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林晚喬與幾個商家小姐一同來到曦園找寧子青。


    因她之前為幾個青樓女子出頭,在京都城引起了很大的爭議,導致許多高門顯貴的夫人和小姐們非常不滿,紛紛退掉了繡禾坊的訂單。


    此外,繡禾坊的一些繡娘也被其他成衣鋪以高價挖走。


    如今,繡禾坊的生意一落千丈,幾乎無人問津。


    林晚喬等人圍坐在暖閣中為寧子青出謀劃策,想要幫助她挽救繡禾坊的生意。


    然而,寧子青對此並不在意,她看著麵露憂色的幾人,反而笑著寬慰她們:“姐姐們不必為我擔心,繡禾坊早晚都會經曆這一遭。等陛下壽辰過後,我會另想辦法,重振繡禾坊。”


    其中一個小姐憤憤不平地說道:“三小姐,你就是太過善良了。虧得你之前還把襄安夫人的繡法毫無保留地傳授給那些繡娘。現在繡禾坊遇到困難,她們就見錢眼開地離開了,真是些忘恩負義的小人。”


    一番話說得連屋內伺候的下人都替寧子青感到不值,甚至在心裏腹誹她們家小姐是不是太傻了。


    林晚喬一言不發地聽著幾個小姐指責那些繡娘,雖也感到氣憤,但看到寧子青一臉淡然的樣子,想必她早已有了打算,便不再說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寧子青感激地謝過她們為自己抱不平,又吩咐下人拿了好些商隊才送來的各種吃的款待她們。


    “都說了好一會子話了,姐姐們都累了吧,趕緊吃點東西歇息一下。”


    林晚喬忍不住打趣她:“你啊,就是個嘴饞的,隻要滿足了你的胃,什麽煩心的事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說完,惹得屋內眾人哄堂大笑。


    寧子青拿過一塊肉脯咬了兩口,俏皮地笑道:“天大的事,都抵不上餓肚子。再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當初決定傳授繡法的時候,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所以我不會為了繡禾坊的事而自尋煩惱。”


    見她如此豁達,林晚喬她們放下心來。


    隨後,幾人轉移話題,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談笑風生。


    屋外,寧子駿拎著食盒,聽到從裏麵不斷傳來的歡笑聲,嘴角不覺上揚。


    待到寧子青送林晚喬她們出來時,看到寧子駿站在門口,幾個商家小姐害羞地與他見禮:“見過世子。”


    寧子駿回了禮,目光一直注視在她們身後的林晚喬身上。


    “林小姐,你上次送來的糕點,忘記把食盒還你了。”


    他說著,伸手將食盒遞過去,林晚喬上前一步從他手中接過,不小心觸碰到了寧子駿的手指,心尖微微一顫,臉開始發熱,連忙垂下眼眸向後退。


    寧子駿注意到她的反應,抿著唇角的笑意,溫聲道:“多謝林小姐讓我沾小妹的光,能嚐到你的絕佳廚藝。”


    林晚喬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世子客氣了,上次糕點多做了一些,就分成了兩份給三小姐慢慢吃,沒想到這一份到世子那裏去了。”


    她臉上露出一個刻意的笑容,試圖遮掩住自己的羞澀。


    寧子駿頓了一瞬,略微失望。


    原來,這不是特意為他準備的。


    兩人說話間,寧子青和幾個商家小姐已經走在了前頭。


    林晚喬握緊手中的食盒,臉紅心跳,匆匆跟了上去,深怕被寧子駿發現她的異常。


    幾人相繼走出曦園,遇到銀香領著門房正在搬運東西過來。


    “這些是什麽啊?”


    寧子青看著門房手中抬著的麻袋,疑惑地問。


    銀香跑過來回道:“小姐,方才有人送到侯府來的,還沒拆開看,那人說是故人相贈,請小姐務必收下。


    寧子青茫然:“不是商隊的人送來的嗎?”


    銀香搖頭,寧子青頓感好奇,立即吩咐門房當麵拆了一麻袋。


    幾人圍攏一看,裏麵裝的竟然是核桃和紅棗。


    寧子青愣住,有些莫名其妙。


    忽然間,她好像想起了什麽。


    難道這是薑去寒送來的?可他來了京都為什麽不親自來找她?非要先給自己送核桃紅棗?


    寧子青百思不得其解,追問門房:“送東西的人還留下什麽話沒有?”


    門房想了想,搖頭說沒有。


    寧子青隻好吩咐他們將東西搬去園中。


    這時,夭夭帶著繡禾坊的掌櫃急匆匆趕來見寧子青。


    “東家,快去店裏看看吧,來了好多異國的商人要了我們半年的貨量,可眼下我們沒幾個繡娘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掌櫃急得方寸大亂,本來她還為之前寧子青強出頭,得罪了京都那些達官貴人失去生意,從而讓她的心血毀於一旦而感到痛心。


    沒成想今日一早,店內突然湧入一群各國的商人,將她團團圍住。


    雖然急切間她隻能聽懂隻言片語,但大體也能猜出大概意思。


    而後從一個會說南曜國語的商人口中得知:他們要預定繡禾坊接下來半年的訂單。


    掌櫃簡直不敢相信,然而那些商人竟然還豪爽地付了一半定金!


    就連寧子青她們聽完都覺得不可思議!


    寧子青還沒回過神來,掌櫃著急的拉起她就走。


    “東家,快些跟我去店裏處理吧!”


    寧子青隻得衝寧子駿喊道:“哥,你幫我送送林姐姐她們。”


    寧子駿點頭同意,目送寧子青離開後,正要送林晚喬幾人出府,一個下人跑來回稟道:“世子,侯爺和夫人請您去前廳見客。”


    寧子駿皺眉:“何事?”


    下人答:“宋家與李家領了媒人來,要給世子議親事。”


    聞此言,林晚喬心口一緊,身軀不由自主地微微顫了顫,一旁的丫鬟梔夏扶住她。


    “小姐,您怎麽了?”


    林晚喬急忙頷首遮掩過去:“世子既然有事,不必相送了,我們自行出府即可。”


    說罷,便疾步走在了前麵,另外幾個小姐見狀,也匆忙向寧子駿行禮告辭。


    寧子駿看著林晚喬遠去的背影,站在原地默然了片刻,最後麵色冷峻地朝前廳方向走去。


    二皇子府邸。


    霍雲鴻端坐在桌前,臉色陰沉地聽陸衡回稟完近來處理的要事。


    “袁榷這個廢物,害得本殿下差點被父皇定罪!這筆賬本殿下得好好與他算算!”


    他抬起玉杯,痛飲一口,憤恨地將杯子砸在地上,碎片四濺。


    “殿下息怒!”陸衡上前提醒道:“此事恐怕與四皇子脫不了幹係!”


    霍雲鴻眼底發暗,冷笑一聲:“除了我那深藏不露的四弟能設下這等計謀。還有誰有如此手段,一石二鳥,將我和太子陷害成這樣!”


    思及此,霍雲鴻反而冷靜下來。


    “我懷疑徐正手中的賬本也是老四故意透露給太子的,他想利用太子鬥倒我,才逼得我不得不出手自保。”


    陸衡目光一沉:“殿下,這件事恐怕沒有這麽簡單。堤壩那裏為何會有暗衛一直看守,難道有人未卜先知我們會派人炸堤壩?”


    霍雲鴻瞳孔一震,憤怒道:“莫非,有奸細出賣我們?”


    陸衡搖頭否認:“殿下放心,四殿下的手還伸不進來。在下覺得此事跟斬淵堂和寧三小姐有很大幹係!”


    霍雲鴻愕然:“先生此話怎講?”


    “連州、慶州一帶發生的事,在下覺得十分奇怪,斬淵堂為何能抓住這個時機號令江湖門派出來拯救災民,平息動亂,而且提前備好了那麽多糧草?難道他們早就知道這兩地會有洪災?”


    “還有一點,殿下可知斬淵堂堂主白宜楓一貫秉持著‘守株待兔’的心態接收暗殺任務,並不會涉足廟堂之事。這次卻一反常態地插手朝廷事務,還以報答四殿下的名號為由,這其中恐怕有些許問題。在下猜測這怕是三小姐的主意吧!”


    這番話一出,霍雲鴻大為震驚。


    “你是說寧子青早預料到了這些事,所以才……!”


    他突然意識到這似乎不太可能,轉頭卻看到陸衡確信的表情。


    霍雲鴻渾身一顫,內心極為不安。


    “她為何會有如此能力?”


    半晌後,他無力地問出這句話。


    陸衡鄭重勸道:“殿下,此女身上疑點太多,萬萬不可留了。在固城的時候,她對你做的事你都忘了嗎?她那晚口中喊的師傅,便是斬淵堂的白宜楓,袁榷現在被藏匿在京都的斬淵堂高手追殺,據說是奉了少堂主之命,這少堂主就是寧三小姐,殿下斷不可再為了她自毀前程了!”


    霍雲鴻煩悶地揉著額角,眼中沒有半點溫度。


    良久,他狠下心來咬牙問道:“你去見千曄國那邊的人怎麽說?”


    “在下尚未見到他們的王爺,伺候的老仆說王爺水土不服,生了病還在休養中,現下沒有給出我們一個明確的答複。”


    霍雲鴻失望地握緊拳頭砸在桌上:“眼看父皇的壽宴就快到了,我們還能如何籌謀!齊國公根本不願出手相助,你讓本殿下如何是好!”


    陸衡笑了笑,意味深長地回道:“殿下,稍安勿躁,等到陛下壽宴那日,您隻需安靜看戲就好。寧四小姐她們早就安排妥當了。”


    霍雲鴻明白過來,遺憾地勾了勾唇:“真是可惜了,寧子青的滋味本殿下都還沒來得及嚐到,就要拱手讓人了!著實有些不心甘!”


    “那寧子蘭終究是個贗品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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