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蘭下了馬徑直走到了那年輕人的麵前,一邊低低說著話,一邊戴上了一雙絲帛製的手套。


    那大嘴男人渾身抖似篩糠,一個勁兒向後縮著,避免碰到這個看起來十分可怕的女人、嘴巴裏還在一遍遍求著:“女郎還是不要了。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小子乃是庶民,不能讓小子的賤體玷汙了女郎那麽高貴的雙手,小子給您磕頭了……”


    洛水蘭絲毫沒有理會那男人的哀求,隻一把便準確地捏在了那人的腿骨之上。


    果然如她料想的一樣。這大嘴男人的腿骨根本沒有斷裂,分明在好好地長著。洛水蘭望著那男人越發驚恐的眼神,卻綻開了一個堪比嬌花的笑顏。


    隻聽一聲清脆的響聲,那青年這回是當真哀嚎了起來。


    洛水蘭貌似驚慌的急忙跳開了,對著那年輕人嘟起了嘴,眼中還瑩瑩掛上了點點紅,似乎竟是要哭出來了一般,讓人不覺憐惜她的梨花帶雨。


    “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我不知道,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斷骨,實在是不好意思。”


    洛水蘭看著那一處迅速鼓起的小腿部位,眼眉輕輕挑了起來。她方才用蠻力直接捏斷了那腿骨,手勁使得大了些,還有些碎骨戳進了肉裏。


    他們這個時代醫術還很落後,若想要將那些碎骨取出,便需要劃開皮肉,這裏又沒有麻醉,消炎的藥物,想必是不會做這樣的處理的。也就是說,這個年輕人,以後即便是養好了腿傷,也注定會常年忍受病痛,還有可能從此跛了腿。


    “這一下,那百兩確實是值得了。”洛水蘭如此想著,才鎮定地站起了身來。自懷中摸出了一個小荷包,裏麵塞進了一張百兩的銀票丟給了那男人。


    “這裏是百兩銀,隻要到錢莊便可以兌換出來。不過,你們如此多的人,怕是這百兩你也分不到那麽多了。不過,我錢也付了,便隻得就此告辭,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洛水蘭幹脆也不進鎮了,上了馬大步向著鎮外行去。她現在也想明白了,當初不管是蘇辰熙還是雲霄為什麽都不太喜歡讓她自己出門,想必這裏邊一定有些什麽緣故,這還需去問過那個季輕塵才知道了。


    洛水蘭直接打馬上了官道,繼續向著下一處集鎮行去。


    方才的一場鬧劇竟然如此戲劇性的結了尾。當真斷了腿的年輕人如今卻是站也站不起來了。可還得肉痛地將身上的散碎銀兩統統分給了周圍的眾人。


    接下來,他自己卻雇了一個苦力,背著他進了街道緊裏的一處偏僻的小院兒之中。


    一個男人赫然坐在堂上,正在給一隻信鴿喂食。


    斷腿之人打發了苦力,哭喪著臉,也不敢聲張,隻是靜靜臥在地上垂頭等著。


    那喂了鴿子的人卻一點兒也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又鋪開了一頁信紙,提筆書寫起來。片刻之後才抬了頭:“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且下去吧。最近好好養著腿,那銀兩你就收起來吧。最近便不要出去了。”


    大嘴年輕人唯唯諾諾答應了,一點點爬了出去。


    這人將寫好的信箋放進了一個小小的竹筒,綁在了鴿子的腿上,輕輕撫摸了兩下鴿子的身體。小家夥突然一飛衝天,向著遠方奮力飛去。殊不知,這樣的情景,卻在洛水蘭一行人路過的地方不斷的上演著,重複著。


    洛水蘭一路向西疾馳,終於在第三日的傍晚,追上了正在花樓吃酒的浪蕩子季輕塵。


    左擁右抱的男人似乎沒有認出眼前站的女子麵容,使勁眨了眨醉醺醺,有些通紅的雙眼。做夢般笑:“你是花月樓新來的花魁?”


    洛水蘭不耐煩的幹脆一巴掌拍昏了男人,將他扛出了花樓,找了間客棧,直接將男人丟到了床上。


    想想,又喚來了活計,擰了一把熱熱的濕帕子敷在了男人的臉上,熬了醒酒湯,強硬地給男人灌了下去。給他換了衣服,脫了鞋,這才黑著臉回了自家房間。


    卻沒看到,女人走後,男人陡然睜開的雙眼,那裏邊一片清明,哪裏有一絲一毫的懵懂和宿醉……


    之後兩人便合歸了一處,也不等那些仆從侍衛了,直接在當地又購置了舒適華麗的車馬,就帶著那兩個護衛,一起向著修正過的方向慢慢行去。


    眼前終於到了一座大城。那巍峨的城牆,衣甲鮮明的兵士,巨大寬敞的車馬道,城門前古樸莊嚴的兩隻巨大的銅鼎禮器。都宣告著這座城的恢弘和地位。


    這怕是洛水蘭他們一路行來最大的一座城了。來的時候,洛水蘭還在逃命,怕遭到追捕,一直在荒原穿梭,哪裏能來這樣的大城,自然是沒有進去過。


    如今透過敞開的車窗,洛水蘭直感到目不暇給,開心不已。


    因為,她驚喜地注意到,這城中的街道卻是美得有些不同尋常,到處都擺滿了鮮豔欲滴的鮮花,男男女女皆穿著顏色亮麗的衣裙,一個個興高采烈,一群群結伴出遊。頗有幾分花團錦簇的味道。


    更有一些明顯身著異族風格服侍的男女手拉手嬉笑著從人前走過,引得眾人含笑側目的看著,卻絲毫不覺怪異,皆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洛水蘭不覺更加驚奇起來。因為她記得雲霄說過藍月國的規矩。這裏雖然沒有洛水蘭書庫裏那些古地球人那麽嚴苛的禮教,規矩,但是,相對的矜持和保守還是要注意和遵守的。她不覺很有些疑惑,便回頭望去,卻正看見季輕塵那昏昏欲睡的一張臉。


    這人平日裏一副純善可欺的表相,實則骨子裏卻最是自私霸道加小氣的。


    此時,洛水蘭還在記恨前幾日他不肯給自己多帶銀錢的事情。明明就是小氣,還說什麽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洛水蘭倒是有些後悔將之前在小集鎮被人訛錢的事告訴他了。


    “可是,這個人還真是過份。不讓她出去玩,他自己前一日倒是半夜裏跑出去鬼混,還不告訴自己,以為自己不知道嗎?這個小氣的男人,看看吧,就是昨晚獨自一個人出去鬼混了一夜,早上眼都睜不開,此刻還在補眠,果然是不值得同情的一個自私鬼。虧她上次還好好伺候了這個醉鬼……”


    “打雷啦——!”洛水蘭尖聲叫了,咯咯笑了起來,看著季輕塵掏著耳朵,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你幹什麽?沒看見我在睡覺嗎?”季輕塵凶相畢露,一副要將洛水蘭生吞活剝的凶樣。可是他長得圓乎乎的一雙桃花眼,就是瞪得再大,好像也沒什麽威懾力,反而顯得有些風情蕩漾的味道。再加上他的臉側邊還有一道詭異的壓痕,更加顯得可笑。


    “切!”女孩兒鼻子裏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誰叫你宿醉不歸,也不跟我說你去了哪裏,小氣鬼,今日偏不如你的意。快來看,快來看!”


    洛水蘭一把抓了季輕塵的衣領,輕而易舉將他拎到了窗邊。


    這也是季輕塵迄今為止最深的痛楚,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沒有一個女孩子的力氣大,都怪他當初給這妖怪下了劇毒,居然讓她解了封禁的功力,這實在是……不能說出去的隱痛啊!


    “快看快看,為何這裏這般漂亮。如此多的鮮花,美人兒,你看那裏,他們居然可以當街拉手,你看,他們還抱在了一起,你看看,他們這是在做什麽啊?”


    洛水蘭清脆的聲音將正在神遊的季輕塵喚醒了過來,這才發現這裏確實是有些與眾不同。


    從窗口看出去,外麵果然是一片花團錦簇的繁榮景象,更不要提還有些男男女女正手拉著手興高采烈地湧向同一個方向。


    撓了撓雞窩一般的亂發,季輕塵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阿木,今日可是初三?”


    “是的公子,今日乃是三月初三。”馭夫沉穩恭敬的聲音隔著車廂的門傳了進來,登時讓季輕塵一雙朦朧渴睡的眼瞪得溜圓。


    他一下蹦起老高,將頭伸出了窗外,索性認認真真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建築。突然,便衝著外麵大叫了起來:“快快快,喚彩月,明鐺給我梳洗更衣。”


    “是。”隨著兩聲溫順的應答,兩名美婢端著洗漱用具很快上了車。


    “趕緊的,給她也扮上。”季輕塵急吼吼的叫聲登時惹來了洛水蘭兩個超級大白眼。


    “誰像你一樣每日裏像一隻花蝴蝶一樣,恨不得把花叢披在身上。忒俗氣!這裏如此鮮花織錦,五彩繽紛,自是我這樣的素淡才最好看,真不明白你還號稱什麽風流公子。竟也有嬌嬌女會喜歡你這種暴發戶的騷包樣兒嗎?”


    洛水蘭自從和季輕塵混熟了,嘴巴也學得一日比一日厲害。現在有時候居然連季輕塵都有些說不過她。


    季輕塵難得沒有反駁洛水蘭的話,隻是回頭望向了兩名美婢:“真的嗎?原來不是隻著紅裳才美的嗎?難道花團錦簇之中,我非要像秋三似得,穿得像吊喪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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