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宗家的外事堂是座五進五出的深院,管轄著嶺嵐城東城地區的所有治安和世俗之事,雖說是一個權利部門,但在宗家龐大的體係中卻沒有什麽話語權,領導這個部門的是宗家族長的大兒子也就是宗銳的大伯宗元喜。


    由於宗銳被打一事,負責家族內務事物的宗元慶直接命令宗家侍衛全城緝拿打人者,作為主管治安的外事堂責無旁貸,幾乎傾堂出動,就連隻在外事堂掛職的宗雪漫也不得到堂口當班。


    “什麽?你確定就是他!”


    外事堂一處辦公房內,一個侍衛正向一位身著一襲宗家執事武服的女人稟報著一些事物。


    這個女人一身中階玄者的修為,坐在一張紅木桌子後方,茭白的手拿著一本卷宗,聽到侍衛的匯報,訝異的抬起頭,一頭高挽綰束的三千青絲下是一張略顯青澀的秀美麵容,但如果你注意到她眉宇間折射的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與深邃,很容易忽略掉她青澀的外貌,然而在沉穩與深邃之外,眉心的那顆醒目的紅痣偏偏又增添了某種妖冶嫵媚的氣質。她放下手裏的卷宗,略略沉吟,語速簡短而有力:“押到雪窟去!”


    所謂的雪窟並不是什麽冰天雪地裏的洞窟,它是一間普通的審訊室,之所以叫雪窟,是一個跟人的名字有關。因為這個精明幹練的女孩叫宗雪漫,是宗家大房宗元喜的女兒,雪窟的名字就是她起的。


    外事堂第三道院落東側的一個普通的房間,四周牆壁空曠,一張審訊台立於房門正前方,唯有牆角一堆刑具,令這裏的氣氛陡然肅穆。


    審訊台的下首,坐著一個穿著和侍衛異樣武服的人,正低頭記錄著什麽,而倒黴的蒼原卻帶著枷鎖立於雪窟正中間,等待著審判。


    審訊台上還沒有人,顯然是官老爺都比較愛遲到,蒼原已經被沉重的木枷鎖了很久,身上像長了虱子似的,隻想快點結束這一切。他最怕的就是麻煩,可麻煩偏偏喜歡找上他。


    他打了個嗬欠,扭了扭酸脹的腰身,對著看押他的兩名侍衛問道:“怎麽還不開始?”


    一名侍衛凶狠地叱道:“閉嘴!”


    得,反正站著也累了,索性蒼原就地躺了起來,枕著伽板翹起了二郎腿,時不時還晃動著懸空的腳。


    “誰讓你躺著的?”一名侍衛見狀,上前就是一腳,可惜像是踢在了鋼板上,前腳趾已經錯位,在哪捂著受傷的腳呲牙咧嘴的單腿蹦噠。


    蒼原不想找麻煩,於是一個鯉魚打挺,乖乖的又站了起來,“幾位侍衛大哥,能不能快點,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麽,我全都交代了還不成麽。”


    “一會兒審訊的執事來了你不想說也得說,到時候你會覺得時間過的慢呢。”一個侍衛冷笑道。


    “你們的審訊執事要是明天才來,我豈不是要等到明天?另外,你們這裏管飯嗎?夥食怎麽樣?什麽時開飯?”滄源窮追不舍的問下去,哪裏還把這裏當成審訊的地方。


    “你是不是想找不自在?再廢話有你好受的!”兩個侍衛顯得極不耐煩,尤其剛才腳趾受傷的那位。


    蒼原幾分蛋疼的道:“又不讓躺著,又不讓說話,這裏怎麽這麽多破規矩啊!”


    “你說對了!”門一開,隨著一陣清脆的腳步聲,一個身材曼妙的女人健步走進,兩個侍衛連忙站好,那位一直不說話的記錄員也起身參見。


    女人上前幾步坐到上首審訊台後麵,對記錄的人揮了揮手。


    蒼原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又生生咽了回去,他本以為審訊他的應該是那種凶惡殘暴、高大威猛的中年男人形象,沒想到竟是一位我見猶憐、一臉青澀的小姑娘。


    女人正了正身體,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色,“正式認識一下,我是外事堂的執事宗雪漫,冰天雪地的雪,漫天飛舞的漫!”


    蒼原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年輕美貌的姑娘不一定都在深宅大院裏養尊處優。他彎腰作揖,“宗執事好!”


    宗雪漫微微一笑,對自己的下屬淡然道:“你們都出去吧,這裏的事交給我處理。”


    “是!”


    “你好像對這裏的規矩不太了解。”宗雪漫聽到雪窟的門咣當一聲,馬上變做一副冰冷的樣,連她那顆嫵媚的眉心痣都透著幾分蕭瑟。


    “開什麽玩笑,哪兒有的事。這裏的規矩我怎麽可能不了解,我來之前就仔細打聽過了!”蒼原話說得老實,但他的目光一點都不老實,吞口水的聲音三步以外都清晰可辨。


    宗雪漫顯然很介意對方不禮貌的目光,秀美的鵝蛋臉上多了幾分慍怒。


    蒼原嫵媚的笑著:“雪漫小姐明鑒,我真沒殺人……”


    “住嘴,”宗雪漫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心生厭惡,開口止住他的話,“你再敢亂叫我名字,大刑伺候。”


    “那好吧,”蒼原吐了吐舌頭,“那個宗執事是吧?一看你英明神武巾幗不讓須眉,一定會秉公執法還我清白的。”


    “這不用你說,我一直都這麽做的,倒是你,先不用奉承我,咱們還是先說說你當街毆打宗家少爺一事吧。”宗雪漫坐在上首帶著戲謔的笑容看著蒼原臉上變化的表情。


    “宗執事,其實我這也是為你們分擔責任。”蒼原說。


    “為我們分擔責任?你可真會開玩笑!”


    “這怎麽是開玩笑呢?你看你們這裏人手這麽少,哪有多餘人力去解決市麵上的惡行,我就替你們分擔了一下責任,獎賞就不用給我了。”


    宗雪漫笑了,“你小嘴還挺能說的嘛。”


    “過獎了。”蒼原順勢坐下道:“這麽說我是不是做的不錯,那就放了我吧。”


    “站起來!”宗雪漫的臉色忽然晴轉陰,“憑你幾句花言巧語就想沒事,你當我是白癡啊。”


    蒼原悠悠站起,“執事小姐,為了不耽誤你的寶貴時間咱們就開始吧。”


    宗雪漫翻開剛才記錄人員呈上的資料,頭也不抬的問道。


    “姓名。”


    “蒼原。”


    “性別。”


    “要不要掏出來看看。”他對這種形式化的詢問很不耐煩。


    他回答的絕,宗雪漫更絕,俏生生的小嘴裏也擠出四個匪夷所思的字:“悉聽尊便。”


    蒼原皺皺鼻子,歎了口氣,“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你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執事了。”


    男人的挫敗讓她終於露出春風化雨般的笑意,這一笑露出了兩顆晶瑩潔白的虎牙,宗雪漫眼裏閃過一絲異彩,街市上宗銳被打的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早就掌握了,因此她現在最關心的不是這些:“聽說你隻用了一招就打到了宗銳身邊三個玄者實力的侍衛?”


    “開什麽玩笑,我又不是大力金剛,要是真能那麽厲害還會這麽窮酸麽?早來宗家混口飯吃了。”


    “如果那不是真的,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還有同夥,我們要一起緝拿歸案,不抓到你的同夥,你就在牢房裏帶一輩子吧,”她狡黠一笑,“我猜你一定挺喜歡那裏的生活。”


    蒼原苦笑,看來這個麻煩真的不小,“執事小姐,我就是捏斷了你們宗家少爺的一隻手,大不了我再給他接上,你不至於往死裏整我吧?”


    “除非你再演示一遍給我看。”


    “要演示我是男人這比較簡單,可你說的這個要怎麽演示?”


    宗雪漫慢慢起身,走下審訊台,美目閃動著:“很簡單,隻有和你親自打一下,我才會相信。”


    蒼原皺起眉頭,這個女人瘋了嗎,要是以自己在街頭打惡霸的實力去打花一樣的女人,蒼原有點犯難,雖說宗雪漫是中階玄者實力,同樣招架不住他的一拳,他可以判斷出這個女人絕對是一名武癡。


    宗雪漫似乎看出了他的擔憂,淡然一笑道:“不用擔心,我身上穿著二階靈獸製成的軟衛甲,除非你一拳能打死二階靈獸,不然對我造不成太大傷害。”


    蒼原苦笑的道:“我可以用好多部位對付女人,就是不喜歡用拳頭。”


    “我再說一遍,如果你真有流傳的那麽強大,我馬上放你走,保證不再追究你任何責任。但如果你連證明一下的勇氣都沒有,就別怪我沒給你機會。”宗雪漫的語氣咄咄逼人。


    “唉,我怕你會躺在床上一個月都起不來。”蒼原喟歎一聲。


    女人秀美的臉上閃過一絲強悍,“這麽說我更要試一試了,我就不信你真能有這麽強大。”


    “真的要試試嗎?”


    “你有的選擇嗎?”


    蒼原無奈的搖頭,哢嚓一聲,套在身上的木枷被蒼原玄力震碎,捏了捏手臂,搖了搖脖子,一步步來到她麵前,“你真的決定了?”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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