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蘭作為一個普通的劍客,被安排到了車隊中後方的一個位置。


    這個車隊是屬於六大家之中的鬆明溫家,走鏢的自然有京天穀的鏢師和溫家自己的護衛,但他們隻是占據著護衛主家幾輛大車的一小部分。畢竟,隻要有這兩個大姓之人領頭,再有一兩個高手坐鎮車隊之中,便完全能夠起到震懾和警示的作用,哪裏會真的讓這些貴人為了這麽些貨物就去打打殺殺,以命相搏呢?


    而真正做事情的人,皆是像洛水蘭他們一樣被雇傭而來的遊俠兒劍師。


    洛水蘭一眾劍師負責的是車隊後麵這些貨物和拉車畜生的安全,並且保證奴隸雜役們能夠聽話。每個人負責兩三輛大車,活計倒是不累。隻是洛水蘭卻極其不喜歡那些貌似貴族的貴人那種頤指氣使,吆五喝六的架勢。


    尤其在車隊前方的五輛大車之中,聽說是這一次要跟著車隊一起送進宮裏去的秀女。


    洛水蘭如今也算是闖蕩江湖有段日子了,也聽說了關於皇室和世家之間的“愛恨糾葛”。


    看起來,皇室並沒有在這場曠日持久的博弈中占據任何主動,反而丟失了對藍月國的絕對掌控權。


    世家雖說表麵上退出了朝堂,隱沒於民間,但卻將無數說不清背景的人塞進了朝廷的許多重要的實權部門。而且就連那些官員甚至是皇親國戚的家中也都塞滿了世家奉上的女人。雖然表麵上看起來藍月這棵已然斷裂的大樹依然十分安詳和平靜,但其實內裏早就變成了一團黑墨。


    此刻,作為中原第一大國的藍月雖然餘威猶在,可照這樣內亂頻仍,民不聊生。長此以往,難免國內空虛,引來外賊。


    洛水蘭無意於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現在正頭疼著自己的事情。因為她對自己身體的情況還是一頭霧水,一團亂麻。


    自從那被墨離叫做神石的東西被她的機甲吸收了之後,洛水蘭就慢慢發現這該死的東西好像是在慢慢地複蘇,就像是一台已經死去很久的機器人被灌注了能量,開始逐漸有了自己的意識。


    洛水蘭現在越發對於係統的使用小心起來,再也不像之前那樣的隨心所欲,可她也是在這段時間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的不足。


    離開了係統的洛水蘭,就像是一個失去了思考能力的武者,就像是時人所說的那種空有武力沒有腦子的莽夫。洛水蘭這段時間的自我放逐,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要想在脫離了係統之後還能在這異世好好的生存,她就必須學會獨立思考和將係統裏那些磅礴浩大的知識庫全部真正記在自己的腦子裏。


    “宿營——!宿營——!”


    一個騎士騎著馬從遠處跑了過來,一邊大聲呼喝著,一邊用馬鞭敲著掛在身側的一個小鼓。


    洛水蘭有些佩服這些個古人。她是到了這裏才發現,這些土著的某些奇思妙想有時候還真的挺有意思。


    比如這個被當作了通訊傳音之用的小鼓,又比如那些坐在驢車裏還依然堅持學習的秀女們。


    同為女子,洛水蘭在看到她們的時候,才明顯感覺到了自己作為女子的不足。


    這些女人在車裏都在嚴格的跟著嚒嚒學著標準的宮廷禮儀,包括說話,禮節,服飾,妝容,甚至表情,動作,怎麽伺候君主,如何學做羹湯來調理君主的身體等等,簡直無一不學。


    洛水蘭的感官本身就高於這時代的人類很多,這一路耳濡目染之下,倒也讓她大開了眼界。


    據說從他們上車的曾城開始到達都城的時間怎麽也有三月餘,因此,這些送禮的禮官才會這麽盡職盡責連在路上都要給這些秀女們加課補習。


    一路無聊,洛水蘭就發現其中有一個秀女,似乎學的課程與其他人的略有不同,而且這個女人也似乎較之其他的秀女要聰明得多。


    其他的人還在一遍遍的修習禮儀課程的時候,她已經在學著如何審時度勢,在對自己不利的情況下找到反擊對手的機會,讓君主一點點地注意和喜歡自己,甚至還有如何不露痕跡的給對方使絆子,殺人於無形。


    相對於其他秀女那些枯燥死板的課程,洛水蘭尤其喜歡這個秀女的課程內容。


    而且,行了這十天了,這秀女都一直縮在自己不起眼的小車上,從不與人交流溝通。讓一直以來對她十分感興趣的洛水蘭越發想要看看這個到底是個什麽樣傾國傾城的絕色。


    眾劍客聽到休息的叫聲,吆喝著下了馬,將馬圈進了一個剛剛由奴隸們紮好的以矮木樁圍成的圍欄之內,之後,說說笑笑向著中心區為劍客們休息時準備的四個銅鼎走去。


    洛水蘭獨來獨往慣了,直待那些劍客們都走了,才慢吞吞跟了過去,之後習慣性的又用眼尾掃了那孤零零的驢車一眼。


    突然,她的眼眸一亮。今天那裏麵終於出來了一個小姑。可是與洛水蘭的想象完全不同。這女子卻是一個長相一點兒也不豔麗,隻能算是清秀的女子。


    她身材略瘦,個頭中等,丹鳳眼,瓊鼻挺直,嘴唇略厚,著實不算是個出色樣貌。若說這個人還有哪裏出彩,大概就是她那一身柔滑若膩的肌膚和沉穩端莊的氣質了。


    洛水蘭如今扮的是名男子,自然不好一直盯著人家小姑去看。她低著頭緩步走過,卻沒注意那女子突然看著洛水蘭的背影那一瞬狐疑的眼神。


    劍客們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彼此也算熟識了許多。這一路因為有京天穀家的鏢師坐鎮,他們也算是出了趟美差。


    不用擔心匪盜之患,也不必操心性命之憂,等於是平白得了那十兩銀子,自然都是輕鬆愜意得很。


    四個銅鼎之中皆是用豆子和粟米混雜,加上少許肉糜胡亂煮在一處的食物,沒有什麽味道,隻不過果腹而已。洛水蘭對這個一向不感興趣。


    她自是不會虧待自己的胃,加上她自從機甲開始恢複,倒也不再像從前一樣易餓,基本上每次在大鍋之中隻食很少的一點,便去找個沒人處,或打獵,或從機甲中弄出點存貨來充饑。


    可是今日,她剛從那雜役手中接過粗瓷碗,就聽一個大漢嗤笑起來:“咄,那弱雞樣小兒,整日裏見你縮在人群後麵,莫不是姑子所扮嗎?”


    一陣瘋狂的笑聲在人群之中響起。很多怪叫聲此起彼伏響了起來。


    洛水蘭淡然接過那豬食一樣的食物,走到了一邊兀自吃了起來。


    這一下,叫囂的聲音更加響亮了,甚至有人開始向著洛水蘭撅著屁股做起惡心的動作來。


    洛水蘭隻是不理。那剛開始發聲的漢子更加囂張起來。站起身來,索性晃著肥壯的身軀衝著洛水蘭搖了過來。


    “那小兒,天色漸黑,索性陪著哥哥我到林中歡喜歡喜,哥哥我明日打些肉食來給你如何啊?”


    洛水蘭恰好吃完了飯,抬頭望去,對麵竟陸陸續續站起了五六個漢子,皆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單看這打頭的漢子如何施為再行打算。


    遠處的貴人有人在高談闊論著什麽,也有的人在饒有興致地盯著此處瞧著。洛水蘭知道,遇到這種事情,他們是不會來管這些人的死活的。而作為一名劍客,遇到這種羞辱,你不奮起反擊,才是一種極大的恥辱,而這樣的懦夫是沒有人會尊敬你的。


    洛水蘭並不十分懼怕這種場麵,相類似的事情,她也經過了不知多少次了。更加上她自詡本也不是什麽善良的人。


    眾人的視線之中,這矮小瘦弱的劍客幾乎是沒有什麽動作,那壯漢便倒在了地上,好像隻是無意之間跌倒了,趴在了那小個子的麵前。


    一直注意這邊的劍客們皆哄堂大笑,嘴裏不幹不淨的叫著,這胖子還沒成事腿就軟了之類的渾話。


    隻在貴人之中有一人騰地站了起來,極吃驚地盯著洛水蘭瞧了又瞧。


    洛水蘭感官何等敏銳,抬眼向著那人望了望,便將手中劍向著懷中一抱,轉身向著遠處走去。在她的耳中,那個方向有小河的流水聲傳了過來。正是她晚上宿營的好地方。


    直到那小兒走得遠了,劍客們才發覺了不對,再待有人跑了過去看時,那胖子已然死去多時了。直到此刻,那頸中一腔熱血才噴薄而出,著實駭人一跳。


    管事的不會去管這些劍客們的死活,這一路上,隻要鏢不走失,貨物安全,劍客們即便是被盜匪殺光了,那也是他們的本事不濟。主家付了十兩已經是將他一條命買了去,自是不會將其他的事情放在心上。


    洛水蘭趁著無人時,在小河裏好好洗了個澡,便將意識沉入了書海裏去,她現在每天必做的事情,不再是胡思亂想的發呆,而是盡快的要將這係統之中所含的海量的知識全部背會記在自己的腦子裏。


    月亮升起,很快夜色便濃了。


    靜謐之中,突然,洛水蘭睜開了眼睛,她的係統自然開啟,周圍方圓十幾裏之內突然出現了一隊武力強悍的小隊。


    “莫不是當真碰到盜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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