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蘭趕到之前見過的那片陷阱區的時候,雨勢逐漸大了起來。逐漸竟有了瓢潑之勢。細細密密的雨絲讓人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不清。


    如今這些之前還能發揮些作用的屏障已經完全被洪水淹沒。視線所及,看不出一星半點的痕跡。可洛水蘭有精密的掃描儀,卻能深入到那江底去進行探測。


    洛水蘭點開了眼角一個裝置,從她的眼中竟慢慢射出一道成人手掌大小的激光,那光束穿透了渾濁的江水,將江底的情況一一反應在了洛水蘭的腦部晶片之中。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這些布置,與她之前所想的卻是截然不同。洛水蘭靜靜站在高高的樹上,也不知觀察了多久,才收回了眼中的裝置。


    洛水蘭臉色有些不好看,雨水將她的視線弄得有些模糊不清,她不得不為自己撐起了一個防護罩,讓自己的皮膚不會被水淋濕。


    這樣很耗費能量,可是誰讓她是個愛美的女人呢,她著實有些受不了濕答答的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覺。


    等看到原本好端端的大壩,變成了一堆廢墟。洛水蘭的一股火便頂到了頭頂,心中對這毀壩之人簡直就是怒火中燒了。


    想起下遊庶民的慘狀,洛水蘭的心裏就有些發堵。想想她也隻不過是恰巧經過那最近的村鎮,才救出那麽幾個村民,再往前走,肯定還有更多受災的人。想想他們正在經受的苦難。洛水蘭就有些心有戚戚之感。


    經過她之前的一番思量,現在的她對於這些掙紮在社會底層的人頗有些感同身受的意思。


    眼前碎石遍地,隨著大壩地垮塌,大量的泥沙也沿河而下,幾將本已十分嚴峻的情勢弄得更加糟糕。


    洛水蘭心中不覺起了一些小心思,她直覺這裏邊充滿了罪惡與陰謀。隻是不知這些到底指向了誰。


    洛水蘭預感十分不好,可再不喜歡,也隻能離了此地。她還要回去找到那丟了的墨言。


    洛水蘭看看天色,此刻烏雲壓城,黑沉沉的天色看不出時間。隻是讓女人的心情更糟而已。她根本不敢停留,轉身就向著來時的方向而去。


    女人中途喝了一瓶藥酒加滿了能量,之後不到一個時辰就回到了那偏遠的大宅之中。


    洛水蘭不知內裏情勢如何,便也不敢掉以輕心。她輕飄飄落在了屋脊之上,盡量讓自己的身影隱藏在了雨水之中。


    現在她的身上被墨離種上了那神秘的熒光藥水,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藍晶甲再次隱身會不會被人發現,索性便也不再冒險。


    方才她的掃描結果顯示這座大宅幾乎成了一座空宅。這很不尋常,按理說,墨離既然能夠將這裏作為自己的一個據點,不管怎麽說,都應該留幾個心腹在這裏才對啊。


    洛水蘭平時隻是比較懶,不願意想事情。現在她麵對如此詭異的現象,不由她不去想這種種的事情。


    越是想,洛水蘭的眉頭便皺得越緊,她心頭那不好的預感也越發明顯。


    她突然之間扭頭又向著區鄂城內跑去。進了區鄂又開始目標明確的向著方才聚集著眾多紅色光點的東邊疾行而去。


    雨勢越發急了起來,漸漸得就像是一片巨大的瀑布,裹挾著毀天滅地般的聲勢狂泄而下,將城中的街道也變成了一條條水勢湍急的河流。


    洛水蘭一邊極速地奔跑,一邊快速地脫著衣服,隨著她身體的露出,一切隱沒於無形之中。隻是一個水形的人影詭異地在不斷向前移動著。隻是她的速度太快,讓人有一種錯覺,那是眼花看錯的結果。


    洛水蘭一手緊緊捂著自己當日被淋了藥水的地方,果然,那裏在自己全身隱形的狀態下,竟然真的發出一種瑩瑩的綠色光芒,這東西可真是討厭透了。之前洛水蘭所做的一切努力看起來是全無效果的了。


    慢慢的,洛水蘭越發謹慎起來。她已經置身與這個巨大宅院的內部,再退出去也是不可能的事兒了。


    洛水蘭硬著頭皮跟在了一隊婢女身後。最後的一個女人撐著傘,護著手裏提著的一個巨大的食盒,正在向著這裏重點防衛的一個房間走去。


    洛水蘭為了不讓自己在雨裏顯出身形,幾乎是貼到了那女人的後背上。


    那女人明顯有了些異樣的感覺。洛水蘭能夠感覺到她有些顫抖的手臂和越發僵硬的動作。


    洛水蘭也很無奈,畢竟要通過守衛如此嚴密的地方到達那一間明顯與眾不同的房間,這分明是一件很難完成的任務。


    那婢女幾乎是硬挨著到了那大屋的簷下。看起來這些人隻是負責傳菜的下等婢子,還沒有資格進到那大屋之中。因此她們隻是戰戰兢兢的將食盒遞給了迎出來的幾個美貌婢女,便跪在廊上等候離開,而那個方才被洛水蘭貼身照顧的婢女更是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那接了食盒的婢女有些奇怪地斜睨了這女人一眼,鼻子裏冷冷哼了一聲,才轉身進得屋去。


    洛水蘭自然趁著那女人進了廊下便一個縱身到了那大屋房中。令她吃驚的是,進門口的地方站著一個老者,居然在她一進入的時候,便猛然睜開了精光四溢的眼睛,那兩隻眼有些疑惑的四處掃視著,讓洛水蘭直覺得有些心驚膽戰。


    洛水蘭調出掃描看時,卻見這老者的顏色竟然已經是深深的紫色,這不覺讓洛水蘭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時候她才覺得自己是一直都輕視這個世界了。且不說那個妖孽的男人,不但力大功夫高,還剛剛好壓製著她。甚至現在還見到了一個堪比她中毒之前能力的人。這種處處能見“驚喜”的感覺,著實讓洛水蘭有些承受不住。


    洛水蘭躡手躡腳剛剛走過那老者身邊,就見那老者騰地站起了身形,卻又有些疑惑,警惕地向著周圍掃視了一圈,又皺著眉緩緩坐了下來。


    洛水蘭掂著腳尖,一步步往裏麵的房間挪了過去。果然,發現男人正在肖旃的服侍下準備用飯。


    隻不過短短一日不見,這個男人渾身的感覺越發得陰鬱,就像是一隻沉於深淵的凶獸,雖然現在還是一副蟄伏的狀態,可那渾身上下的戾氣和煞氣卻掩都掩不住。


    洛水蘭突然有些同情這個男人,成天保持著這樣一副嚇死人的樣子,其實也挺不容易的吧。


    不過,想想他如今的情形,洛水蘭又覺得似乎挺好理解的。那麽一個凶神惡煞的老頭兒就這麽守在門口,再來那麽多的黑衣護衛圍在周圍,這分明就是圈禁吧?要麽就是要害死他?


    洛水蘭真的有些同情這個人了。這是多作死,才會有這麽多想要害死他的人呢?


    洛水蘭現在見到了墨離,倒也不著急了。至少他現在還是安全的不是嗎?反正這些土著人的事情她也搞不明白,即便是有人要坑這個人又怎麽樣?現在他不是還活著嗎?


    而且,看起來,對於自己的到來,這個男人似乎並沒有發現。當然,這也是洛水蘭一直捂著那印記的結果。


    洛水蘭來之前就喝飽了藥酒,短時間倒是不怕能量耗盡了,可是,在看到那桌上的飯菜的時候,她就有些想要吞口水了。


    你說就這麽一個人,至於弄那麽多好吃的東西嗎?更何況,光是湪江刀魚就上了整整五條。上一次自己做了花神,那季輕塵小氣鬼才給她來了一條而已。


    眼睛裏是滿桌子的美食,鼻子裏是那濃鬱獨特的香氣。洛水蘭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咕嚕”叫了一聲。


    室內現在除了墨離和肖旃,就是默默立於兩邊的幾個美貌婢女和侍從。


    洛水蘭一等發出聲音就忙不迭捂住了嘴巴,一不小心將左肩上的熒光露了出來。等她發現立馬捂了去,也隻不過是片刻之間。


    肖旃的眼睛已經狠狠掃視起了周圍的人。那站在洛水蘭身前的一個婢女已經嚇得兩腿發軟,差一點兒就要跪在了地上。


    肖旃手裏按著佩劍,毫不猶豫來到了那婢女的身邊。指了指門口:“滾下去!吃飽了再來。”


    那婢女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停磕著頭:“郎君恕罪,真的不是婢子的錯。”


    肖旃如今重新獲得了站在墨離身邊的資格,正是意氣風發之時,雖說還忌憚著墨離在座,沒有當場發作,可到底氣勢上已經壓了上去。


    “我說了,滾出去!”肖旃幾乎是咬著嘴唇在說話了。這讓洛水蘭極不舒服。“真是什麽人帶出什麽人!就那種囂張跋扈不講理的主子才會帶出這種張揚過分,不講情麵的奴才。”


    洛水蘭不覺噘著嘴望向了那靜坐在案幾後麵享受美食的男人。這一回頭,才發現,那男人不知何時,竟然兩眼靜靜望著自己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竟然好像看到了墨離的嘴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幻覺?絕對是幻覺!”


    洛水蘭再細細去看時,果然沒有再看到什麽,那人還是低著頭在享用他的美食。


    “就說嘛?這種凶殘暴力不講理外帶死小氣的男人,臉上又怎麽會有那麽奇怪的表情。話說,自己要不要站出去呢?難道要這個婢女替自己背黑鍋嗎?”


    洛水蘭不斷腹誹著男人的怪脾氣,心裏卻在激烈的鬥爭著,要不要站出去幫著這個婢女洗脫罪名。


    正在這時,卻聽見門口傳來一陣喧嘩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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