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什麽抽生絲的毒藥我不知道。”猶豫了片刻,洛水蘭還是決定老老實實將實情告訴了雲霄。


    雲霄幾乎是立即便抬起了頭來,眼中劃過一抹失望。手也不覺顫抖了起來。


    洛水蘭生怕他一把將她珍貴的藥劑捏碎了,急忙道:“你小心手裏的寶貝。”


    洛水蘭小心翼翼從雲霄的手中接過了那針劑才又接著道:“我跟你說,我這個可是寶貝,我一共也才有五隻,給那個吳浩然用掉了一支,現在就剩下四支了,再給這女人用掉一支,我可就剩下三支了。這可是救我自己命的東西。”


    說著,洛水蘭好像又有些舍不得這東西了,嘴裏嘀咕著:“那個,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


    雲霄自打看見這東西,就知道是個寶貝,他自認也算是見多識廣,竟是從未曾見過這麽漂亮又精致的玩意兒。像是一塊長長的水晶,還被雕刻成了這麽奇怪的樣子。


    總之,不管洛水蘭知不知道抽生絲這種至毒之物,既然她說得這麽寶貴,那想必一定是真的了。更何況,如今這世間還有誰能解得了這奇毒?況且,她方才還提到了吳浩然的名字。


    雲霄愣了愣,他早就聽說吳尚書一家遭了難,想不到竟是都被洛水蘭所救。此次她特地跑到虎牢去救吳文淵,難道說她和吳家有著什麽淵源嗎?想到洛水蘭的奇異之處,又想到吳浩然那永遠如修竹般玉樹臨風的樣貌,不覺雲霄便有些呆愣起來……


    “那個,你要是覺得不值得一試,那這東西我就收起來了。”


    雲霄猛然回了神,就看見洛水蘭喜滋滋拿著那“水晶棒棒”往地下室走,急得雲霄一把抓住了洛水蘭的胳膊。


    手下那溫軟滑膩的手感登時讓他一驚,急忙抽了手回來,尷尬道:“對不住。蘭姑娘,我隻是一時情急,她,是雲霄的姑母,是雲霄最敬重之人。雲霄自小父母早亡,是姑母將雲霄教養長大,雲霄來此,都是為了姑母,她如今中毒日久,恐怕再也熬不了幾日,還請蘭姑娘大發慈悲,救我姑母性命。”


    說著,雲霄竟跪了下來,對著洛水蘭行了個大禮。


    如今,洛水蘭在雲霄的教導下也多少知道了些這世間的規矩,自然知道這樣的大禮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急忙避到了一邊。


    雲霄看著洛水蘭一副肉痛又為難的表情,差一點就要放棄了。可看著塌上姑母那毫無生機的模樣,他便狠下了心來。“就當是自己逼迫於她吧,日後大不了還她一命也罷。”


    洛水蘭捏著這針劑簡直是無可奈何,她是有些舍不得,但是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再怎麽不願意也不能看著雲霄的親人去死吧。


    洛水蘭說到底,還是挺心軟的,要不也不會幫著吳曉婉一個才見過幾回麵的人去救她的親人,隻是她自己不清楚而已。


    她其實挺在乎身邊這幾個人的,與她而言,乍然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她對誰都是充滿了好奇和不設防的。甚至是之前那個同車的叫做劉思雲的女人。


    而這幾個人之中,隻有蘇辰熙對她的意義最為特別,也是她第一次產生了依賴和親密感情的人。可惜,那朦朦朧朧的感情如今被傷痛所代替,讓洛水蘭第一次學會了哀傷。


    至於雲霄,在洛水蘭的心裏,就相當於是她的夥伴。雖然隻在一起待了短短四五天的時間,卻是教了她很多東西,這在洛水蘭來說,是感恩的,也是值得她信賴的,他的親人洛水蘭當然是不能見死不救。


    洛水蘭最終懷著壯士斷腕的悲壯心情將那一管珍貴的試劑注射到了女人的靜脈。天知道,就紮個針,對於這具破敗的身體來說,也已經是很困難的事情了。


    “這個針劑也隻是能淨化她血液裏麵的毒素,增強細胞活力,促進細胞再生,若要讓她真正恢複到正常人的水平,還需要好好地調養才行。”洛水蘭看著慢慢有了血色的那女人的臉,腦子裏卻在想著今天要不要再去趟禦膳房弄點好吃的東西回來。


    雲霄眨了眨眼睛,選擇了不去追究那些他完全沒有聽懂的話,反正大概的意思應該說的就是毒解了,但是要慢慢調養就對了。


    “我知道了。多謝洛姑娘的成全。還有,吳尚書已經醒過來了,你過去跟他說說話吧。”


    雲霄方才已經去過了地下室,因此知道吳文淵已經醒過來了,隻是他剛剛解了毒,年紀大了,身上又有傷,所以還不能動彈。


    洛水蘭想了想就明白了雲霄的意思。自然是要告訴一下吳家如今還剩下的兩個人的情況。便從善如流點了點頭,進了密道入了地下室去。


    突然從陽光充裕的地方下到昏暗的地室,洛水蘭即便是夜視眼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幾個房間之中,隻有住人的臥房點了一盞油燈。洛水蘭進去的時候,就看到那滿頭白發的老者眼角流出了渾濁的淚正緩緩自眼角落下。


    洛水蘭突然覺得有些難過。她也不知為何,竟然有些個嫉妒,見過的幾個會哭的人怎麽大半都是吳家的人。


    吳文淵此刻萬念俱灰,方才看到一個黑衣男人,匆匆來給他喂了藥便叫他好好休息,之後就出去了。


    他並不認識那人,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處。不過,即便他知道又如何?家人全都罹難,自己最器重的嫡子,嫡孫,家眷,無一幸免,他即便是被人救出又能怎樣,還不是一具行屍走肉……


    “那個吳尚書……奴家是……,好吧,這麽說話真累。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你兒子女兒都活著呢,讓我來救你出去,等你什麽時候想好了,我就帶你去見他們。”洛水蘭聽雲霄說過,吳文淵是個很有才學的老爺子,身份也很不一般,本來還想學學這裏人說話的腔調,卻發現自己是當真學不會這個的。


    吳文淵的眼神閃了閃,卻並未馬上反應過來,而是轉向了洛水蘭的方向。


    洛水蘭看著那老者看向了自己,那眼神讓她覺得,她似乎變成了一個透明的人,那老人的眼睛看著她就像是能夠看透她的心。


    吳文淵看著對麵的女子,卻是有些不敢置信,他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女人不會說謊,她方才說自己的兒子女兒都還活著……


    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被洛水蘭搶著按在了床榻上:“你想現在就去見他們?”


    吳文淵眼睛之中淚光閃爍,洛水蘭感覺他又有了決堤之兆,趕緊撓了撓頭:“那個,我去問問雲霄,看看今天能不能帶你出去?”


    說著,洛水蘭便像一隻兔子一樣奔出了房門。


    吳文淵掙紮了兩下,跌坐於塌上,眼淚如泉湧而出,嘴角卻扯出了一抹苦澀的微笑:“天,不絕我。”


    洛水蘭出了地洞,卻沒有看到雲霄的影子,她左右瞧了瞧,日光正好。床上的人仍然悄無聲息蜷縮成一團,但她已經聽到了她細弱卻平穩的呼吸之聲。


    洛水蘭有些無聊,突然想到偌大的皇宮,她自來了之後,還從未在其中參觀一下,似乎是有些浪費。便興衝衝提步衝了出去。


    因為已經去過了一次禦膳房,洛水蘭的地圖之中,便已經有了兩個確切的目標。女人還是如前一樣迅速地脫了衣服,將藍晶戰甲調到了隱身的狀態,一時之間,除了兩隻眼睛,洛水蘭渾身上下又與周遭的環境融為了一體。


    女人也不著急,施施然沿著冷宮荒涼的小徑向著宮中的繁華之處緩緩地靠近著。直到看到了那些宮人,太監,巡邏的護衛,洛水蘭才稍稍收斂,給個麵子躲藏一下。


    “你這個賤人竟敢忤逆本公主,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覺得今日裏還會有什麽三哥哥,八哥哥的來救你啊!”


    “想當初你們可有多囂張啊,啊?連自己姓什麽都不知道了,如今遭報應了吧!你們家完了,你就等著在宮裏老死吧。”


    “說什麽呢?什麽你們家,我們家的,她還有家嗎?不過一條喪家之犬罷了,現在也就配給我們舔舔鞋子,洗洗恭桶,這可是個好活計啊,黃金白銀的,哈哈……。”


    一陣放肆的笑聲在這個荒僻的院子裏響起,間或還能聽到幾聲清脆的巴掌聲和低低的抽泣尖叫聲。


    說話的是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正湊在一處角落,從外麵卻完全看不清裏麵是個什麽情況。


    不過,洛水蘭卻是本能的有些討厭這幾個欺負人的女人。


    這裏是個挺偏僻的一個院落,雜草叢生,比起冷宮也是不遑多讓,洛水蘭要不是為了避一隊巡邏的羽林衛,根本不會跑到這裏來。


    這麽偏僻的角落,這些人顯然是不想別人看到她們做的醃臢事,選擇跑到這裏來欺負人。洛女俠的熱心腸再一次爆棚。她也懶得跟這些毫無戰鬥力的女孩子多廢話,直接衝過去,一手抓一個將這些人扔到了院子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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