在林中喂野狼。


    娘的老皮,今日要你們一個也別想離去。”


    他邊指著對麵一眾,道:“我要把你們的一個個半死不活的吊在樹上,任狼啃鴉啄……”


    沙宏基嘿然道:“姓冷的,你終於承認那些人是黑龍會的了。嘿……”


    花子豪已冷冷的道:“是時候了,難道還要老夫落雪再拚殺?”


    雙方麵人馬,便立刻激動起來…….


    腳下踩著碎石萎草,冷公度中央站定,兩邊分別是黑龍會十三豹人中的楊小武七人,在他們的身後麵二十名黑衣大漢一排開,擺明了開打的架武。


    從他們的麵色上看來,一個個均露出不屑的高傲味道,仿佛這一場拚殺的結果,他們已勝券在握一般。


    聞得對方紅麵大漢花子豪要動手,冷公度便指著對方的長槍門門主“鐵掌震八方”沙宏基,道:“沙宏基,長槍門已與黑效,會結下這段難以化解的梁子,你出來,我們拚頭一陣,、其餘各自挑選,選妥了,再輪番廝殺,鬥個死活。”


    “鐵掌震八方”沙宏基冷哼一聲,道:“姓冷的,你是什麽東西,這次老鬆林決鬥,我們指名要鬥崔百齡那頭虎,他不來,倒派來個二流角色,難道姓崔的成了縮頭烏龜?”


    冷公度仰天尖聲梟笑道:“娘的,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你給我滾過來,如果你有本事把冷大爺擺平,我們當家自然會出麵,怕隻怕你沒那個本事。”


    緩緩的,沙宏基雙肩縱動,一步一聲“沙沙”響,但見他走過的地方,足下便陷進半尺深,邊伸手把夾袍前擺掖在腰帶上,冷沉的道:“冷公度,老夫在未搏殺你這頭狼之前,我要你明白-件事。”


    他咬著牙,聲音擠自牙縫的道:“黑龍會暗中發展地盤,方圓五百裏內,具體地說企圖囊括所有水旱碼頭買賣,視別派為無物,但你應該清楚,我們不願見血腥才讓你們三分,可笑你們竟然把老虎當病貓,以為其它門派怕你們,竟處處擺出那副唬人囂張姿態。現在,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時候,我們的連手,便證明我所說的一切,姓冷的,我接下你的挑戰了。”


    望著沙宏基站在麵前,冷公度嘿嘿一聲冷哼,道:“人嘴兩張皮,說話有動移,姓沙的,有些事情不是單憑嘴說便辦得到的,那要憑實力,憑本事才行,而你那幾下子,恐怕很難對付得了我。”


    邊雙手抖動著鋼盾與大砍刀,,一副欲噬人的架式。


    錯著牙,沙宏基冷沉的稍橫右肩,道:“我會證明給你看,冷公度。”


    他遙指著林中,又道:“你將同那十三個被我們吊在林中的入同樣下場。”


    厲吼一聲,冷公度激動的道:“我要砸碎了你,沙宏基,我發誓將你碎屍,以你的血肉拋灑於山林中喂狼。”


    沙宏基橘麵無表情的道:“彼此搏殺,目的便是要對方完蛋,冷公度,你在陳腔爛調了。”


    身後麵突然閃出楊小武,他沉聲地指著沙宏基喝道:“沙宏基,你在泰安鎮成立那個長槍門,幾套槍法倒也舞得好看,可敢與楊某在槍上較量?”


    楊小武自稱是楊六郎後代,而他的那套楊家槍法倒是貨真價實,一點不假。


    突然間,長槍門第一船隊大把頭“快槍”方一炮虎吼著衝瞄來,他指著楊小武,叱道:“小鱉羔子休得狂妄,你要表現,老子奉陪。”


    後麵,“黑風當”花子豪已揚聲道:“沙當家暫且回來坐鎮,反正已經照上麵,遲早都免不了一拚,且由方兄先領教,如何?”


    “鐵掌震八方”沙宏基冷冷的望了楊小武一眼,這才對冷公度道:“且由你多活一刻。”


    說完回頭便退回來。


    冷公度大怒,罵道:“去你娘的那條腿,這話應由老子說才對。”


    沙宏基似是知道花子豪對自己有事相商,這才未再回罵,便走了回來。


    場中央,楊小武雙手端著銀槍。迎麵,長槍門的“快槍”方一炮已嘿嘿抖著大草胡咧嘴笑道:“小子,你報個狗名,老子掂掂份量。”


    白麵一厲,楊小武咬牙格格響,鼻孔中一聲“哼”,銀槍鬥擺,一朵……不,是五朵銀花,宛似空中吹散的白雲,便一閃而到了方一炮麵前。


    槍到,他才沉聲罵道:“你我拚命,報的什麽字號,我說兒。”


    方一炮人稱快槍,卻不料對方的槍更快,連眨眼隻一半,眼前已是碎芒萬片,一驚之下,轍地一個怒旋,雙手力抖,銀槍奮力急攔,人已落在三丈外。


    前胸未傷,但胸前夾袍中的棉花外露,不由得大怒,抖起手中銀槍便刺。


    對於方一炮的反應之佳,楊小武也暗自點頭,若是摸了別人,他自信那一招“力挑戰袍”,足以讓對手見血。


    這時見對方銀槍閃爍縱橫,“咻咻”連聲,忙使個怪異身法,銀槍如流星曳空般筆直的便往那片銀芒中刺去。


    清脆至極的銀槍撞擊之聲,“波波”連續不斷的碎芒四濺,忽見拚刺的二人各自豎槍胸前,身法快得難以令人分辨出來的,競以背貼背,狂旋三匝,然後拔地而起,旋升兩丈。便在二人同時擰腰翻落向地的同時,空中響起“咻嗖”與“撲哧”之聲,楊小武落地一聲哈哈,雙目凸出的剎那間,楊小武卻殘忍的一聲低沉怒叱,他齜牙咧嘴,猛的一足踢落方一炮手中那管銀槍,已雙手猛烈的把自己的銀槍貫穿敵人腹後,那支從方一炮背後冒出來帶血的槍尖上,粘帶著碎肉。


    方一炮未吭叫,?目欲裂,草胡子隨著臉上肌肉縱橫不已。便在敵人貫穿他的腹背同時,他卻拚力借勢往楊小武懷中撞進去。


    便在這時候,二人已是麵對麵。然而,卻見一道銀光激閃在二人之間,楊小武一聲嗥叫,拋去紮進敵人腹中的銀槍,雙手握緊自己的胸腹,兩腿交互盤踢,雙方人馬才看清有支刀把出現在楊小武的肚皮上。


    原來方一炮自空中翻落地上,他是正麵筋鬥,正巧把腹部暴露在敵人槍尖之下。


    楊小武是使槍行家,哪會放棄這個大好機會?遂一槍中的,但他太殘忍了,真想把敵人穿個透心涼。


    不料方一炮是個狠角色--當然,這也是長槍門人的作風,他不退,更不叫,順勢撞進敵人懷裏,他那把暗藏在左肋下的短刀,便在他拚著最後一口力氣裏,捅進楊小武的肚子裏麵。


    鬥場中,方一炮雙手緊抓住穿肚的銀槍,他雙足左右力撐,上身往後閃晃不已,雙目盡赤倒下。


    楊小武在失算之下,臨死不甘心的一陣晃動中,猛喝一聲,雙手拔出血刀,一股鮮血便“噗”的標出兩丈遠,“咚”的一聲已倒在地上。


    淒涼的,卻也是滿意的一聲梟笑,方一炮這才緩緩的萎倒在一堆荒草石堆旁。


    雙方見二人俱已死去,冷公度麵色冷酷的道:“已經取勝,為何貪功?


    真是死得不值,死得冤。”


    迎麵,沙宏基嘿嘿哼道:“任憑你們心毒手辣,照樣抗不道這臨頭的惡報,即算是死,也要拉你們墊底。


    姓冷的,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冷公度高聲喝叫,道:“來人,把楊小武屍體移走。”


    身後麵,立刻衝過來兩個黑衣大漢,匆忙的把楊小武屍體抬向山坡邊,另一麵,長槍門的人也早已把方一炮抬向大樹下麵。


    “鐵掌震八方”沙宏基便在這時高聲道:“姓冷的,這頭一陣,談不到平分秋色,而是個兩敗俱傷場麵,老夫預見,雙方到了最後便也同樣如此,非殺至最後一人,便難分輸贏。


    來吧,我二人此刻卯上,恰是時候。”


    身後麵,花子豪低聲道:“沙門主,姓冷的十分凶悍,“大盾王”之名不是浪得的,既刀又盾的出手便是殺著,門主赤手空拳……”


    沙宏基冷哼,道:“花當家,且看我收拾此獠。”


    冷公度正欲出陣,身邊張博天已大步踏前,道:“冷護法,兩軍對陣,尚不到主師拚命時候,張博天接姓沙的幾招玩玩。”


    冷公度沉冷的道:“小心了。”


    敲打著手上的鐵骨扇,張博天搖晃著高瘦的上身,冷兮兮的笑聲似猴叫的走向沙宏基,道:“沙大門主,請了。”


    麵色一沉,沙宏基怒道:“十三豹人中的張博天?”


    點頭嘿嘿笑,張博天大刺刺的道:“不錯,正是我。”


    便在這時候,空中彩影閃舞,宛似天女散花般飄落一人,隻見正是大刀會青月堂主柳小紅。


    她輕飄飄的落在沙宏基身邊,抱拳道:“沙門主見諒,剛才貴門已接過頭一陣,按理這第二陣便詼由我大刀會拉下來,何況……”


    她冷目望望對麵的張博天,嘴角一牽,又道:“他是什麽東西,怎夠資格同沙門主過招?”


    柳小紅的話令沙宏基心中一樂,幾句話不但打擊敵人,也令自己麵子十足,由不得對柳小紅點點頭,道:“好,柳堂主小心了。”


    說罷回頭便退回來。


    張博天雙眉上揚,雙耳閃動,他直不愣的望著柳小紅,麵上一副饞而又渴的伸伸舌頭,道:“我的乖,一身細皮白淨肉的,我張某如何下得手呀。”


    雙臂分揚,人已拔空三丈,宛如一朵自彩霞中溢飄過來的彩雲,柳小紅怪異的身形,已來到張博天的身前,水月刀猝映,七道冷焰已往敵人罩去,口中尖叫:“殺。”


    張博天挺立如山,寸步未移,右手鐵骨扇圈點狂撥,就在敵人加旋刀芒重現的剎那間,他身若狂暴移一丈,旋動之間,風起草倒,他已揮起鐵骨扇敲點疾打,其快其疾,無可言喻。


    柳小紅水月刀飛刺暴劈,張博天毫不稍讓的搶攻搶打,忽然間,張博天的鐵骨扇似是吸鐵般的貼著敵人的水月刀勁旋不已。


    柳小紅倒退一丈,仍未擺脫敵人的鐵扇,驚愣的拚命戳劈三刀卻又全都失了準頭。她剛覺不妙,勁風已經撲來,慌張之下拚命斜閃,“砰”的一聲,右肩頭上著了一記,水月刀已彈飛半空。


    柳小紅已覺右邊上身疼痛鑽心,忙不迭渾身再起,左手借勢打出三支毒箭。


    一聲哈哈冷笑,張博天的鐵骨扇“嘟”的一聲展開即合,三枚毒箭吃他鐵骨扇照單全收的卷入扇內。


    柳小紅一個跟鬥翻落地上,張博天已在下麵等著她了。一聲哈哈出自張博天之口,柳小紅力揮左臂相抗,不料張博天舍棄當場擊斃柳小紅念頭,但卻陰損的一掌往柳小紅肚皮按去,“?”的一聲,空中響起柳小紅的尖聲厲叫,一股血雨自她的口中往外噴灑。


    然而,張博天的驚叫更厲烈,他在一掌按在柳小紅肚子上剎那間,一隻左掌高舉,點點黑血往外溢,口中連聲“絲絲”叫的罵道:“王八操的臭婊子,你腰帶上還帶著毒針。”


    不錯,柳小紅的寬腰帶上麵是有個帶有毒針的扣環,於思明在第一次接近柳小紅的時候,幾乎便吃了大虧。


    現在,張博天舍棄以鐵扇擊斃柳小紅,而改為以手掌拍擊敵人肚皮,顯然帶有輕薄之意。


    冷公度驚怒的攔住張博天,叱道:“當頭一擊,為何舍棄?卻偏又改為掌擊。快抽出來我看看。”


    張博天伸著左掌,冷公度見掌心已黑,他不及多想,右手砍刀猝映,張博天再次一聲狂嗥,便立刻昏倒在地,而地上正有一隻齊腕斷跌地上的黑手,兀自彈跳不已。


    冷公度回頭大喝道:“拖到後麵,趕快敷藥。”


    那麵,姚剛就在柳小紅被擊的剎那間,他的長鞭猝然抖出,快而備的纏住柳小紅腰肢,抖閃之間,便把柳小紅托抱住。


    隻見柳小紅又是“哇哇”吐出幾口鮮血,頭一歪便又昏了過去。


    “黑風當”花子豪忙取出一粒紅丸塞入柳小紅口中,道:“抬個安全地方去。”


    大刀會立刻走出兩名大漢,把柳小紅抬到一片林子裏。


    此刻--


    大刀會霹靈堂堂主“活張飛”雷豹,右臂高舉,一把寬刃厚背砍刀冷芒激閃,大步直走入場中,吼道:“雷豹在此候教,不怕死的滾出來。”


    他吼聲如雷,四山回鳴,砍刀斜指有上方,須戟張,銅鈴眼怒睜如炬,一副張飛再世模樣。


    對麵,冷公度的右麵一個大漢張口露出滿嘴黃板牙,大刺刺的走出來,嘿嘿一聲,道:“操,人模人樣的活脫狗熊,塗大爺送你上路來了。”


    此人正是黑龍會十三豹人中的塗膽。論功夫,他在十三豹人中應屬前三名內,凶殘、狠毒,每動上家夥必見血腥,是個出了名的狠角色。


    肩上的長把開山巨斧生硬的抓在雙手,塗膽大咧咧的站在雷豹麵前,沉聲嘿嘿冷笑不已。


    “活張飛”雷豹已罵道:“娘的老皮,崔百齡敢於明搶暗掠,大小通吃,全都是你們這批王八蛋替他幹下的。


    江湖一把無形刀,黑小子呀,你們今日的報應到了。”


    塗膽咧嘴沉笑,道:“獨臂熊,別詐唬了,-塗大爺念你缺條胳臂,禮讓三招。你出手吧,兒。”


    冷冷一曬,雷豹反倒平靜的道:“罵人無好話,動刀不饒人,今日卯上千,誰也不會發慈悲,行善心。


    我說兒,雷大爺不吃你這份情,便一齊豁上幹,你待撼我一根鳥毛灰?”


    猛的身形倏然飄進,塗膽已狂吼道:“不識抬舉的東西,老子便活劈了你。”


    長把巨斧宛如皓月西墜,“呼”的便斜劈而下,雖隻一招,但勁力與威勢,令人覺得仿佛天要塌下來一般。


    雷豹高舉的厚背砍刀便在他暴旋身中平斬而上,刃芒激發出“咻”聲,他已有若幽魂惡鬼般攔殺向一個焦點--敵人的胸前,雷豹拚命殺去。


    因為他十分清楚,敵人的巨斧雖猛,比之自己的砍刀在回斬上稍慢,如要及時收到效果,製敵機先,便隻有撞進敵人三尺距離之內。


    雷豹原本是丈二長茅,但他自江家莊斷去一臂之後,便改換砍刀,這次還是他用刀頭一次。


    “丁當”之聲大震,一溜碎芒散濺,厚背砍刀反彈三尺,雷豹的虎口發麻,才知道敵人那支長把板斧是純鋼。


    塗膽橫攔奏效,虎吼一聲,巨斧回抽勁推,便在他身形力捶之下,流光如電,斧芒成層,二十一斧一氣嗬成,寒冷仿似極光暴灑中,光線與空氣混合波蕩,呼轟著便往敵人全身罩去。


    厚背砍刀疾揮猝閃,三十六刀起自三十六個不同方向,冷空氣便立刻在他的周身形成一道尖銳的氣漩。


    於是,很快的,雙方已超過二十招,從雙方表情上看,似已顯露出不耐。是的,拚鬥總是有始有終,到了該完結的時候便自然的會產生一定的結局,結局雖是人為,但卻也是天定,冥冥中上天早就安排就序。


    是誰那麽說來著:有拚殺的地方,就會有勾魂小鬼,三五個在等候著,這些小鬼們是奉了判官老爺之命來等著勾魂的,就等時辰一到,該死的人倒下去,這些小鬼們便一擁而上,抖著手上鐵鏈,把靈魂拴牢,拖拖拉拉的送往閻羅殿受審去了。


    現在,敵對雙方皆殺得性起,兩人附近飛砂走石,枯草飄飛,雷豹的肩胛已被利斧削去一塊皮肉,就在他那剛生出肉芽的左肩頭上。


    塗膽那把巨斧已至出神人化,長攻破,得心應手。就在他疾砍橫欄,錯身仰麵的剎那間,一縷寒芒“呼”的一聲便從他的麵,上半尺處閃過。


    這是塗膽故意弄險,他要誘使敵人回斬這下刀,然後他才能把握住自己製造的機會,一舉殘敵。


    雙方的接觸極快,結束更快,一聲淒厲倏長的嚎叫出自雷豹之口,厚背砍刀拋飛向荒林,他在塗膽不及用斧砍劈隻以巨斧尾端猛力搗在鼻子上的時候,雙手又搗著幾乎碎爛的臉,旋身灑著熱血,直往一堆亂石中栽去。


    塗膽一招得手,並不放鬆,雙手端斧,直欺而上,巨斧高舉就要把雷豹劈碎。


    斜刺裏一支黑呼呼的東西橫攔在雷豹的身上三尺處,“轟”的一聲暴響,塗膽奮力砍下的巨斧彈升三尺,?那層上升碎芒,宛似鐵匠鋪砸著一塊赤紅烙鐵。


    塗膽一怔,隻見“黑風當”花子豪雙目火毒的怒視過來,脖勁間青筋暴露,字字擠自牙縫:“姓塗的,你未免太也心狠手辣,雷堂主被你搗得麵目全非的臥地上,而我們又是占個理字來拚鬥,你竟然這時候還想下重手,要人命,是問你是他娘那門子號的人物?”


    他橫身擋在塗膽麵前,又高聲喝道:“把雷堂主抬過去快敷藥。”


    剎時便跑過來兩名灰衣大漢,把個麵上已不見鼻子的雷豹抬向一邊。


    塗膽已喝罵道:“我操,你這算那門子說法?雙方叫陣玩命,至死方休,即算老子幸勝,也要見姓雷的人頭落地,你他媽的是想壞了規矩,不是?”


    冷哼一聲,花子豪重重的哼道:“放屁,我們又沒有兩個殺你一人,壞了什麽規矩?


    你小子想再殺,老夫這裏奉陪。”


    那麵,冷公度已厲聲狂罵的道:“好不要臉的花老狗,你想撿拾便宜也不是如此撿法,你見有機可乘,想在我的人疲憊時候下手?


    門都沒有。”


    塗膽惡狠狠的望著花子豪,高聲道:“冷護法,且看我宰殺大刀會這頭惡龍。”


    不料冷公度已厲聲喝道:“塗膽,你回來,稍安勿躁,等等有待你殺的。”


    塗膽不敢這時候違抗,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拖起長把巨斧,回頭便走。


    就在塗膽剛走近冷公度身邊,斜刺裏桂向天拎著甩頭拔空騰飛而起,半空中他已高聲暴喝道:“花老兒別走,桂向天來也。”


    “黑風當”花子豪猛回頭,一團黑影行雲流水般曳空而來。他錯步閃身,雙手舉起似將般的烏黑鐵當正要掄砸過去,身側隻見人影晃閃,“叭”的一聲爆烈脆響,長虹堂堂主“大響鞭”姚剛騰躍起矮壯軀體,迎擊而上,口中吼叫著:“什麽東西,也想同我們當家的過招,姚大爺侍候你便足足有餘了。”


    咆哮著落在地上,桂向天左手鏈子,右手握著尺長鋼錐形甩頭,怒罵道:“好小子,你敢在老子麵前硬充人熊。”


    喝罵聲猶在,他身形便如狂?卷掠,“呼”的一聲,右手甩頭便流星趕月似的直擊過去。


    “格崩”’一咬牙,姚剛的丈五長鞭拿卷如電,帶起尖銳的嘯聲,飛卷掃纏而上,宛似一片風雨,怪蛇穿掠的罩向桂向天麵門。


    甩頭回帶,勁力貫注於雙,桂向天偏頭閃過敵人烏皮鞭,便抖手回敬一記狠的,朝向敵人心窩擊去,“嘩啦啦”鏈子抖響那閃閃發光的甩頭,疾速準利,動人心魄。


    空中連翻三個掠空筋鬥,姚剛那矮粗的身子竟十分利落的翻騰在兩丈方圓之內,隨著他身形的變換,空中爆烈著連續不斷的鞭聲,如烈帛又似裂石。剎時桂向天的上衣破爛,背上已見鮮血沁現,有一條鞭赤紅的從他的左身繞向右頰,宛似有人在他麵上塗上朱赤般鮮明。


    姚鋼的甩頭消失於無形,桂向天前舉著甩頭不即拋擲,他發狠一聲狂吼,貼著地麵一尺高,幽靈似的直往敵人身邊飛去,口中大罵,道:“他奶奶的,我看你往那兒躲。”


    手中甩頭並未出手,直待他已接近在姚剛身前五尺遠,才突然抖出甩頭。


    姚剛身形剛旋向正麵,發現敵人這一下來得突兀,急速閃掠抖鞭回抽,卻業已吃甩頭擊中左肩頭,差半尺未打中脖子。


    有一股鮮血標濺出來,姚剛竟連哼一聲也沒有,烏皮鞭五十五鞭交織猝揮,他鞭走龍蛇,漫空響如鞭炮,翻卷宛如長虹蔽空,便見偉岸的桂向天顫抖著往外冒血的頭麵,直吸著大氣,翻滾在地上。


    冷公度身後的齊大雄正要跨步走出,他猛的一聲低沉冷喝,道:“退回去。”


    齊大雄頓著手中鋼棍,抖著一張大團麵吼道:“冷護法,剛才他們能不要臉盤的中途插手救人,難道我們就不能?”


    不料就在這時候,看來翻滾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桂向天,猛的一聲斷喝,左手鋼鏈破空上繞,宛如一條銀龍般繞纏上敵人的烏皮鞭。


    同一時間,他挺腰而起,淩空的身子怪異的倏忽便撲到姚剛身前,右手甩頭疾往敵人懷裏送去,便聽得一聲尖“吆”。


    鮮血便自姚剛右胯止方半寸之地往外標濺…….


    桂向天也想不到敵人反應如是之快,一般來說,他那突發的一記,定已送進敵人肚子裏,然而自己清楚,甩頭正被敵人的胯骨所阻,雖然敵人傷得不輕,但卻不致要命。


    一念間,他拔出甩頭正欲再刺,姚剛忽的咬緊牙關,一個大旋踢,一腳正踹上桂向天的麵門,“吭哧”一聲,桂向天前已跌出三丈外,趴在地上半天撐不起來。


    搖晃著矮壯的身子,姚剛回頭笑得十分淒厲的道:“當家的,黑龍會盛氣淩人的日子過去了,我們再也不會被人瞧扁了。


    嘿……”


    “黑風當”花子豪金剛怒目的走上前,他親自扶著姚剛,十分嘉許的道:“不錯,姚堂主,你已給大刀會掙得十足麵子了,快叫他們敷藥包紮傷處吧。”


    突然,長槍門門主“鐵掌震八方”沙宏基大步衝前,他戟指對麵的冷公度叫陣,道:“姓冷的,你給我站出來,別這麽不痛不養的一個個拚殺,殺的不熱鬧,看的不過癮。”


    冷公度嘿然一聲,怪吼道:“好哇,老子早就指定要同你決一死戰,想不到你竟這般的耐不住了,別以為誰怕誰,須知來者不怕,怕者不來,黑龍會沒有孬種,你若真的迫不及待,且待冷大爺這就先送你見閻王。”


    “鐵掌震八方”沙宏基表情冷漠的狂笑道:“好哇,你中意,我有心,來吧,兒,別磨牙了。”


    雙目圓睜,虎吼連連,“大盾王”冷公度道:“你以為,你能翻上天?”


    冷公度直欺而來,沙宏基已錯掌運功雙臂,道:“至少,進分天非把你擺平在這裏不可。”


    哇哇連聲怪叫,冷公度鋼盾一挺,雙目盡赤的吼道:“憑你?好個不自量力的狂妄匹夫,他娘的,我看你是叫鬼迷了心竅,吹牛皮不打草稿。”


    凜然挺胸,沙宏基沉聲怒喝道:“光在那裏大呼小叫是嚇不住人的,冷公度,你就順順氣,咬咬牙,便死也要在你帶來的一幹冤崽子們麵前做個不怕殘酷的人熊吧。”


    猛咬牙,冷公度抖著右手砍刀,厲叫道:“你……你真是紅口白牙亂放屁,老子豈會含糊你?


    已見血肉橫飛,死傷連連,幾曾見我黑龍會有孬種的?”


    沙宏基坦然道:“但願你別落在人後,冷公度,你出招吧。”


    冷公度橫著鋼盾嘿嘿冷笑,道:“久聞泰安長槍門門主的武功出自太極門,“鐵掌震八方”之譽,聲震九州島,今日能親自領教,實乃平生之幸。”


    沙宏基猛擺雙手,叱道:“去、去、去,少來謬讚,我不吃你這一套。”


    冷公度的行動宛如怒豹撲擊,一晃之間便到了沙宏基頭頂三尺地。


    吼叱如雷,橘麵赤紅,沙宏基上身微錯,原地未動,兩掌交叉猛揮,看來他隻是撥臂連連似是一個動作,其實他已經劈出二十一掌。


    太極神功,以柔克剛,靜如處子,動若閃電,如果練到至高無上境界,三尺之內真氣流竅,隨手揮灑便足以製衡千鈞之勢,當今世上,罕有沙宏基的這種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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