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轅半夜被擄走,而霍湘震首先關注到的問題竟然是為什麽苗秀兒沒有出現。吳積白挑眉看著他,那意思大概是表達“藿香你不能吃裏扒外啊人家小姑娘是無辜的”……


    霍湘震懶得和吳積白這個智商歸零的計較。他隻是突然覺得這件事很違和罷了。苗秀兒對暮皓的好感那麽明顯,為什麽現在暮皓被人半夜擄走,她卻沒有出現?


    霍湘震當然知道擄走樓轅的人不是苗秀兒。那個人比暮皓要高,明顯是個男人。苗秀兒身材嬌小,又是個姑娘,即使暮皓武功盡失,畢竟是個男子,必然不會被她掣肘。


    所以讓他介意的隻是為什麽苗秀兒至今都沒有出現。


    苗老板聽他問起了苗秀兒,張了張嘴,卻沒有回答:“霍公子,秀兒在哪裏很重要嗎?”


    霍湘震沉默了片刻,忽然用樓轅平素那般的慢悠悠淡然語氣道:


    “倒也不是那麽重要,隻是我想了起來,就問一問。”


    說罷,隻一轉身,對著吳積白招招手。吳積白和肩上的八哥對視了一眼,這是叫誰呢?霍湘震想了想,這兩個不管是人還是鳥,在這種情況下都是個頂個的廢柴,好像誰過來也都沒什麽意義。他本意是想問八哥剛才發生了什麽事,但是這麽一看,很明顯,闖入者是用刀挑開了窗栓,進了房間,然後撞到輪椅,驚動了八哥和暮皓。


    幹脆又擺擺手,示意兩個都不用過來了。吳積白臉色複雜地再次和八哥對視,心說你丫這是逗狗呢又招手又擺手的,說句話你會死啊?!


    霍湘震不會吳積白的“讀心術”,自然不知道吳積白的吐槽。他現在也算是心情奇差無比,看著吳積白就是一個白眼:


    “你能不能換曹山荼來?看你鬧心!還不如曹山荼在這裏有用呢!”


    吳積白被他損得眼角一抽,拚命告訴自己不要和一個丟了媳婦的技術宅計較。


    而霍湘震損完吳積白發泄了一下,心情舒坦多了,便隻是自顧自走近了樓轅睡過的床榻。他知道樓轅習慣是睡前將脫下來的衣裳疊好,放在輪椅的椅背上,這樣第二天起床的時候伸手就能拿到衣裳。現在輪椅倒了,他的幾層外衣也就散落了一地。因為是夏天,並不是很多很厚的衣服,隻是那麽幾層罷了。


    霍湘震想了想,突然想起來,天雷無妄就一直掛在樓轅的腰間。於是蹲下身子,抱起樓轅的衣服放到床榻上,找出了樓轅的腰帶。果然,天雷無妄仍然掛在上麵。也就是說,隻要樓轅動用一點點很基礎的小法術,他就能通過天雷無妄找到他了!


    霍湘震這剛剛鬆了口氣,卻忽然笑不出來了。


    他想起了樓轅的話。


    ——你找了我四年,但是你在這四年裏做了什麽?我姓樓你不知道麽?我一共認識幾個人?我離開九嶷山和渝州能去哪裏?你想不到麽?你從京城到九嶷山要多久?你追上一個半夜離開的瘸子要多久?你在做什麽?我在受罪的時候你在做什麽?!你知不知道我遇到過什麽?!


    那四年,他除了對著天雷無妄等待,就是在占卜,卻從來沒有主動去找過他的暮皓。


    他應該主動去找!而不是被動地等著這塊墜子閃光!萬一他的暮皓一直被人牽製呢?如果他的暮皓根本無法使用任何法術,是不是他就這麽傻等著然後再錯過?!


    深呼吸,而後緩緩放鬆。霍湘震告訴自己,他可以找到暮皓的。


    吳積白看霍湘震很平靜的樣子,便轉身對老板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先回去。而後看霍湘震:“怎麽辦?”


    霍湘震淡淡道:“暮皓不會有性命之憂。”


    吳積白心說我倒是知道他死不了,不過你這個篤定的口氣是哪裏來的?


    霍湘震看了吳積白一眼,又看了看吳積白肩頭的八哥,而後淡淡道:“如果那人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暮皓的命,那麽他不會擄走暮皓,而是一刀封喉。暮皓雖然睡著了,但是他睡覺很淺,我懷疑那人進來的時候暮皓就已經發覺了,隻是故意沒有聲張。要麽是暮皓想後發製人確定那人身份,要麽就是暮皓確認了那個人的身份。”


    吳積白直接放棄思考,他就是個醫生,自覺把自己歸進治療輸出一類,放棄智力擔當。


    而霍湘震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碰倒輪椅應該隻是意外。如果這個意外不發生,會怎樣?那個人會走到暮皓床邊,然後呢?他既然不是要暮皓的性命,那就是為了什麽,也就是說他需要和暮皓交談。如果暮皓確定了那個人的身份,或者說知道了他的目的,那麽以暮皓的性格不會讓他輕易得逞,也就是說,暮皓之前應該是在裝睡!”


    霍湘震的眼睛裏微微亮了起來:


    “如果暮皓隻是在裝睡,那麽他也不會預料到那個人會碰翻輪椅。但是他就可以知道那個人的狗急跳牆!所以暮皓被製住應該隻是做做樣子!他知道那個人不會傷他性命,並且他想知道那個人是什麽目的!他是在演戲!”


    霍湘震越說,眼睛就越亮:“對,我教過他移穴,如果他有防備的話,不可能會被那個人製住!暮皓他這根本就隻是欲擒故縱的把戲罷了!”說著握緊了手中的天雷無妄,“如果他想要我們找到他,那就必然會在路上留下線索;否則,就是他根本不想我們找到他!”


    吳積白完全沒在意霍湘震的推理。中醫啥的又不是刑偵人才,這種事他聽結果就行了。隻是忽然看到霍湘震握在手裏的天雷無妄,愣了一下,湊上去掰開霍湘震的手,把它拿了出來。


    霍湘震看著他的反應還挺納悶:“幹嘛?”


    吳積白張大了嘴,良久終於憋出來一句:


    “臥槽,原來這個生物定位儀一直就在你這裏?定位信號為什麽會是樓轅的?!什麽時候變更的客體啊?!”


    霍湘震明顯沒懂吳積白在說什麽,反倒十分不解問了一句:“這個,這幾天一直在暮皓身上啊,你沒看見?”


    吳積白雖然沒指望他懂自己在說什麽,但是聽霍湘震這麽一句他就懵逼了。敢情找了這麽久的東西就在眼皮子底下?不過麵子不能丟,最後還是憋出來一句:“我又不跟你似的眼睛粘在樓轅身上,沒看見,很正常!”


    【林中竹屋】


    齊德隆敲開了門,開門的,正是他的胞弟齊東檣。


    見到齊德隆扛著樓轅,齊東檣也是一愣:“哥?!你、你真的把他給……”


    “拐來了!”齊德隆滿不在乎接了口,催促道,“還不讓個路,你當這小子一點都不沉啊?!”


    齊東檣這才慌慌張張給他讓開,一邊看著齊德隆把樓轅扔到竹屋裏一張床上,一邊撓撓頭:“哥你這樣子會不會很麻煩啊?咱們不是說要藏著樓暮皓的身份的嗎?他被你帶到這裏的話,回去要怎麽圓謊啊?”


    “你管那麽多幹嘛?”齊德隆絕對不會告訴這小子自己是被逼上梁山的,絆到輪椅什麽的太丟臉了,“反正這小瘸子腦子好使,你讓他自己想就得了唄。”


    說著就轉身,把夜行的衣裳一撇,迅速換上了平日的常服:“行了,這半妖我給你帶來了,我走了。”


    齊東檣嚇了一跳,連忙抓住了他胳膊:“哥你去哪兒啊!”


    齊德隆見這小子這副模樣,似乎是好笑一般,甩開他的手,輕佻道:“你是打算讓我留在這看活春宮嗎?真是的。我去大理城裏,隨便找個青樓湊合一宿,這麽說你明白了吧?”


    齊東檣讓他給臊得一臉紅:“哥,哥我……”


    齊德隆抱著臂看他:“你是想說讓我教你一下房中術嗎?”


    “不、不!不是!”齊東檣連連擺著手,一臉含羞帶臊的驚恐。齊德隆不由得汗顏,這小子是不是誰家小媳婦假扮的?他開始嚴肅懷疑這一晚上過去,他弟弟和這小瘸子到底會是誰辦了誰!


    而一邊裝無辜的樓轅此時也是滿心的吐槽,這哥倆兒一對——吳大夫那個詞咋說的來著?對!腦子裏養了魚了!這大半夜的搞什麽啊?這個叫齊東檣的,真的有信心能拿下他而不是被他拿下嗎?齊德隆也是腦袋被驢踢了,居然把他扛過來給他弟弟,有沒有想過霍湘震要是追過來,他們哥倆兒都得血濺三尺啊!


    樓轅已經滿心複雜不知如何感慨了。如果吳積白能借他一句吐槽的話,那句話可能是——愚蠢的人類啊!


    他這心緒複雜間,齊德隆已經出去了,還帶上了竹屋的門。齊東檣尷尬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該做什麽。樓轅回憶了一下,齊德隆好像是沒跟齊東檣提過他“點了”自己穴道的事情,以齊東檣這個愚蠢程度,沒準得讓他在這裏躺一宿。小半妖在心底為這個人類的愚蠢歎了口氣,索性佯裝是穴道自行運行通暢了,故意長出了一口氣引起齊東檣的注意,而後慢慢睜開眼睛,仿佛剛剛醒來。


    純潔無辜的齊東檣就真的沒識破樓轅這一手,也或許是對著樓轅他無力思考,連忙上去扶起著樓轅坐起來:“那個……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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